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奇怪的人

幽静的资料室中，只有沙沙的书页翻动声，抱持热情翻看完面前的书籍，奥黛丽揉捏着眉间，没有去翻找新的资料。

渴望着一切非凡学识的奥黛丽之所以会停止学习，并不是因为疲累感，而是身处知识海洋的迷茫感。

奥黛丽此刻就像被泡进海洋的中海绵，她渴望着汲取一切知识，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入手，而且她吸收的速度也有着极限。

意外被卷入神秘的塔罗会，凭借着金钱交易得到的魔药，这一切让奥黛丽踏上了自由的非凡之路，但也让她基础学识极为匮乏——

毕竟每周一次的塔罗会上没有机会谈论枯燥而耗时的非凡课程，并不像正神教会、隐秘组织那样有着自成系统的学习过程。

奥黛丽当然有意识想要弥补基础匮乏的短板。

但她收集到手的这些神秘学笔记真真假假难以辨别，那些充斥着晦涩语言不同版本的笔记，很难判断是一位真正非凡者书写的，还是神秘学爱好者的兴趣之作。

奥黛丽也尝试向休与佛尔思提过问题，但她们的情况其实比奥黛丽还要糟糕，起码奥黛丽有着塔罗会的见识，知道“扮演法”，知道非凡者的基本定律等等知识。

克蕾雅随意拿着本值夜者最新的报告日志，她凭借着过目不忘地快速记忆已经将这处资料室内的知识性的书籍横扫一空，也只有实时更新的报告会引起她的兴趣了。

克蕾雅目光瞥到奥黛丽的神情便理解到对方当下的困境。

克蕾雅放下手中日志，开口道：“无从下手是正常的情况，按照值夜者正轨的培养流程，像你这种新人，都有一段跟随前辈的学习期，这种前辈各个都是学识丰富。”

说着这些，克蕾雅想到了领她入门的老尼尔，那个不太着调的老人有着扎实的基础和风趣的教学方式。

当然，克蕾雅的情况其实更为特殊。

“通识者”的超凡记忆与“不眠人”的超凡精力相结合，让克蕾雅有能力不分类别地将所有知识记忆在脑中。

而后克蕾雅又从老尼尔、戴莉等人的教导中反刍这些知识，在边学边思考中，给自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再加上贤者污染的知识灌输、地球世界知识的唤醒……这种种因素叠加，让克蕾雅足以承担起“通识者”这一名称，这也是克蕾雅能在很短时间内喝下晋升魔药的原因之一。

相比之下，虽然奥黛丽晋升成为“读心者”后记忆力也有加强，但想复刻克蕾雅的这番经历几乎是不可能的。

途径各有擅长，在低序列时能跟“通识者”“窥秘人”比知识学习速度的，也唯有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主途径“阅读者”了。

看着奥黛丽望过来的期待目光，克蕾雅出言指点道：

“语言、密契、仪式，这些你一定都有接触过，但你从世俗界接触到的混杂着大量爱好者的臆想，你需要先梳理这部分知识。”

“在三号书架有四本讲解密切与仪式基础的书籍，而在七号书架上有本《撬动非凡力量的语言能让初识者较为笼统地认识到各类语言与自然力量间的联系。”

奥黛丽根据克蕾雅的指点，从各个书架上取下相对应的书籍，她虽然难以想象克蕾雅将这里所有的书籍都复刻到记忆中，但在心底也钦佩克蕾雅对这间资料室的熟悉程度。

克蕾雅看着躁动想要立马翻书学习的奥黛丽，轻笑着补充道：“书籍是最好的老师，但对于初学者，引路人也同样重要，在我们小队里，目前有合适时间教导你的，也只有戴莉和我了，不过就算是我们，也都很忙，学习时间也只能抽空。”

克蕾雅有想过用“蝮蛇”芙罗拉这一身份接触教导奥黛丽，这有利于她对芙罗拉这一身份的真实化。

但奥黛丽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是“读心者”。

就克蕾雅目前伪装水准，又哪里敢跟奥黛丽较长时间接触……

恐怕不等一个最简单的知识点讲解完，她“蝮蛇”的马甲身份就被奥黛丽给看穿了。

克蕾雅可没有成为“活教材”的打算，向奥黛丽演示什么叫蹩脚的伪装者。

“当然，你如果愿意暴露世俗界的身份，我可以申请让资深的值夜者系统地教导你一段时间。这是新晋值夜者本就该拥有的待遇与福利。”

奥黛丽经过一阵思索，最终还是选择跟随她面前这位队长学习，她还没有做好彻底跟家人坦白的准备。

此外，她也想多接触接触嘉拉迪雅，她心底还没放弃拉嘉拉迪雅入塔罗会的小心思呢。

就在奥黛丽说着自己想法时，克蕾雅突然一怔。

克蕾雅胸中的“女神之心”有着一瞬的悸动，与此同时，克蕾雅感受到在圣塞缪尔教堂的一处角落中涌现出让她熟悉的气息。

这是……圣棺？

冥冥中的联系让克蕾雅确认到这不是错觉，曾让她感受到寂静的圣棺真的被人带到了贝克兰德，就在这间圣塞缪尔教堂里！

可是，圣棺不是被阿里安娜殿下带回安曼达山脉里的圣堂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是阿里安娜殿下再次来到贝克兰德？克蕾雅觉得不太可能，要是阿里安娜殿下的话，恐怕是不可能让她感受到这股熟悉的气息的，除非是故意暴露给她的。

克蕾雅又想到了值夜者的总负责人阿莉西亚阁下，阿莉西亚最近才通过圣堂审查被授予了圣物。

该不会阿莉西亚被授予的圣物就是圣棺吧……虽然理性告诉克蕾雅圣棺本就是教会的所有物，并非是她的私人物品，但克蕾雅心底总归有些不太舒服。

“嘉拉迪雅队长，怎么了？”奥黛丽疑惑克蕾雅突然间的分神，开口询问道。

克蕾雅笑了笑，“突然想到一些别的事情……嗯，我们继续来安排你的‘学业’。不过，奥黛丽，你也应该清楚我特招你进入我的小队目的是什么吧？”

“当然。”奥黛丽毫无心理负担地浅笑着，并将疑似“写了愚者尊名”的卡片从口袋中取出，“只要嘉拉迪雅队长你接下，我背后的一切都将呈现在你面前。”

克蕾雅做出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无视着奥黛丽手中的卡片，说道：

“你的情报对我很重要。你看了那两次针对极光会的行动报告，想来也猜测出我依靠情报从中得到的功勋有多么丰厚。这就是我特招你入队的主要原因。”

其实奥黛丽手中只有一张空白纸片，她不过是想要这方式压住克蕾雅的气势而已，自认达到目的的奥黛丽收回卡片，笑道：“我是一个喜欢等价交换的人。而且我也看到了嘉拉迪雅队长的诚意……你会从我这里得到回报的。”

之后，择日不如撞日，克蕾雅便就目前这些书籍，给奥黛丽“补课”重新系统地认识非凡学识的基础。

“……在这些基础上，你可以尝试仪式魔法和制作符咒。”

就在两人交流密切，一名不速之客以近乎蛮横的态度闯入了资料室。

“嘉拉迪雅队长，原来你在这里，可真是让我一通好找啊？”明明是甜美的声音，却因矫揉造作让听者不由得升起鸡皮疙瘩。

克蕾雅疑惑地回望，看到一个穿着女士正装的褐发女人在喊着她的名字：“你是……谁？”

有着过目不忘记忆的克蕾雅自然认得面前这女人是一位值夜者，但总是忙碌中的克蕾雅还真没有打听过这人的名字。这位模样娇美且干练的女人瞪着眼看着克蕾雅，似乎难以置信克蕾雅竟然连她都不认识，她深呼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嘉拉迪雅队长，我是序列6‘死灵导师’梅塞里.多尔蒂。是阿莉西亚阁下的辅佐官。”

梅塞里的强调在“序列6”上着重强调了一下。

克蕾雅感受到这女人话语间的不善，疑惑反问道：“值夜者体系中有辅佐官这一职位吗？队员、队长、大教区总负责人……直面危险的值夜者，什么时候有了臃肿的中间管理层级？”

梅塞里一时语塞，她的辅佐职务是阿莉西亚放权而形成的，并不包含在值夜者体系中。

但做了这么久的“辅佐官”，梅塞里不是没遇到过不服从命令的刺头。

每当这时候，她只要将架子端足，便能依靠身份差别将对方压服。

就算仍有不服气的，在事情闹开后，也会被她根据贝克兰德教区的值夜者管理条理进行训诫。

习惯了阿莉西亚的放权，梅塞里自认她就掌握着贝克兰德教区值夜者的规则。

梅塞里像以往那样，冷笑道：“不论你怎样说，你都改变不了我在替阿莉西亚阁下处理一些‘杂务’的事实。嘉拉迪雅，你近期队伍扩编却没有完善相应的手续与，我责令你务必在今天之内，将你那些值夜者队员的档案补充完善！否则……”

梅塞里没有继续说完，但威胁意味浓重。

听到这话，克蕾雅迷茫地看着梅塞里，她虽然察觉到这女人来者不善，但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说出这番世俗气极重的话……

看到克蕾雅迷茫的目光，梅塞里以为克蕾雅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没听懂她缜密的话语。梅塞里“仁慈”地又重复了一遍。

一旁奥黛丽又听了遍这种话，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梅塞里目光一寒，瞪向了在外貌上做了伪装的奥黛丽，“你就是被嘉拉迪雅最新招进来的不明人士？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我能按照规定将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收押调查？”

这次，克蕾雅也跟着笑出了声。

一边笑，克蕾雅一边向奥黛丽歉意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值夜者里也养有狗，这不符合我对值夜者的认知，是我经历浅薄了。”

“嘉拉迪雅？！”

梅塞里难以置信嘉拉迪雅竟然会说出这般顶撞她的话！

在梅塞里的眼中，嘉拉迪雅不过是个区区序列7，不论是身份还是序列都在她之下，更何况她还掌握着规则！

嘉拉迪雅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奥黛丽也笑着回应道：“嘉拉迪雅队长，在我这种养着狗的人角度来看，你这话有侮辱狗的嫌疑……”

奥黛丽还继续轻叹道：“庞大的组织难免会出现臃肿症状，这并不稀奇。只是嘉拉迪雅队长你之前总说加入教会的优点，这种缺点却只字不提。如今看来是有些不太厚道啊。”

闯进来的梅塞里看到这两人不但不畏惧，反而还互相调侃起来，这副场景完全出乎她的预料，甚至让她思维都因此而停滞。

梅塞里反应过来，一张保养得当的脸气的铁青，向克蕾雅冷声道：“我怀疑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是某个隐秘组织的成员！嘉拉迪雅！我命令你将她制伏接受调查！”

克蕾雅挠头叹息，开口道：“多尔蒂女士，不说值夜者有没有你说的这种种所谓规定。你得想明白，你是值夜者，而我是红手套，有问题你应该去找克雷斯泰.塞西玛，让他来对我的工作进行‘指导’。”

“你以为我不敢去找吗？”梅塞里陡然尖叫道。

这声尖叫让克蕾雅耳膜一震。

就在克蕾雅以为梅塞里会忍不住动手解决问题，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就这样怒气冲冲地走了。

梅塞里这种反应，让克蕾雅更觉得诧异。

“这个梅塞里，我觉得有点问题。”克蕾雅微微皱眉道。

还没有对值夜者和红手套培养起任何感情的奥黛丽，以一种旁观的视角耸肩道：“有什么问题？难道值夜者中就不该出现这种人吗？”

克蕾雅摇头道：

“奥黛丽，你还不了解值夜者们，值夜者人数并不多，就算是在贝克兰德教区，女神教会里非凡者的总人数加起来也不过百，这点数量却要面对面积庞大的贝克兰德教区的各种危险事件，甚至还要辐射到周围地区……”

“值夜者是一群对抗疯狂的可怜虫，更是守护者……这种职责下，是不可能有诞生这种人的土壤的。”

奥黛丽收拾着桌上书籍，说道：“也可能是疯了呗。罗塞尔大帝不是说过吗？‘不是职业高尚，高尚的是人。’话说回来……我需不需要提前离开这里？不会真送我去搞什么搜查吧？”

奥黛丽虽然自信塔罗会是个高层次的神秘聚会，是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但黑夜女神教会还真说不准有什么手段，毕竟不论愚者再高位格，她个人才不过是序列8而已。

克蕾雅摇头道：“值夜者里的那位阿莉西亚我不太了解，但塞西玛阁下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不论她怎么扯事情，手都探不进红手套来。”

但想了想梅塞里看着不太正常的状态，克蕾雅也谨慎地说道：“不过安全起见，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等我搞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再说。”

……

另一边的泰莎，心底虽然猜测聚会上这人也可能是塔罗会的新成员“世界”，但她完全没有露面认识对方的想法，如果是熟悉的“倒吊人”或者“正义”，泰莎倒是还有些兴趣。

“不过，包括‘正义’‘倒吊人’、我以及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切断联系的克蕾雅……除了“太阳”居然全员都是在贝克兰德活动的，现在连新成员‘世界’也是在贝克兰德，愚者难道对贝克兰德有什么谋划吗？”

“就算‘倒吊人’已经又出海了，可塔罗会成员们的行踪也过于密集重合了，这总不能也是某种巧合吧？”

泰莎心底思索着，在每周一次的聚会上，愚者毫不遮掩对“真实造物主”的敌视，甚至将之称为“堕落造物主”。

“也有可能，愚者是在针对真实造物主？”泰莎回想着从魔女教派中听说的一些线索，不由得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