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保全法,一个小功!
镇魔司,七楼。
“简直一帮畜生!”
赵青儿看完一叠厚厚的证词,气的猛拍桌子,一把拿起旁边的配剑,“陈师兄,我现在就带人去灭了巨鲸帮。”
许是因为赵青儿本身是个女人,对人妻少女遭到凌辱这样的事情感触更大,更为愤怒。
陈铁喝道:“回来。”
赵青儿气的眼眶都红了,“陈师兄,这你要拦我?”
“总司大人都在这里,你急个什么!?”陈铁严肃喝止,“坐下!”
大概也只有陈铁才能喝令这位郡主。她愤然的坐回位置,强忍着怒火看向谢安。
谢安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却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看向陈铁。
陈铁先是表达了歉意,“我在此地也数年时间了,却从来没有听闻巨鲸帮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不想竟然长成了这么大一块毒瘤。”
谢安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供词上说的很明白,很多被李虎威糟蹋的人妻少女的家人都去报官,全部石沉大海,还遭到恶意打杀。”
陈铁凝声道:“总司大人的意思是……县衙和巨鲸帮有勾结?”
谢安点头,“大概率是如此。”
陈铁颔首。
镇魔司衙门才刚刚建成不久,整个镇魔司也才刚刚运转起来。如果有县衙帮着巨鲸帮,那就能解释了。
魏浩然忽然问,“巨鲸帮不过是青乌县的一个小帮派,连虎狼门天刀会都比不上。周立好歹是南州下来的当朝进士。有什么理由去勾结一个小小的巨鲸帮呢?”
谢安道:“从虎狼门把白羽堂交给巨鲸帮开始就有端倪了,这其中怕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需要调查一番才知晓。”
“总司大人言之有理。此事必须严办!”陈铁理了理思路,随后道:“总司大人请做部署,咱们镇魔司上下,全听大人安排!”
得到陈铁的表态,谢安心中有底了。
其实一早谢安就打算严办,但他毕竟初来乍到,并未完全掌控镇魔司。在行动之前,还需要得到陈铁他们的支持才行。
如今陈铁几个人的态度表露出来,谢安也就安心了。
谢安坐在首席位置,看过在场的几个人,神情肃穆道:“既然县衙牵扯其中,那么这个案子继续交给县衙办就不合适。我提议,把这个案子从县衙手中接过来,由我们镇魔司主办。你们以为如何?”
陈铁欣然同意,“理当如此。非但要接过手,而且要办的漂亮。毕竟着是青乌镇魔司成立后办的第一个案子。
赵青儿,你现在就带人去县衙,把案子接过来……”
说到此处,陈铁稍作停顿,随后加大声音,“必须把此案关键人物贺春利提到镇魔司来。”
赵青儿一口答应,“我知道。”
陈铁生怕赵青儿坏事,还嘱咐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若是周立问起。你就说有人找我们镇魔司报案。这才走个流程。也别表现的怒气冲冲的样子。”
“知道了。”
赵青儿嘴上说着知道,人却风风火火的离去。
谢安看着赵青儿离去的背影,心头松了口大气。知晓只需把贺春利提到镇魔司来,便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但巨鲸帮这毒瘤,还是要除。
于是,谢安道:“陈副司,巨鲸帮此等性质,按照镇魔司往常的惯例,该如何定性?”
陈铁凝视了谢安一番。
这句话问的,就很严重了。
在镇魔司层面的定性,直接决定了巨鲸帮的存亡。
如果定性为十恶不赦的黑帮,那就可以直接剿灭。
陈铁是感觉到了谢安的意思,但镇魔司的确有镇魔司的规矩和流程,虽然陈铁也觉得巨鲸帮该死,但也不能仅凭个人好恶来定夺。
“强抢民女,自导自演劫匪,变相横征暴敛。便可定性为十恶不赦的黑帮。不过总司大人带来的供词只涉及到强抢民女,还不够。不如这样,我今晚派人下去摸一下底,做好相关记录。明天一早,我给总司大人一个确定的答案。如何?”
“那就有劳了。”
……
县衙。
内宅。
客厅里点满蜡烛,一位穿着薄如蝉翼衣裙的窈窕女子旖旎起舞,裙带飘飘,肌肤隐现,双眸暗送秋波,美人含苞待放。
而一个穿着白色内衬的儒雅中年人则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边饮酒,一边用戏腔唱着小调。唱到动情处,中年人便走下地来,执起美人柔软无骨的手,跳上一舞。
整个客厅,都充满了莺歌燕舞,柔美曲调,春光无限。
戏腔柔美,美人的手也软,身子更加的软。才被中年人一拉,美人的身体就倒入中年人怀中,美眸传情,媚眼如丝。
“大人的戏腔真是青乌县一绝。”
“配上美人这一舞,便是琴瑟和鸣,鸳鸯合体。”
中年人无限期待的抱起美人,进入内室。
紧接着便只剩下烛光摇曳,衣衫簌簌。
咚咚咚。
一阵刺耳的敲门声,打断了这般绝妙的光景。
中年人本想喝走敲门的人,但稍许一想,还是恋恋不舍的从美人身上爬了起来,披上一件宽松的袍子去开门。
周立来到此地担任县令已经三年了,因为背靠南州,行为便有些粗放。但该谨慎的地方,他还是谨慎的。
深夜敲门的,肯定是他从南州一起带过来的主簿。
他知道主簿的为人,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情,绝对不会来打扰。
开门后,周立瞥了眼,冷淡道:“何事?”
“大人,镇魔司的差司赵青儿来找,似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
“镇魔司?”周立不由蹙眉,“怎么来得不是朱刘二位大人?”
朱坤,刘骞两位六品差司,当初和周立一起从南州出发来到此地上任,都是为淮南王办差。正是因为有这两个人在镇魔司和周立互为呼应,周立这个知县才做的踏实。
过往时间里,但凡有事情,都是朱坤和刘骞过来寻他。
怎么今天来的是赵青儿?
这让周立本能的感觉不太对劲。
主簿摇头,“赵差事并未言明。我看赵差事火气挺大的,大人还是去见见吧。”
“你去前厅招待好,我更衣就来。”
周立屏退主簿,回到卧室就穿衣服,床榻上的美人却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大人”
嘶。
周立被美人这一叫唤,顿时骨头都酥麻了。
他哆嗦了把身体,“美人且暖好被窝,我去去就来。”
到了前厅,周立看见了穿着制服的赵青儿,立刻拱手:“赵差司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赵青儿可没给周立好脸色,直接拿出一份文书,“有人来镇魔司伸冤,贺春利捅死李虎威一案另有隐情,我镇魔司要接手这个案子。还需把贺春利提走。”
周立接过手书一看,顿时脸色白了三分。
周立做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深知镇魔司寻常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是大案。
顿时就心虚了几分,“此案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清楚楚,下官亲自审问过贺春利,贺春利供认不讳。案卷,已经上报南州。”啪!
赵青儿猛然站起身,一脚踩在案几上,“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看不认得我镇魔司的官印?”
原本还想拉扯一番的周立万万没想到赵青儿性格如此冲,知道不好糊弄了,便道:“朱刘两位大人可知晓?”
赵青儿冷冷道:“总司大人亲自下发的文书,何须过问刘骞朱坤?”
周立心头大惊。
总司大人到任了!?
这事情可就大了。
之前只有陈铁这个副总司在,很多事情也没办法拍板,整个镇魔司处于半运行半残废的状态。毕竟镇魔司的官署也才刚刚建好。
如今总司到任,事事都可以拍板。
意味着青乌镇魔司这台猛兽一般的机器已经开始运转起来。
性质完全不同了就。
周立心头虽然胆战心惊,却不敢阻拦,“我亲自带赵差司去拿人。”
……
深夜。
谢安在镇魔司的监狱里见到了贺春利。
手脚戴着镣铐,穿着单薄的白色囚衣,全身上下都血淋淋的,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鞭痕,脸蛋儿都被铁块烫出了几块疤痕。
虽然谢安知道大乾对犯人严刑拷问是常态,可是在看到贺春利这般模样的时候,仍旧感到一股难言的愤懑。
刚刚从赵青儿那里得知,县衙一早就对贺春利上了大刑。如果不是文在清托人照看,只怕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师,师傅,徒儿不孝,给您惹事了!”
贺春利戴着镣铐,强撑着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对不起,我只是心疼春兰……”
谢安蹲下身去,扶起贺春利,长叹,“你做决定之前,应该先来找为师的。”
本想严厉批评几句,可是看到满身是血的徒儿,实在不忍心开口。
这个徒儿素来内向老实,性格又耿直执拗。遇着事儿都不想连累师傅,想自己一个人扛。
这脾性是不错,可问题是贺春利还是年轻了……
谢安拿出一颗金色的药丸,“张开嘴。”
贺春利抬起头,咬牙看着谢安。
谢安硬把药丸塞进贺春利嘴里:“这是我刚刚去镇魔司配药房领的金补丸,可以帮你疗伤。你先吃下去,等明天我托人找个大夫来给你看好外伤。”
贺春利含泪吃完药丸,再次伏地叩首,哽咽道:“谢谢师傅!徒儿来生再给师傅做牛做马,报答师傅的大恩大德!”
谢安听的揪心,也顾不得形象,就在旁边铺满秸秆的地地面坐下,“你也不必这般悲观……”
谢安慢慢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也讲述了自己做了镇魔司总司的事情,最后道:“我翻看过镇魔司过去的案卷,像你这种情况。只需把巨鲸帮定义为十恶不赦的黑帮,死罪可免,但是流放是逃不掉的。大乾的律法就这样,为师也没办法改变着世道。”
谢安说的是实话。
莫说在大乾了,就算在前世……贺春利这种捅死人的情况都算不上正当防卫。因为匪徒的伤害已经结束了。
当然,前世还有个办法。那就是给贺春利定义为精神病……
可是大乾,没有精神病一说……甚至连精神科都没有。
“谢谢师傅!!徒儿又给你添麻烦了。”贺春利十分的内疚,随后又想起来什么,“恭喜师傅做了五品总司。师傅半辈子辛苦,过的艰难,如今总算熬出头了。”
谢安抽了抽嘴角,抚着贺春利的脑袋:“你有一腔热血是好事,但凡事要考虑后果。更要考虑自己扛不扛得起。不过你也不用自暴自弃,为师会想办法。”
谢安走了。
匍匐在地上的贺春利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泪水决堤。
……
谢安没有回家,而是在镇魔司的东南别院落脚。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帮贺春利脱罪。
最后还是雨荷提供了一个思路,“我翻看过镇魔司过去的大量案件,这种情况大部分都是流放。但有个办法……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谢安脑回路一下就打开了。
前世虽然没有戴罪立功的说法,但是有立功减刑的惯例。
这世道对这一块更为粗暴,可以将功折罪。
雨荷说,“不过戴罪立功……需要陛下特批。只有陛下才有权力允许臣子戴罪立功。其他官员是不能僭越做主的,最多只能向陛下请求,最后仍旧需要得到陛下的批准才行。”
谢安心中了然。
整个大乾的律法都是以皇权至上和皇权专制为基础,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一切以皇帝名义发出的指示都被赋予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朕即法律”,不允许有任何违抗!
可是,谢安也不认识景泰陛下啊……
雨荷这时候道:“其实……老爷可以找长公主帮忙。长公主只要向陛下开口,陛下肯定同意!”
谢安立刻坐直了身体,思忖起来。
一直以来,谢安都不太想和长公主走的太近,就是不想卷入朝堂斗争之中。
但是眼下,谢安也觉得这是贺春利唯一的活路了。
流放?
一路苦寒,真就有活路?
不见得的。
虽然谢安也曾想过要不帮到这里就算了。可是脑海中始终浮现出当初卒中在床时候贺春利尽心伺候的样子。
能这样侍奉一个将死老人吃喝拉撒的,便是亲生儿子也不一定能完全做到。
最终,谢安还是没办法就此不管。
如果雨荷没说这话,如果谢安没想到这个办法……谢安也就如此了。
可如今知道了。
谢安没办法不做。
良心,过不去啊!
“雨荷,磨墨。”
……
翌日清晨。
天光微曦。
陈铁早早来到东南别院,拿了一叠厚厚的供词和册子。
“谢总司,经过昨晚的秘密摸查,证据确凿,巨鲸帮的确十恶不赦,坏我大乾根基,欺我大乾子民。是一件大案。可以定义极恶黑帮,可剿灭。”
谢安松了口气,翻了翻册子和无数人的供词,“有劳陈副司。”
陈铁却深感内疚,“我怀疑巨鲸帮和朱刘两位差司,以及县令周立有所勾结。但还缺乏关键的证据。甚至,我感觉他们勾结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若是挖出来和长生教有关,可以定性为一个小功。”
谢安都愣了一下。
这还能牵扯出一个小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