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落幕

视线所及的所有场景都似是放慢了动作。

这声啼哭，让克蕾雅的心脏如揪住一般。

痛得直欲发狂。

神的气息，让新的知识在灌输、在污染。

邪神，正神。这些都是超越序列1的存在。

祂的子嗣，一出生就具备序列2的非凡特性。

序列2，那是天使的位格！

仅仅只是一缕正在降临的气息，就让直视亵渎之人皆成罪人！

这，就是神的力量！

可是挣扎求生的蝼蚁，即便是被神灵判罚，又怎会放弃求生的渴望？！

“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克蕾雅模糊的视线透露着不甘，透露着对生的向往，透露着对未来的期盼。

她向女神祈求。

她向灰雾世界勾连。

她向隐匿贤者的污染沟通。

她向自己的勇气、潜能、知识、未知的一切……压榨生的希望！

她的身体变得扭曲起来。

她体内的污染爆发了出来。

她灵体飘荡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在化为柴薪投入她“燃烧”起来的灵性。

庞大的灵性尽数没入插着剑柄的银色方盒中。

捧着银色方盒，克蕾雅发现她似乎成为了圣赛琳娜的骨灰。

她能感受到无数盘绕着的触手表面的湿滑冰冷。

她把握到了通往生的希望！

这一刻，退却的黑色触手潮水在克蕾雅的意念操控下齐齐地扑向梅高欧丝！

缠上了梅高欧丝高高隆起的肚皮！

在这黑色潮水中，克蕾雅颤巍巍地走向陷入寂静的梅高欧丝，走向蠕动恐怖的高耸肚子。

她握着剑柄，从银色方盒中抽出一把纯白骨剑。

在不断靠近梅高欧丝的路上。

在逐渐模糊的灵性中。

克蕾雅看到了倒吊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睁开猩红的眼，注视着她。

这目光让克蕾雅全身的血肉在蠕动，似要爆裂。

在面对神灵而产生的战栗中，克蕾雅不惧不喜地握着纯白骨剑，刺入了梅高欧丝高耸的肚子中。

“安眠吧……梅高欧丝。”

在克蕾雅的轻柔叹息中。

梅高欧丝圣洁而又丑陋的身躯逐渐崩溃，血肉一片片地掉落溶解。

母体的崩解打断了神降的仪式。

高耸的肚皮干瘪下来，属于“真实造物主”的气息退去消散。

赢了？

赢了！

赢了……

克蕾雅身形摇摇欲坠。

她捧着银色方盒，低低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活着真好……

克蕾雅的低笑声戛然而止。

一把细长长剑穿胸而过，搅碎了她的心脏。

克蕾雅双目瞠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滴落鲜血的剑尖。

她想知道是谁！

是谁偷袭了她……

但连转身的气力都没有了。

……

穿着纯黑神职长袍的因斯.赞格威尔松开手中剑柄，让克蕾雅的尸首直挺挺地向前倒下。

他越过克蕾雅倒下的尸体，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银色方盒，轮廓分明的脸庞挂着一丝微笑，

接着，他没有去拔贯穿克蕾雅心脏的长剑。

而是掰开克蕾雅的手指，取走了纯白骨剑。

两件神物，在大战后都正处于最虚弱阶段，此刻被序列5“看门人”的因斯.赞格威尔很轻松地握在手中，无法对他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真是完美啊。”

因斯.赞格威尔轻叹一声，正欲离开，一把翠绿匕首在悄无声息间扎入他的后背。因斯.赞格威尔脸色变得苍白难看。

他转过身来。

浑身血色似是厉鬼的雪伦朝着他咧嘴笑，但那笑容比哭泣更加悲伤。

因斯.赞格威尔并没有倒下，四周呼啸着阴风，不断有灵体飘荡在他的周围，禁锢住已经力竭重伤的雪伦。

纯白骨剑穿透了雪伦的喉咙。

因斯.赞格威尔本想去将在场的值夜者一一补刀，发泄他对教会的怨恨。

但出乎他预料的后背伤势让他脚步变得有些踉跄，因斯.赞格威尔皱着眉巡视一圈，看到倒地不知醒着还是昏过去的克莱恩，他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

他背后恶灵，在他的意念中飘荡而去，穿过了克莱恩的身躯，杀死了这个在他笔下数次活下来的幸运儿。

这种行为让他心情变得愉悦了些。

……

拉斐尔墓园。

在邓恩的带领下，伦纳德、西迦等廷根值夜者们一起向着三个新坟躬身行礼。

克莱恩、雪伦、克蕾雅。

看着这些黑白照片，无法言表的悲伤溢满邓恩的心中。

他知道这些新坟中只有克莱恩是下葬在此的。

雪伦的尸体因身份存有疑点的原因，运往贝克兰德教区接受调查。

克蕾雅的尸体因有着大量污染的原因，被密封于圣棺中，也一同运往了贝克兰德教区。

这些事情，都让邓恩更加难受内疚。

……

贝克兰德。鲁恩王国的首都。

这里是世上最繁荣的城市。

这里亦被称为“万都之都”“希望之地”“尘埃之都”。

克蕾雅从圣棺中醒来。

她茫然地抚摸着胸口。

心脏的跳动，让她以为同梅高欧丝的战斗是一场梦境。

但那不是梦境。

“我还活着……”

有庆幸，有不甘，有后怕，有委屈，还有愤怒……

也有开心。

“我还活着！”

克蕾雅呐喊出口。

真情的流露让克蕾雅阴郁的情绪疏散了很多。

既然我还活着，那其他人……雪伦……

他们应该也都没问题吧？

克蕾雅忐忑地揭开了圣棺，从圣棺中走出。

克蕾雅看到一位女士站在圣棺旁。

这位女士五官极为普通，穿着有缝补痕迹的简朴亚麻长袍，

但在圣棺内时，克蕾雅的灵性根本没有感知到这位女士的存在！

即便是现在，明明眼睛看得到这位女士，但在克蕾雅灵性的感应中，这里空荡荡的。

甚至直视这位女士时，刚刚残留在克蕾雅心中的各种情绪，都骤然消弭于无形，让她的内心变得极为安宁平和。

这种发现让克蕾雅惊骇。

但惊骇也在涌现的一瞬间消失。

要不是这瞬间的惊骇记载于“记忆图书馆”内，让克蕾雅能理智清醒地思考到这女人有问题，换个人，只会心平气和地无条件地信任对方。

见到她从圣棺中走出，女人向她微笑，轻声道：“克蕾雅，主的眷者。”

克蕾雅不意外对方这样称呼她，虽然她还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但能让她从圣棺中醒来，就总归还是在黑夜教会的势力范围内。

克蕾雅平静地问道：“你是？”

“阿里安娜，隐秘之仆。”

惊诧在克蕾雅心中转瞬即逝。

“隐秘之仆”她之前未曾听说，但“阿里安娜”这个名字，熟读教典的克蕾雅如雷贯耳。

黑夜修道院院长、十三位大主教之首！

依靠着只言片语的神话般的描述，克蕾雅曾怀疑对方是圣者，甚至是天使！

克蕾雅正想说些什么，但她的目光突然瞥到摆放在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那是……

雪伦的尸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