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消散

“……整座府邸没有任何针对非凡者的防护，贝丝不在其中。对留在府邸里的女仆小姐们，我用了些没有危险的道具，上了些没有伤害性的手段……”

这种腔调……是戴莉的风格……

克蕾雅拿着信苦笑摇头，因奥姆莱特小镇而低落的心情，被戴莉熟悉的风格拉回了一些。

克蕾雅继续往下看：

“从这些女仆们口中得到的消息是，贝丝为了散心搬去了西郊的庄园。除此此外，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潜入主楼二层的一间卧室，从中发现了非凡者之间战斗的痕迹，痕迹被处理过，无法判断出更多的信息。但我猜测，泰.珀斯兰疑似是在这间房间袭击了贝丝.里昂妮丝……从侧面再次证明，泰.珀斯兰的伪装能力确实借助了被伪装者的尸体。”

“无法判断贝丝.里昂妮丝的途径与序列，没有找到更多非凡者物品或材料，这并不正常，身为非凡者的贝丝家中却没有任何非凡者材料。”

“我倾向于伪装成贝丝的泰.珀斯兰清理、带走了所有的非凡事物。”

“女仆们也说昨天白天贝丝安排了车队搬了很多东西，也就是泰.珀斯兰夜袭我们的那个白天。”

“我追着这条线索找到了贝丝.里昂妮丝位于西郊的庄园，从被安顿的那些房间中，我并没有找到非凡事物……那些从西区搬来的行李中，更多是丰富多彩的、就算是我也从未见过的样，简直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读到这里，看过其中部分道具的克蕾雅能理解一些戴莉的震撼，贝丝.里昂妮丝的脑回路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混乱扭曲，恐怕已经弯成了奇怪道具的形状。

“虽然没有找到非凡事物，但在这处西郊庄园，我用非凡手段找到了一些人类被囚禁的痕迹……我初步怀疑贝丝.里昂妮丝在背地里存在违法行为。”

“我对庄园里的仆人们也做了调查，情况仍不乐观，没人知道这里曾经是否囚禁的他人，也没人知道本该搬到这里散心的贝丝.里昂妮丝去了哪里……”

“我又继续调查了贝丝.里昂妮丝的人际关系，发现她与诸多贵族都关系密切。”

“以上，便是我的初步调查。”

“鉴于贝丝.里昂妮丝大概率已死亡，我还没有将以上信息报告给塞西玛阁下或者值夜者，嘉拉迪雅队长，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随着阅读完戴莉的信，纸张被克蕾雅的灵性点燃，在手中染成灰烬，克蕾雅略做沉思——

贝丝.里昂妮丝的案件，由于涉及到非凡因素，是要报给辖区内的值夜者小队，但贝丝实际上已死，此案在事实上已经转变成克蕾雅小队目前负责的“泰.珀斯兰的追捕案”。

所以按照管辖权，此案由克蕾雅的小队负责，在程序上是符合规定。

稍作考虑，克蕾雅找到纸张做了个扼要的回复，“可以先将相关案情汇报给塞西玛阁下，我很快就会返回贝克兰德。”

看着戴莉的信使钻入了灵界从眼前消失不见，克蕾雅想到泰莎逃离时候的灵界穿梭、“守门人”阿莉西亚追逐齐林格斯时候的灵界穿梭，以及佛尔思手链上的暗青色石头。

“如果我也有灵界穿梭的能力，就更方便了。”

克蕾雅艳羡地想着，在她得到的资料中，“灵界穿梭”真正的难点并未是进入灵界。克蕾雅倚仗着梦魇能力在别人梦境中穿梭，其实也是对灵界的一种应用。

在神秘学基础构架只有三层，分别是“现实世界”“星界”“灵界”，且三者相互重叠。话虽如此，但智慧生物乃至于非凡者们对星界的了解很少。

除了生活着的现实世界，非凡者们了解更多的便是“灵界”。

灵界穿梭如此，占卜如此，梦境亦是如此。

梦境的原理，是星灵体遨游灵界，让平时无意识注意到的某些细节在外部的刺激下，转化为具备象征意义的启示。

由于主人正处于睡眠状态，这就会以梦境的形式出现。

灵界和现实世界完全重叠，全部重叠，所以每个人都可能从灵界获得启示，这也是占卜的最基础原理。

但灵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

过去、未来和现在都有可能在灵界交汇。

就像是无数知识无数信息无数虚幻的灵聚集压缩而成的古怪海洋。

和正常概念正常逻辑里的“世界”截然不同。

正因为如此，“灵界穿梭”真正的难点是要在灵界设有准确的坐标。

据克蕾雅目前所知，真正能在灵界设有坐标的，有“学徒”途径的非凡者和“收尸人”途径的非凡者。

这两个序列具体到哪个序列会得到“灵界穿梭”能力倒是不清楚。

佛尔思的暗色石头疑似是“学徒”途径的神奇物品。

阿莉西亚则显然是“收尸人”途径带来的非凡能力。

像被克蕾雅挂在红手套上的耳钉具备劣化版的“火焰跳跃”非凡能力，本质上也是借助灵界的穿梭，但只能算是极短距离的穿梭。

“‘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没有掌握灵界穿梭的记载，但我后续的序列‘机械专家’在古时被称为‘工匠’，在记录中，倒是有能非凡特性制作成非凡物品的能力……”

“这算是个具有可行性的方向。”

“可这样就需要找个一份具备‘灵界穿梭’能力的非凡特性，只希望这份非凡特性的序列不要太高。”

切实地思考了该如何拥有灵界穿梭能力，克蕾雅轻叹了口气，思维回归现实，正视着不可能灵界穿梭的当下，同时也在心底做着最初步的规划。

然后克蕾雅穿上挂着的外套，敞开了窗户，翻窗融入窗外的夜色。

奥姆莱特小镇的夜晚寂静无人，没有大都市某些地方不分昼夜的喧嚣。

走在石子铺就的乡间小路上，走在这个多年未变的小镇，克蕾雅熟悉这里的一切……可这些熟悉的记忆却是被他人灌输篡改的虚假回忆。

曾经艰苦的、温馨的、孤僻的、奋斗的过往人生，伴随着“家乡”的概念，全都在这夜风中消散。“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站在小镇边缘的高坡上，克蕾雅回望了旅店一眼。旅店那边也并不需要再回去，她交的保证金比食宿费更多些。

“在地图上翻过山头有个卡洛镇是在蒸汽列车的线路上……选择这条路的话，以我步行速度来算，其实要比马车更能节约时间，能更快地返回贝克兰德。”

克蕾雅不再有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奥姆莱特。

……

日光明亮，克蕾雅在圣塞缪尔教堂的办公室里睡过午觉后，才伸着懒腰借助梦魇的能力，向戴莉提醒她已经返回了贝克兰德。

当戴莉回到教堂，满脸疑惑地看着办公桌后悠闲自在的克蕾雅，不禁问道：“你回来的这么快？”

戴莉早上才通过自家的灵界信使，收到克蕾雅从奥姆莱特发来的回信。

克蕾雅泡着杯咖啡，说道：“那边的事情办完了，我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又不是真的外出旅行。”

戴莉惊讶道：“嘉拉迪雅队长，你这是有查出什么吗？”

戴莉无法想象抛去来回的路上耗费的时间，克蕾雅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调查泰.珀斯兰的情报的。

就算是“不眠人”们不用睡觉，这效率也太高了！

克蕾雅谭叹了口气，看着咖啡的热气在面前缭绕，轻声道：“奥姆莱特的调查比我设想的要简单许多，通过梦境的引导，我确认了泰.珀斯兰的身份其实是虚假的。”

“虚假的？”戴莉疑惑皱眉。

克蕾雅将整理的简要报告拿给了戴莉，说道：“泰.珀斯兰从未在奥姆莱特小镇居住过，他的身份背景是假的，是那些小镇居民们共同编织的谎言。”

戴莉翻看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可这些人说谎是为了什么？”

克蕾雅沉默了下，说出了在报告中一笔带过的那些事实：“这些小镇居民是为了实际利益……他们有的人从中获得了金钱，有的让孩子们获得了优质的教育，有的获得了更好的工作。”

戴莉愣了愣，看着有些不在状态的克蕾雅，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他们编造出这个谎言是有什么用处？这些谎言伪装又无法欺骗过非凡手段的调查。”

“你是指这个啊……”克蕾雅揉了揉额头，让心情变得平静些后说道：“其实我有个猜测……”

看到戴莉露出倾听的模样，克蕾雅继续道：“这种虚假的身份背景更像是在隐瞒着泰.珀斯兰真正的身份。所以我猜测在泰.珀斯兰的身份上应该藏着什么秘密。”

“至于这种伪装手段无法瞒过非凡手段……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者是幕后者就只能做到这种欺瞒掉普通人的水准，二者也可能是幕后者认为只需要瞒过世俗界就足够了。”

“鉴于神秘人展露出的财富与能力，我更倾向于是后者。”

有个更深层次的猜测，克蕾雅没有说——她怀疑幕后人欺瞒的对象是泰.珀斯兰，也就是被她融合的前身。

如果是没有成为非凡者的“泰.珀斯兰”，这辈子都不会怀疑自己儿时的记忆、自己的身份是被人虚构出来。

回想到泰莎一直以来都是希望“泰.珀斯兰”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安度余生，克蕾雅基本上能确认这个幕后人即便不是泰莎本人，也一定跟泰莎有关系。

涂着蓝色眼影的戴莉将手中文件放下，碧眸中透着些许疑惑：“只是……泰.珀斯兰到底有着什么身份背景，难道是什么流落的王族之后？竟然会让幕后人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利用一个小镇来虚构身份呢？”

“戴莉你近来小说或者诗歌集看多了吧……”克蕾雅怀疑戴莉办案中有在摸鱼看书，不过想想非凡者中的兼职作家并不少，就算戴莉哪天突然说自己要去写小说或者诗歌集，克蕾雅都不意外。

克蕾雅略显轻松地说道：“这件事情是比较好调查的，从奥姆莱特小镇调出在贝克兰德等城市有了新的高薪工作的那些人，那些被‘送入’大学的奥姆莱特的大学生……都有可能找到幕后者的线索……”

“戴莉，你有兴趣？要不这件案子交给你来查？”

“我是真有些兴趣，可我这不是正在调查连环杀人案嘛……更何况，现在还被塞西玛阁下又加了个调查贝丝.里昂妮丝涉嫌犯罪的案子。”戴莉遗憾道。

“贝丝.里昂妮丝的案子？塞西玛阁下竟然没有转给值夜者们吗？”克蕾雅有些意外。

戴莉回答道：“没，说是值夜者也抽不出人手了，塞西玛阁下说值夜者们已经忙到在不断在向他求援了……而且值夜者的负责人阿莉西亚为了圣物，刚巧在圣堂接受特别审查……像贝丝这种目前来看危害性不大的案件，转到值夜者那边估计也没人手调查。塞西玛阁下就让我并在‘泰.珀斯兰追捕案’中一起调查。”

克蕾雅感慨道：“没想到塞西玛阁下还挺会指派人的。”

戴莉耸肩：“被忙给逼出来的呗，我早上收到你的回信去汇报贝丝案件时，就看到塞西玛阁下被极光会的案子折腾的够呛。”

克蕾雅诧异道：“都死了个神使，极光会还这么活跃？”

戴莉答道：“听塞西玛阁下的意思，极光会是有新的神使潜入了贝克兰德。”

克蕾雅不由得吐槽道：“贝克兰德是藏了什么宝贝吗？竟然被极光会的疯子们这么惦记着……”

戴莉无奈地笑道：“塞西玛阁下也是这个态度，他怀疑极光会在贝克兰德有着大谋划，所以一直在亲自带队到处寻找极光会潜伏在贝克兰德的成员。可惜有了a先生据点覆灭的前车之鉴，那些疯子藏得更好了。”

克蕾雅前不久仅仅凭着举报a先生就获得了大量的功勋，只可惜这种好运是难以复制的。

也不一定就难以复制，极光会的成员们行事风格看起来也挺缺钱的，说不准也会像a先生因为要赚钱而暴露行踪。

虽然这种情况概率比较小……

收敛了一夜暴富的想法，克蕾雅又向戴莉问起了正事：“戴莉，你已经开始接触连环杀人案了？”

戴莉神情也严肃了些：“因为在贝丝案件耗费了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我目前也就是跟艾尔.哈森的小队碰了个面，还没发现什么线索……而这个案件受害人的人数，截至目前发现了第六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