第324章 新年新气象,祝大家快快乐乐
天空蒙蒙亮,祖大弼兄弟前脚登上瞭望塔,后脚便看见四处围来稀稀落落的披甲身影。
镶嵌白边的黑旗犹如一道道夜行的鬼魅,裹着初春的凉意碾过数里大地,将祖家军营地团团包围。
“背嵬军还真敢!”
祖大弼一脚踏在木栏上,朝着眼前的大地啐了一口唾沫。
他命令数十名大嗓门兵士登上营墙,“你们围攻友军,是要造反吗!”试图凭借朝廷的积威迫使背嵬军收敛愤怒。
然而对方表示为了给章大帅报仇,要把他们全数杀光,然后开始疯狂装填炮弹。
轰!轰!轰!
混杂怒意的大炮齐声咆哮,碗口粗的炮弹撕开灰幕。
依水而建的营寨在炮弹摧残下剧烈震动,裹着碎片的木屑四处飞溅,将一群依墙固守的祖家军扎得满身是血。
惨叫声与鲜血喷淋声不绝于耳,营寨碎裂的震动在脚下泛起涟漪,祖大弼暗叹大战开始了,对方根本拒绝与他交涉。
第一轮炮击结束,第二轮炮击再起。
背嵬军的炮术水平远超这个时代的所有明军,他们精准地安排每一面包围军轮流开火,怒吼的炮弹甚至不会越过营寨打中后方的包围军。
第三轮炮弹破空的尖啸声格外刺耳,祖大弼凭借火炮喷发的火光,料定背嵬军的重炮数量已经超过二十门。
简陋的临时营地已然千疮百孔,失去凭依的祖家军不得不缩回营地中心。
可背嵬军仍旧不要钱一般继续点炮,射击,清理炮膛,恍若猎猫醉心于玩弄老鼠,享受着捕猎的全过程,贪婪地吮吸猎物溢出的绝望与挣扎。
炮弹从头顶飞驰而过,那尖啸的怪叫声几乎使祖大弼的魂都飞掉。
“呜呜呜——”
嘹亮的号角声犹如波浪传来,包围营地的背嵬军瞬间动了,就像四朵深黑色的积云从天边压过来,势不可挡地遮蔽天地的一切。
祖大弼逐渐感到强烈的杀意袭来,对方真要把他赶尽杀绝。
死亡的恐惧感头一遭如此强烈,祖大弼用牙挤压舌尖,短瞬的剧痛感令他回过神。
他不能坐以待毙,立刻吩咐手下备齐战马,兵分两路冲击敌军的步阵。
背嵬军的兵力调度着实很快,但总兵力撑死也就两三万人,每一段包围军不过万人,只要冲破一部就能打碎敌军的全盘部署。
辽阳周边未动的官军都是朝廷忠臣,哪会跟随这帮逆贼反乱。只要他撑过最艰难的时刻,就能动员忠臣们歼灭背嵬军逆贼!
祖家军的整备速度飞快,三千骑手翻身上马,步军们腾出数条走马的通道。
趁着背嵬军行进、停止开炮的空隙,祖大弼命令骑兵出击。
兵营内的战鼓忽然擂动,三千强弱混杂的骑兵分两路涌出,泥土在马蹄下发出滋啦哀鸣。
两支骑兵奔腾如狼,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上下攒动的人马身影间,隐约可见兵士手中的战刀。
面对飞驰的骑兵,行进中的背嵬军毫不畏惧,好像笃定自己能够以卵击石。
就在骑兵踏入五六百步时,两盏明亮的灯火抛向天空,那光芒猩红如血,就像妖魔的两颗血红眼眸,将昏暗的清晨拖入诡异的赤幕。
所有冲阵的骑兵呆住了,祖大弼、祖大成也在塔楼上怔住。
他们不知道怎么叫照明弹,只知道这般神奇如道法的“照明术”竟在现实中出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变阵!”
嘹亮的吼声从背嵬军队列传出,移动的炮兵组立时止步,其余步兵犹如整齐的积木块,依次上前排成一道道人墙。
三排高举长矛盾牌的兵士单膝跪地,手持各类火器的兵士将鸟铳悬在队友头顶。
两盏血灯拖拽着耀眼的光尾缓缓下落,但进入加速状态的骑兵根本无法回头。
春风忽然转了方向,席卷来数百根干枯的草根。小队长站在盾墙的身后眯起眼睛,掌心的刀柄缩得嘎吱作响。
在他身前,上千名鸟铳手早已装填完毕。
当第一排敌骑冲进射程之内,步阵中响起怒吼与铜哨声,一轮轮鸟铳骤然炸开焰火白烟。
裹挟着高温的铳弹横扫一片,受惊的战马前栽倒地,将背上的骑手甩向半空,刚一落地就被成群结队的马蹄踏碎。
关宁军虽然嚣张跋扈,毕竟是跟八旗军周旋良久的前线老兵,一个个迅速反应过来,抄起战弓搭箭射出。
箭矢如流星般坠入步阵,背嵬军士卒人人不躲不闪,犹如巍然不动的泰山。
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叮当闷响,或是直插铳手的胸口。
背嵬军精锐人人披甲,箭矢插在身上犹如刺猬生出的硬刺。
有人中箭倒下,但又再次站起,坚定不移地执行战术任务。
一些步卒被箭矢射穿脸颊,血水不断外涌出,仍旧自顾自地扯开纸壳弹药,将黑火药与弹丸按照步骤塞入铳膛。
甚至有人扛着箭伤继续战斗,旋即又因是血过多而被迫倒下,身后的队友如同机械程序收到代码指令,毫不畏惧地迎上箭雨。
笨拙的战马慌张撞向矛尖,借助惯性的冲击几乎冲破背嵬军步阵,然而还是被如林的毛尖捅成马蜂窝。
胆小的战马意识到前方受阻,在求生欲的指引下迅速变换方向,拖着马背上的主人向两翼扩散。
可是背嵬军的步阵到处皆是,他们不断缩小的包围网已然构成一条牢不可破的铁圈,战马无论向何处奔跑,都只是困在鸟笼里的金丝雀,无处可逃。
一些祖家军骑兵不甘战果寥寥,扯着缰绳退后数百步,再调转回来继续冲阵。
数百骑兵合拢成墙,瞅准步阵稀疏的部位发起猛冲。
这时即将遇袭的背嵬军步阵散开,数百面盾牌歪歪斜斜倒进泥土。
骑将见状放声大笑,战靴犹如一把断刺狠狠刺入马腹,“冲!给本将碾碎这帮蝼……”
轰隆!
步阵队列忽然炸开漫天火星,裹挟着热浪的葡萄弹飞速袭来,被贯穿的血肉喷淋鲜血,惨叫声中飘来刺鼻血味。
放平的火炮仍在嘶吼,数百骑兵出现刹那凝滞。
那名骑将嘴角含着呆滞的笑,但胸口已被葡萄弹打穿,前后隐约可见伤口边缘晃动的肉沫。
上百骑兵死死冲进步炮协同的阵地,但大多数骑兵早已死在途中。他们被极速停止的战马甩飞,又被一根根长矛挑在矛尖。
数千骑兵分成两路猛冲背嵬军的步阵,却被血淋淋的事实教训砸碎三观。
背嵬军恰如其名,宛如一面面盾牌扎根地面,只要稳稳站在这,无论是战马还是战车都休想打穿他们的队列。
鸟铳的噼啪声响此起彼落,浓密的白烟很快笼罩战场,背嵬军甚至贴心准备了数十名手持巨扇的兵士,只听军令便挥扇驱走硝烟。
或许是骑兵的队列稀疏许多,没了凿阵的威胁,背嵬军开始下令前进。
他们踏过一地的尸体,若是遇见幸存的丧主战马,便有人快步离开步阵,上前牵住战马缰绳安抚一番,随后像是老鼠入蛇肚般,越过严密的步阵,牵马退回后方。
要是有敌兵倒在地上哀嚎求饶,步卒们根本瞧也不瞧,毫无慈悲地碾过去。
敌人临死前的惨呼,血肉骨骼被碾压的嘎吱声响,就是为战狂献上的最好重礼。
凿阵失败的骑兵仓皇败退,足足一半的骑兵死在激烈战斗。
而背嵬军的步阵犹在前进,没有任何障碍能阻挡他们前进。
还有数千体力充沛的骑兵跟在步阵后面,随时准备围剿突阵成功的敌兵。
此时此刻,目睹全程的祖大弼已经傻了。
他这时才体会到“熊岳驿大捷”、“复辽之战”、“勤王救驾”全是真实发生的激烈战场,每一场都堪称修罗地狱。
而他竟敢妄自尊大,以为“百战百胜”的祖家军能碾压背嵬军,简直是班门弄斧自寻死路!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他得罪了一群极具报复心理的恶狼。一旦恶狼咬住猎物的喉咙,直到猎物窒息而死前,都不会松开尖牙利齿。
一双双战靴践踏大地,成千上万犹如机械的背嵬军尾随着败骑闯进营地。
他们蜂拥而入,就像破缸涌出的清水在地上浸湿一片,很快结成铁打一般的步阵。
“杀杀杀杀杀杀杀!”
背嵬军步卒昂首挺立,一边高举盾矛铳弩,一边朝天发出撼动天地的怒吼。
朝阳未起时,营寨的旗帜被春风吹得猎猎作响,万余祖家军步骑哭喊着缩成一团。
他们将战马推倒,构成一道道“胸墙”阻碍背嵬军的攻击,又把弹药箱与粮袋搬出来堆积到四周,不顾一切推迟自己的死期。
然而背嵬军不打算跟他们老老实实肉搏作战,只想高效率地杀死所有狗贼。
待背嵬军全部涌入营内再度形成包围圈,指挥官大喝一声,“开火!”
大地上猛地播放视听盛宴,三十余颗炮弹向着中心敌阵汇聚,倒毙尸体的营地在轰鸣中激起朵朵泥浪。
飞溅的血水在头顶凝成赤雾,排在最外圈的战马、兵士化作一滩秽物。受伤的士兵惨烈痛呼,断臂惨肢四处散落。
一众祖家军亲眼见证死亡的临近,就好像一把刀不断在身上割下血肉,一片一片切下。
有人实在忍受不了高压氛围,发了疯似的冲出阵地,叫嚷着求饶之类的话语,却被背嵬军全数无视。
“铳弩,放!”
背嵬军指挥官犹如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不断激活语音命令兄弟们射击。
弓弩划过血色汽雾,铳弹也回想起自己能划出抛物线,出阵求饶的败兵们被铳箭穿身而死,更多的鲜血在敌阵溅起,敌我的人数差距不断拉大。
放炮,放炮,放炮!
“噢噢噢噢噢!”
放炮的炮手们愤怒地扯开衣服,露出山峦般的肌肉,旋即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提起浸湿酸醋的抹布,拼命擦洗大炮的炮身,然后继续打出炮弹,在大地上犁出一道道血痕。
直到火炮被打得滚烫如熔岩,再放便有炸膛的高危风险,指挥官当即举刀向前,咆哮中带着颤音,“跟我冲啊!”
一声军令犹如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所有背嵬军士卒踩着敌人的尸体发起冲锋。
他们犹如丧尸一般露出森白的牙齿,齿间的唾沫向外飞溅,满脸的喜悦表情比过年还要亢奋,好似即将面对的不是生死决斗,而是一场奖励丰厚的狩猎大赛。
背嵬军的肉搏战比火器更强,变化莫测的交战中夹杂着“放着我来”、“交换攻击”、“盾卫上前”、“输出快放箭”一系列晦涩难懂的军语……
如果说祖家军是一块圆形蛋糕,那么此时他们正被一圈圈刮走。
外围的站立者不断倒下,饶是尚存一口气,也会被一只只裹着官靴的大脚活生生踩死。
鸟铳与标枪在旁协奏,背嵬军叫吼怒骂,刀枪剑戟划出闷响,恍若奏响一曲献给邪神的诡异乐章。
直到浑身浴血的背嵬军杀到跟前时,祖家兄弟与数百名亲兵全都丢了魂一般,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彻底舍弃求生的本能——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群嗜血的疯子,把一万余祖家军步骑全部歼灭,真真正正地一刀一枪地杀光,就像人类踏进蚁群,一脚掌碾死无数只。
背嵬军每次抬起脚掌,都会扯出血肉黏糊的噗哧声。头发,肉沫,血水,碎骨,内脏,所有人体的器官筋脉犹如一张地摊铺在地上。
背嵬军视若无睹般走过血淋淋的“狮驼岭”。锋利的刀刃不断贴上祖家军亲兵的喉咙,接着向侧面狠狠一拉。
鲜血喷淋的声响深深刻入祖家兄弟的灵魂,他俩若是还能活着,只怕此生都不会忘记今日的惨痛与恐虐画面。
背嵬军说要杀光他们,就真的将宣言贯彻到底。
“你们几个就是祖大寿的亲戚、族人吧?”
清晰的声音从身前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拳打脚踢。
背嵬军把所有祖家军士兵全数杀绝,却独独留下几位姓祖的将领、族人。
至此,背嵬军所有明面上的反对力量全数消灭,基本掌控辽阳、沈阳一带,只剩下那些没有明确站队的明军尚待检验。
一旦统一这些人的军心和建制,整个辽东的军队、百姓便能收入背嵬军囊中。
何鲁司』看向京师的方向,举起手向前一指,眼前浮现一位位高官,阉人,乃至一位年轻的皇帝……
“召集辽阳周边所有明军到城外校场集合,不许带甲兵,我不管什么序列,谁的部众,任何人不得迟到,违令者斩!”
何鲁司』从腰包里取出一方小盒子,里面装着他在第一次讨虏大战时获取的特殊道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