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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岑文本传旨,房玄龄的担忧第一更

“驾!”催马声中,十几匹高头大马丝毫不停的朝着春明门而来。

马上除了一名文士,一名内侍以外,其他全部都是红衣金甲,腰挎千牛刀的千牛卫士。

一行人直走中央驰道,速度丝毫不停的朝着城门冲去,城下的守城郎将看到其中一名卫士身后背着的旗帜,没有丝毫犹豫的催促四周的百姓躲开。

军情驰道,只有紧急军报和皇帝圣旨可以走。

这回是真的传旨钦差了。

守城的郎中松了口气,赶紧派人在城墙上敲响了传信的鼓号。

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传到了皇宫之中。

这个时候,一行人也已经冲过朱雀门,进入了皇宫之中。

宫中来回的官员立刻站立两侧,躬身垂首。

为首之人他们都认识。

中书侍郎、参知政事岑文本。

不同于之前魏王弄的假钦差,所有人都明白,跟着皇帝一地去了河北,现在又突然回来的宰相岑文本,手里拿着的,才是真正的圣旨。

武德殿中,李承乾,房玄龄,于志宁,褚遂良,马周,李大亮,郑仁泰,契苾何力,左匡政等人,全部都跪倒在地,恭听圣旨。

“惟贞观十七年,岁次癸卯,四月丙辰,朔初一庚辰日,皇帝若曰:

於戏!

朕巡猎幽州,闻长安有事,大为惊怒,又听得太子和诸卿妥善处理,朕心甚慰。

然局势虽稳,但人心难安。

故,以司空房玄龄检校尚书左仆射,太子太傅高士廉检校尚书右仆射,辅佐太子监国……”

听到这里,殿中群臣忍不住诧异的抬头。

年初的时候,高士廉从尚书右仆射致仕,房玄龄从尚书左仆射升为司空,如今这是又回去了。

李承乾轻轻点头,他心中明白,不是皇帝不想放人,实在是眼下的朝中群臣,没有几个能够达到高士廉和房玄龄的地步。

唯一有的两个,李靖半隐退,魏征彻底患病致仕,根本就出不来。

只能这样。

李靖。

想到李靖的名字,李承乾低头的同时微微眯眼。

当日朱雀门之后,李靖又协助李大亮和崔敦礼处置完军中的事务之后,就回家了。

以后再叫他,他便托病不来了。

李承乾心思闪过无数想法,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收住了心中的思绪,继续听旨。

……

“……以中书令杨师道检校吏部尚书;以左卫大将军李大亮为太子右卫率、工部尚书;黄门侍郎,参知政事于志宁,检校雍州长史;以将作少匠阎立本为工部侍郎;授将作丞杨务廉朝请大夫,检校将作少匠……”岑文本平静的宣读圣旨,

群臣有了之前房玄龄和高士廉回任尚书左右仆射之事,对于杨师道检校吏部尚书、于志宁检校雍州长史也没有太过意外。

李大亮基本完全接替了张亮的官职,而阎立本调任工部侍郎,是皇帝确认阎家没有介入李泰谋反事中,不会追究他们。

至于杨务廉检校将作少匠,彻底掌握了将作监,算是对李承乾的安慰。

“……以魏王长史刘孝孙为相州刺史,以魏王司马柴令武为魏州长史。”稍微停顿,岑文本满色凝重的说道:“免侯君集一切官职,以庶人下葬,以大理寺正侯知仪为太原县令;免张亮一切官职,令三司会审;免杜楚客一切官职,旨到斩首。”

群臣顿时忍不住的一起抬头,什么?

两名红衣金甲的千牛卫上前拱手。

岑文本看向大理寺少卿胡演,胡演立刻站起拱手,然后率领两名千牛卫一起起来。

杜楚客和张亮如今都被关押在千牛狱,但是虽然有皇帝圣旨,可现在要立刻斩首杜楚客,还是需要走一走大理寺的程序。

因为皇帝如今并不在长安。

皇帝不在长安,但是却直接斩首了杜楚客。

一州刺史,莱国公杜如晦的亲弟弟,就这么被斩首了。

“……以魏王李泰神态不安,送入尚药局调养,右屯卫将军柴哲威即刻前赴幽州行宫面圣……”岑文本接着又为一大批涉及到其中的官员将领进行任免,半天停止。

李承乾对着圣旨沉沉叩首,然后和群臣一起高呼道:“臣等领旨,陛下万寿无疆。”

岑文本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圣旨放到李承乾的手里,然后才退开一步,拱手道:“殿下请起。”

李承乾点点头,站立起身,然后将圣旨递到了旁边的房玄龄手里,点头道:“房相去处置吧。”

“喏!”房玄龄立刻拱手起身。

如今的长安,以李承乾太子监国,而房玄龄作为宰相辅政,所以圣旨应该先交给李承乾,然后交给房玄龄。

李承乾转身看向岑文本,皱眉问道:“岑相,孤看圣旨上所言,父皇是打算继续留在幽州,不回长安吗?”

殿中群臣微微一愣,但他们瞬间他们就明白了,皇帝召柴哲威前赴幽州行宫面圣,那岂不是说皇帝还要在幽州好多天。

“是!”岑文本拱手,道:“陛下在幽州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另外,齐州的事情也需要处理妥当,陛下才会回京。”

“好吧!”李承乾点点头。

在齐州,在刘德威和李勣还没有率兵到达齐州之前,李佑已经失去了对齐州的控制,之后,齐州兵曹杜行敏直接率人包围了齐王府,抓住了李佑。

齐州之乱大局已定,剩下的就是清剿残匪,彻底平定地方了。

皇帝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幽州,营州,甚至是辽东高丽方面。

长安李泰的动乱,并没有影响皇帝征伐高句丽的脚步。

甚至于连他的心情都没有影响多少。

毕竟不管是谋逆,还是巫蛊事,全部都被李承乾给全部按了下去,整个长安依旧在有条不紊的为着皇帝东巡做准备。

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

前世李承乾因为谋反被废,皇帝东征的脚步被整整延迟了一年。

当年,的确有李承乾的事情,导致天下一时混乱,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皇帝新立的太子李治,不够威服天下人心。

那个时候,他等了一年,才敢放心北伐。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李承乾没有被废,朝野的一切还是按照既定的方向继续运转。

李泰虽然谋反,但说到底,他不过是次子罢了。

甚至于看皇帝直接任魏王长史刘孝孙为相州刺史,就知道,刘孝孙这个魏王长史,一直以来都是皇帝的人。

李承乾心中已然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皇帝会在今年十一月出兵,前往营州,然后等到明年春暖开,直接进兵高句丽,这便是皇帝的打算。

也就是说,皇帝现在在幽州不回,那么他回到洛阳,恐怕得到六月了,到了长安也就是七月了。

皇帝今年,最多只会在长安再待三个月,剩下,长安就全是他李承乾的了。

李承乾抬头,目光温和的问道:“岑相这一回回长安,是留下,还是……”

“三日之后,臣会启程前往幽州。”岑文本点头拱手。

“嗯!”李承乾点点头,问道:“父皇在幽州身体还好吧……”

“陛下身体康健……”

……

武德殿殿中,李承乾目光平静的看向殿外。

两侧张玄素,马周,来恒,萧钧等人,各自跽坐。

收回心神,李承乾问道:“岑相现在在哪儿?”

“回殿下!”长孙祥从左侧后站出,拱手道:“岑相刚刚去了侯府,对侯知仪宣旨,陛下虽然除了陈国公的国公,但还是授了侯知仪为淮阳伯。”

“这是他那日反正的功劳。”李承乾轻叹一声,说道:“如此一来,孤也算是没有负他,父皇也算是对得起陈国公这几十年为大唐东征西讨的功劳了。”

张玄素,马周,来恒,萧钧等人同时点头。

李承乾平静的笑笑,其实他心中清楚,皇帝为的,从来就不是侯君集,而是对这个军中将领。

授了侯知仪一个淮阳伯,能够收拢因为侯君集、张亮等人因此而散乱的军心,足够划算。

“好了,事情已定,这些事情便不必商讨了。”李承乾摆摆手,然后说道:“如今房相回任尚书左仆射,舅翁回任尚书右仆射,朝中政事会立刻重新步入稳定,诸卿要继续用心政事,如今已经入夏,农田浇水异常重要,还有工部的军械打造……”

房玄龄任尚书左仆射,高士廉回任尚书右仆射,朝中局面重新稳定,李承乾这个监国太子自然也要发挥他的作用。

甚至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李承乾这个太子发挥作用的最关键时刻。

李泰已经倒下,李治还没有被扶起,皇帝又不在长安,正是李承乾加深长安人心的最佳时刻。

他是太子,是大唐唯一的太子。

李泰谋反更加深刻的让人们认知到这一点。

如今正是李承乾积极处理朝政,展现自己贤明的最佳时刻。

整个东宫都要为此积极的动作起来。

就在李承乾刚刚布置完毕时,太子通事舍人高真行站在殿外,拱手道:“殿下,房相请见!”

“哦!”李承乾抬头,诧异的看了高真行一眼,随即看向众人道:“诸卿都去忙吧。”

“喏!”众人起身,然后齐齐拱手,这才转身离开。

“去请房相。”李承乾微微抬头,看着高真行出门,他心中有些不解,房玄龄来做什么?

……

一身紫袍的房玄龄走入殿中,看着站在主榻前的李承乾拱手道:“臣房玄龄,参见太子殿下。”

“房相平身,房相请坐!”李承乾点头,然后问道:“房相此来?”

“岑相已经去过申国公府,又去了侯府,巴陵公主府和平阳公主府,刚刚又去了将作监,大理寺,现在应该是在千牛狱,过会儿岑相应该会去见魏王。”稍微停顿,房玄龄看向李承乾,道:“殿下,如今虽诸事平定,但那日之事臣还有些疑虑。”

“有何疑虑,房相但讲无妨!”李承乾有些诧异的看向房玄龄。

“是侯君集的事。”房玄龄面色凝重,沉吟着说道:“殿下,臣对侯君集也算有所了解,那日之事,虽是殿下算无遗策,将魏王和侯君集,张亮的所有一切都尽可能算计,但臣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何处不对?”

“以臣对侯君集的了解,他之行事,必定留有后手,但是那日之下,他的后手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手弩。”房玄龄看向李承乾的蟒袍,低头道:“臣看,恐怕那弩弓,连殿下身上的藤甲都射不穿吗?”

李承乾平静了下来,他现在每日出门,身上都穿着藤甲,一方面是因为腿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安全考虑。

那日在朱雀门上更是如此。

要知道万军之中,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长箭就会要了他的命。

李承乾缓缓点头,说道:“房相所言有理。”

回到侯君集身上,李承乾也觉得有些不对,侯君集前前后后也不过是动用了三千士卒而已。

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这三千人不过刚够他拿下东宫,然而一旦有什么地方不顺利,就比如值守延喜门的李安俨。

延喜门可就在东宫之侧,侯君集要对东宫动手,即便是他以巫蛊之事胁迫,李大亮他们都不会对东宫动手的。

再加上李安俨的左监门卫,这样侯君集的人手就不够了。

“可惜侯君集已经死了,这些事情,想要清查也难了。”房玄龄不由得轻叹一声。

“青雀,还有张亮,他们也不知晓吗?”李承乾忍不住的问道。

房玄龄微微摇头,说道:“张亮是必然不知,但魏王,如今魏王说什么,恐怕也会被别人当做妄语。”

妄语?

李承乾心里一动,难道房玄龄今日来,是为了房遗爱的事情。

“对了,殿下。”房玄龄抬头,说道:“殿下,臣还有一事不解,江南张氏,他们和张亮同为留后后人,魏王又借助他们的手,将巫蛊送进了东宫,那么张家对于魏王谋逆之事真的一无所知吗?”

李承乾突然笑了,他算是彻底看清楚房玄龄来这里的目的了。

他在担心皇帝疑心房遗爱,疑心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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