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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状元笔记

夫子王洙面色很是凝重。

上一次发解试甲班许多应该通过解试的学子没有通过,都没有让他如此面色凝重。

反正上一次只是试试水,大家才在书院学习两个多月,总归是要暴露出更多问题的。

今天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因为难度增加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些通过发解试的“老生”,经验丰富,会进一步抢占没有考过发解试学子的名额。

到时候新生出头的人只会变的更少。

甲班的学生自是正襟危坐,不知道夫子要宣布什么事情。

“诸位静一静,关于科举考试,朝廷又新下发了规则。”

涉及到科举考试的新规则。

满学堂的人自是都安静了下来。

在房间里的人哪一个不想着金榜题名?

故而有关朝廷对科举的改革,众人皆是十分重视。

王洙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

总之就是唯有通过省试,也就是王尧臣那样的,才不用再从重新发解试考。

发解试三年的期限,说白了,就跟没设置一样。

此消息一出,教室里顿时是哀嚎一片。

坐在这个班级里的都不是愚笨之人。

当然明白王洙话里的意思。

那便是只要在省试当中落榜,就得从头再来。

以往的通过发解试就不用重新考的规则。

荡然无存。

这无异于是给众人通过发解试成倍的增加难度。

宋煊呼出一口气:

“果然,学习这条路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圣人之言当真没骗我。”

身边的祝玉点点头:

“科举考试越来越难了,十二郎此次还有信心吗?”

“当然,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宋煊轻笑两声:

“要不然我这些日子能如此疯狂的学习吗?”

祝玉很是佩服宋煊这随口就说出如此有文采的话来,作为小团体的一名,自是清楚宋煊有多刻苦,也不在多说什么。

张方平瞥了一眼身旁的王尧臣,倒是极为有实力。

许多人通过省试,进了殿试即使被刷下来,距离当官那也是临门一脚了。

所以才会在科举考试当中有些特权。

就是不知道像王尧臣这样的人多不多?

数千人通过省试,最终进入殿试的也就几百人,然后再刷下去一定数量的人。

“十二郎,你有压力吗?”

听了这个消息的王泰当真是有些慌张了。

要不怎么说这些读书人的心态,就差了宋煊许多。

宋煊摇摇头:

“我自是没有压力,发解试难度增大,但是参加省试的人也定会相应的减少,那些人可不一定再能顺利通过发解试了。”

王泰一听这话,顿时惊喜连连。

只要考过了发解试,那竞争的人便会少上许多。

就算他们全都是各州府的佼佼者,那也敢与他们在东京城里碰一碰。

不对啊!

“咱们可是连发解试都没过呢!”

“这次过了,就是了。”

宋煊如此轻描淡写的话,一时间让王泰不敢接茬。

发解试难度只会比去年更难的。

怎么可能是轻松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做到呢?

毕竟上一次没中榜,王泰可是老老实实的抬不起头了。

全都夹起尾巴做人。

唯恐有人提及这不是那谁谁入院考第几,结果全都没上榜。

反倒是考了倒数第一的范详,中了榜之类的。

王泰饶是宰相之子,也没底气反驳。

毕竟在科举一道上,菜就是原罪。

你是宰相之子也没用!

有本事就拿实力说话,考个状元出来看看。

就算考不了状元,也不至于被第一道门坎发解试给拦住吧?

王泰的两个哥哥是通过荫补当官的,自是有人劝他也如此。

王泰不愿意,想着王家就靠着他来重振了。

可是石延年的例子,又让王泰极为难受。

他虽然自信,可也不愿意到头来一场空,只能咬牙追随着宋煊的脚步,在学习一道上卷起来。

故而此等冷嘲热讽,他自是没少听。

宋煊则是完全不在乎。

甚至还当众说什么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进行反击。

整的对方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再怎么反驳,也无法说出比这个更加打气的话。

除非三年后,宋煊当真落榜,众人才有机会继续嘲讽他。

以前大家虽然聚在一起学习,但小团体并没有以宋煊为首。

可落榜之后。

要说心态最好的那还得是宋煊。

他们不服气真不行!

宋煊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帮读书人的心里素质都这么差?

他只能归咎于缺少社会的毒打。

况且竞争者不过是万余人。

作为山河四省的考生,从中考到高考之间每次竞争者皆是超过几十万。

河南的考生数量经常在百万上下,最高甚至超过一百三十万,比目前东京城的人口还多。

宋煊并不觉得自己跟一两万人竞争,就慌张的不行。

甚至有的地方事业编单一岗位报名人数,就超过两万人。

此时的竞争与它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诸位同学。”

王洙再次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我可以告诉你,这条新规一颁布,今年应天府参加解试的考生,只会比上一次还要多出许多,此次的解额是真正的百里取一,甚至要超过百里取一。”

“哎呀。”

“王夫子莫要再说了,这大夏天的,我心都凉了。”

“快让十二郎给你救救,我听他说有可以亲嘴救人的法子。”

“我想跟他学,可他实在是小气,不肯传授与我。”

“哈哈哈。“

有人哀嚎,自是有人插科打诨。

“喔喔喔。”

范详自从通过解试后,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此时听着夫子的话,登时觉得自己幸运。

若是今年他再考,怕是轮不到最后一名上榜了。

这还真抛不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证明。

在同宋煊等人组成的互助学习小组时,范详丝毫没有懈怠的心思,他的目标放在了省试上。

到时候便是整个大宋境内所有善于考试的读书人都聚在一起考试。

难度可想而知。

韩琦与范详对视一眼。

他们这最后一届,当真是赶上了。

“嘿嘿嘿。”

韩琦也出奇的笑出声来。

因为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幸运。

课堂里继续在诉说着。

甲班学子们嘴里全都是太难了,这可怎么办之类的话。

一个个全都在那里装!

每一个都努力憋着,想要在考场上证明自己实力。

……

宋浩手里死死捏着那本状元笔记。

他脸上神情极为难看。

“十二弟也忒不知好歹了!”

听着五哥的话,宋铭也习惯了。

这哥俩不对付。

不应该在一个家族里厮混。

他们这支子亲哥三,当真是谁都看谁不顺眼。

当然了主要是宋煊看他这两个哥哥不顺眼。

大家都是相互的。

宋铭觉得要怪就怪他那三伯父。

不仅自己胡闹,连儿子都不教养一二,以至于成为一盘散沙。

“五哥,莫要生气,十二弟他年轻气盛,自是有信心能考上解试。”

宋铭绝不会火上浇油。

他早就明白了自己这个堂弟的实力!

别说朝廷官员都奈何不了他,书院翻新的宿舍以及教室,可都是由他宋煊出钱的。

再加上夜里,无论是灯油还是蜡烛,哪一个不是人家真金白银撒出来的!

整个宋城买彩票的书店,也就是他与雷员外的店铺存活下来了。

除了三星彩还有五星彩,如此种种。

一瞧就跟在勒马镇一样的布置。

他们二人联手干掉其余卖凉浆的铺子,自己赚钱。

宋煊又拉着丝绸行会的商人们组织过对书院的捐赠,应天书院的学子都得念着他的好。

不得不说,宋铭承认宋煊他是真不拿钱当钱,舍得往外撒钱。

但是对自己的堂兄弟们并没有特殊照顾,大家平淡相交。

“十二弟,他当真是!”

宋浩本想痛骂一顿,但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缓了一会:

“状元笔记,多珍贵啊!”

“寻常人想要有这份机缘,都苦求无门呢!”

“现在摆在他面前,为了那点面子,不要自己的前途,值得吗?”

“佞种!”

“他上次发解试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真以为这次发解试就能顺利通过?”

“他宋十二还想考解元,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宋浩气的直喘粗气,扶着树干。

这份状元笔记被宋浩保存的非常好。

除了他们兄弟,并没有给其余人看过。

这就相当于秘诀啊!

你学好了,成就能直线上升,超过许多人。

谁会轻易外传?

宋铭当然记得。

那次聚会,宋痒兄弟被众星捧月的围着。

他也知道宋祁看不起他们这支宋氏,认为他们是舔着脸来硬攀亲戚。

正是宋煊说的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山林有远亲,打不散无义亲朋。

他们哥俩就像是那无义亲朋,为了自己的前途甘愿低头。

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宋铭知道十二弟不一样!

他连朝廷高官都不会轻易低头,更不用说其余人了。

其实那次宋铭也自觉尴尬,被人奚落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但他又没有反抗的实力,只能默默忍受。

宋铭当真做不出,像十二弟那般果断干脆的事情来。

“五哥,你也知道,十二弟的性子,兴许他再跌几个跟头,才明白你的苦心。”

宋铭的安慰之词并没有让他好受,脸上带着怒色:

“你也知道,宋痒兄弟俩的家乡盖了两座状元楼,并且家乡都改名为双塔镇。”

“若是我们兄弟三人在殿试当中大放异彩,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啊!”

“他怎么就不明白你我的苦心呢?”

宋铭点点头:“五哥说的对。”

可是咱们两个又没有考状元的实力。

就算以人数取胜,又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

等等。

宋铭突然反应过来了。

谁说宋氏兄弟没有状元之姿?

十二弟宋煊便有啊!

上一次事出有因,他没有考好,但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方才十二弟都直抒胸臆,明晃晃的奔着解元去的。

难不成五哥他想要效仿宋痒兄弟俩的故事?

弟弟考了第一,被皇太后觉得哥哥不能排在弟弟后面,所以把哥哥提拔为状元?

宋铭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这种可能!

但是他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人,便没有把心里的疑问给说出口。

宋浩还是有些不甘心:

“七弟,你说,如何才能让他接受呢?”

宋铭并不接这个话茬。

他觉得是十二弟过于放纵五哥了。

若不是当年十二弟对五哥剽窃他的诗词一事轻轻略过,也不至于五哥今日还有这等错觉!

况且有了这本状元笔记,就一定能通过省试吗?

那也不见得。

所以他也没有说的必要。

“宋五郎,快来,夫子有事要宣布。”

宋家哥俩急匆匆返回教室,便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最受打击的便是他们这种以前通过了解试,但是没有通过省试的学子。

如今一下子返回起点,直接跟宋煊等人一起参加发解试。

这其中又会增加许多风险!

谁敢保证自己次次都能通过发解试?

宋浩一时间呆愣在原地,要重新考发解试!

“五哥,有风险了。”

“不用怕,我们有状元笔记。”

宋浩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怀里的笔记。

“无论如何,优势在我!”

待到放学后。

宋煊心想着弄个逗小孩的小挂件吊在床上,哄着她玩。

毕竟是自家闺女嘛。

别人不疼,自己得疼。

“十二哥,你中午跟王神医干甚去了?”

“等着人生孩子。”

张方平一脸惊诧之色:“啊?你都能干产婆的活了?”

“不是,主要是救顾子墨他爹,油尽灯枯就等着生孙子呢,一下子生个孙女,怕是要嘎过去了。”

“哦?”

张方平随即轻微颔首:“姓顾的自作自受。”

他是见到过十二哥给顾夫人诊脉,以及细心交代一些孕期的事,甚至还帮她揉揉腿以及脚。

总之都是医学上的事,张方平也不太懂。

反正他一个雏儿,是真没看出来什么男女之情。

在张方平心中,宋煊就是一个急公好义之人。

否则有不会出手搭救姓顾的,更不会以怨报德的照顾他夫人。

“十二哥,今年参加发解试的人数会更多,我怀疑晏知府出的题只会更难。”

“难就难呗。”

宋煊无所谓的拍了拍张方平的肩膀:

“你且好好答题就行了,别忘了咱们这些日子经历过多少次模拟了。”

相比于其他学子。

一到休息日,宋煊就组织青龙互助学习小组的成员,进行题海战术。

反正就是一天加半夜的时间考完,然后再查漏补缺。

这些人全都被宋煊如此学习方法给折磨的麻了。

以至于自是有不少人都有气无力的。

宋煊倒是无所谓。

这只不过自家老师传授给自己一星半点,只要考的麻木了,真正到了考场上,也就不会心态紧张的不行了。

题海战术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至少能测出来自己的短板在哪里,并且不断的进行修补。

张方平回想着十二哥的模拟出题,一时间再次哀叹一声。

接下来的休息的时间,还会继续的。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方平哀叹一声,跟上宋煊的脚步。

回到家,饭菜都备好了,张方平身上也是有肉了,不再像先前那般瘦弱。

“我舅舅说明天让我去找他一趟,估摸是新规的事,给我些鼓励。”

宋煊应了一声,脑子里则是盘旋着要如何给自家闺女整个什么样的小玩具。

可惜现在连面都没见过呢。

当初自己让姐姐每天吃一个苹果,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张方平在那里自顾自的说,陶宏却是明白少爷的心思早就跑远了。

那嫂夫人生了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

待到张方平去洗澡的时候,陶宏才在饭桌上问:

“少爷,是儿子还是闺女啊?”

“是闺女。”宋煊嘿嘿笑了两声:

“只可惜还没见到面呢,尤其是现在天气热,坐月子也不是很舒服,倒是有些照顾不到。”

“恭喜,恭喜。”

陶宏等人嘿嘿笑出声来,这也算少爷的骨血了。

“回头有时间我摆一桌,咱们庆祝庆祝。”

“必须要好好庆祝一番。”

宋煊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我看顾家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孙女,到时候还得接到咱们隔壁来住。”

反正为了安全两边屋子也早就买下来了。

宋代并不禁止寡妇再嫁。

宋煊想了想:“你们谁有相好的想要成亲的,左右两边的院子都可以住,但是钱姐姐估摸过段时间会先住过来的,这份家业总归是要有人守着的。”

“到时候还得雇佣一个老妈子。”

陶宏想了想,并没有搭这个话茬:

“到时候雇佣何三他娘来伺候一二,大家熟悉也有经验。”

“嗯。”

宋煊轻微颔首,先是这个设想,回头找机会问一问她的意见。

“对了,少爷,苏洵来信了,已经放在书房了。”

“好。”

宋煊站起身来,先回到书房,一会再洗漱。

坐在桌子旁,他打开苏洵的信件。

“十二哥,我知道你又要参加解试了。”

“我在家闲着无聊,虽然有些羡慕我二哥中了进士,家乡人来迎接几十里的场景,可我还是有些读不进去书,我爹便让我出去转转,我立马就同意了!”

“所以你先猜猜,我现在在哪里给你写的信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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