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水镜中的人影

排查工作是枯燥乏味的，以戴莉为主的调查工作进展缓慢，经过他们四人的努力，好不容易排查到十多户有饲养相似外表的犬类，但其中多数人家却都巧合地不在贝克兰德。

比如其中有个叫做帕特里克.杰森的小银行家，就因考察间海郡各个无烟煤产业和煤钢产业的实际情况外出出差，归期未定。

“这也太巧合了吧……有嫌疑的饲养人都在近期离开了贝克兰德。”又确认一户养过黑色巨型犬的人家正在迪西海湾度假，伦纳德嘟囔道。

伦纳德这话只是个简单的吐槽，但“巧合”这词落在克蕾雅耳中，让她神情一僵。

“怎么了？”走在克蕾雅身旁的戴莉疑惑道。

“没什么。”克蕾雅微微笑了笑。

但在心底，克蕾雅凝重地想起了一个名字，因斯.赞格威尔。

因斯.赞格威尔在贝克兰德？

是真的巧合？还是被那件0级封印物操作的巧合？

如果真的是因斯.赞格威尔在背后引导的巧合，可他一个被女神教会通缉的堕落者，不想着躲避官方的追捕，又怎么会跟连环杀人案这种惹人眼球的事件主动牵扯起来呢？

就算是已经晋升成为半神，可女神教会中可不仅仅只有半神啊，贝克兰德可不是廷根市这种小城市。

圣塞缪尔教堂光明面上，就有圣安东尼阁下这位圣者。

虽然心底巴不得因斯.赞格威尔死，但克蕾雅很清醒地认识到以她目前的实力，对已是半神的因斯.赞格威尔毫无威胁。

想到这些，克蕾雅仅仅在邓恩与伦纳德面前感慨道：“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

伦纳德的吐槽，被克蕾雅再次重复后，却引得了伦纳德神情变得凝重，就连邓恩也眯了眯眼。

邓恩开口道：“戴莉，当前的调查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戴莉一愣，不由得说道：“为什么？好不容易排查到当前阶段。只要再对临时离开贝克兰德的这些人做进一步细致排查……大概率真能从中找到我猜测中的饲养者。”

邓恩打断了戴莉的话语，与戴莉对视的灰眸深邃：“但是，其中的危险超过了我们能承受的范围。”

“超过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戴莉难以置信，就不谈各自身上携带的神奇物品或者教会分配的封印物，在场可是两个序列6与两个序列7，这个配置足以应付任何序列4以下的邪异事件。

除非……事件牵扯到了序列4的半神？

戴莉沉默了下来，她了解以邓恩的性格不会无故做出这种判断，一定是从某些细节中判断出了什么，才这么干脆地要制止她的调查。

不仅停止调查，邓恩还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与任何人讨论这次调查。

面对邓恩着重关注的目光，克蕾雅顺势表达了赞同：“既然调查的发起人戴莉都没说什么，我自然也没意见。”

克蕾雅心知邓恩也怀疑这种巧合与因斯.赞格威尔持有的0级封印物有关，而且就算不是因斯.赞格威尔，这种恐怖的安排巧合的能力，也不是他们这些中序列者能够应对的。

邓恩应该会将这种情况反应给圣安东尼阁下，他与伦纳德成为红手套的原因就是向因斯.赞格威尔复仇，既然圣堂将邓恩派遣了出来，那邓恩一定有着向教会高序列者预警的独有渠道。

克蕾雅望着邓恩带着伦纳德匆匆离去的背影，对戴莉叹息道：“好可惜啊，戴莉，如果真能深入调查到那个疑似存在的恶魔犬饲养人，你甚至能直接得到晋升序列5的魔药。”

戴莉倒是没有多少失落心情，她的态度充满了对邓恩的信任：“我新人期时，就是被邓恩队长一手带出来的，邓恩是个很靠谱的队长，他的判断值得信赖。”

克蕾雅笑道：“当着你现任队长的面，夸赞前任队长的靠谱，会让我以为你在影射我不靠谱的，不怕我吃醋给你穿小鞋啊……”

戴莉有些嫉妒地看了眼克蕾雅胸前，叹道：“因为我知道嘉拉迪雅队长是位心胸宽广的队长。”

如果是位真正的女性，一定会被戴莉这番“嫉妒”给捧得心情愉悦吧。克蕾雅心底暗赞，但同时，她发现她此刻的心情，其实也有些被称赞后的开心……

“既然调查暂停了，你就先老老实实地休息一阵吧，先是追捕恶魔犬，又是调查饲养人，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了。功勋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会用队长权限将队内功勋更多地分配给你。”

队伍内其余队员目前对功勋的需求都不大，奥黛丽当前阶段最渴求的是非凡知识，休更需要的则是金镑，至于克蕾雅自己，目前晋升“工匠”也就是“机械专家”的功勋已经够了，对功勋的需求也不大。

戴莉心中感谢，笑道：“我其实不急啊，嘉拉迪雅队长你不用给我优待，我现在魔药的消化至少也要到年后了。”

暂时没有了任务在身上，戴莉无事一身轻松地打算先回住宅好好地睡一觉，而克蕾雅则打算前往丰收教堂，再向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借用心魇蜡烛。

乘坐蒸汽地铁，克蕾雅再次来到丰收教堂，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正在给一位妇女做着祷告。

贝克兰德居然真有人改信大地母神啊……

克蕾雅在教堂一排排的空座位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旁听了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布道。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植物’，汲取着大地的养分，缓慢地成长、繁盛和衰败。”

“等到凋零，我们的生命就会坠入大地，回到母亲的怀抱。”

“不要哀叹生命的逝去……植物来年又会重新生长出来，开落，一年又一年，我们的生命也是这样，一世又一世。”

轮回说吗……克蕾雅之前对大地母神教会的了解仅限于粗浅的表面认识，这是她头一次听到大地母神的主教布道，心中颇有兴趣地想着。

大地母神教会和女神教会一样，认为女性应该拥有和男性一样的社会地位，不过，他们更加重视繁殖生育，将这视为最神圣的事情。

因为受孕不再是女性就业的弱点，所以在实际的社会生产中，在信仰大地母神区域的人类社会中，女性就业范围要比其他区域更为宽广。

女性信徒虔诚地双手交叉，做出怀抱婴儿的姿势，在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引导下唱着大地教会的圣歌。

克蕾雅利用窥秘之眼看到了这名女性平坦的腹中已经孕育了一个新生命。或许这就是这名妇女改信大地母神的契机。

在这名女性信徒离去后，乌特拉夫斯基主教主动给克蕾雅取来了心魇蜡烛。

“谢谢，乌特拉夫斯基神父。”

当神父说出口时，克蕾雅下意识就要在胸前划出绯月形状，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克制住了这种行为。

信仰的习惯真恐怖……

克蕾雅心底吐槽了句，便接过心魇蜡烛来到上次的小祷告室内，略作布置后，她轻车熟路地点燃了心魇蜡烛。

依旧是毫无变化的小祷告室，但克蕾雅依旧清晰地感知到她已经借助心魇蜡烛进入了心灵世界。一层薄薄的水雾在克蕾雅面前浮现，倒映出她的影像。

与她一模一样的女性影像，睁开的暗红眼眸中透露着邪异的目光。

克蕾雅稍作尝试，在这个心灵世界，她能利用她现实世界中所具备的所有能力以及所有的神奇物品。

而超出现实的幻想，则都无法实现。

“你想消灭我？”

出乎克蕾雅预料，这个水镜中的倒影竟然能与她进行交流。

这个倒影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

克蕾雅挑眉，心中想要消灭对方的想法变得更为强烈。

水镜中的人影却在笑：“你消灭不了我的，我就是你。”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曾与克蕾雅交流过他另一个人格在心灵世界被人消灭的经过，也谈及过他自己在心灵世界与另一人格战斗的经历。

克蕾雅模仿着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这些经历，尝试着对水镜中的人影动手，但不知道是因为人影是存在于水镜中，还是其他缘故，克蕾雅所有试探性的攻击都毫无作用，直接穿透了水镜击打在周围。

克蕾雅皱了皱眉头，平稳着呼吸，“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啊。”水镜中的人影从克蕾雅的模样变为嘉拉迪雅的模样，甚至还变成了泰的模样、姜哲的模样。

对方在四个模样中来回切换，声调也时女时男。

装神弄鬼……

克蕾雅心底啧了声，表面上则开口道：“你是我，那我是谁？”

“你是我。”水镜中的人影回答道。

这回答让克蕾雅有些想骂脏话。

而水镜中的人影却继续说道：“接受我，你便找回了真正的自我，你遗忘的所有过往都将被回忆。”

克蕾雅闻言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保有泰.珀斯兰的真正记忆？”

但水镜中的人影轻轻颔首道：“泰.珀斯兰的记忆被神灵级别的污染所遮掩，你自然是难以寻回。”

“想来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来历。你猜的没错，当你获得神灵恩赐，或者说，你习惯称之为‘被污染’后，我就诞生了。在廷根之战中，你不顾一切地动用了黑夜的力量，这让得以成长，也是在那时候，我真正具备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水镜中人影神情邪异，态度高傲，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真诚详细，颇有着一副要为克蕾雅解惑答疑的模样。

“你能消磨掉泰.珀斯兰那部分虚假记忆，称得上令人赞叹，也代表着你足够的幸运。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恰好能得到帮助你梳理记忆的‘雾蝶’，并因此发现到你记忆中的异常？”

“在这个世界里，好运都是有原因的。”水镜中虚影淡淡道。

克蕾雅不由得问道：“什么原因？”

水镜中人影在轻笑：“原因嘛……”

人影拖长着声调，缓缓道：“你回想一下那位的尊名，一直以来……”

不等水镜中人影说完，克蕾雅心中猛地警笛大作，因为她察觉到她进入到心灵世界的时间即将满五分钟！

摒弃心中对水镜中人影答案的渴望，克蕾雅连忙从心灵世界脱离出来，当她的意识恢复看清面前布置的仪式后，一层细密冷汗在她的额头浮现。

恰恰好是五分钟！

如果她刚才贪图那人影人口的答案，她就会因为心魇蜡烛的负面效果彻底迷失在心灵世界！

到时候她恐怕就会与那水镜中的人影处境对调！

“那人影是故意在用话语拖延时间……”克蕾雅轻轻吁了口气，果然在心灵世界中要警惕任何能够交流的存在。

“但这样说明，她也无法直接对我进行影响，所以才想借用心魇蜡烛的规则改变现状。”

克蕾雅反思着在心灵世界短短五分钟遭遇的一切：“可她是怎么知道心魇蜡烛的作用及负面效果的？那家伙难道与我共通记忆？”

克蕾雅不觉得那水镜中的人影能与她共通记忆，再想到她能够在心灵世界使用她在现实中获得的一切神奇物品，乌特拉夫斯基主教也说过心灵世界中的人格拥有跟他本体一样的能力与神奇物品——

记忆并不共同，但新获得的能力与灵性物品都能够共通，这应该是因为灵性的影响。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啊……难怪乌特拉夫斯基神父要委托他人替他解决曾经的人格。”

不到迫不得已，克蕾雅不想借助他人的力量解决这种心灵上的问题，有着将心灵缺陷暴露在他人面前的感觉，让她感到很不适。

“再尝试着探索几次吧。”

“或许……如果我体内的所有污染都被清除掉，借助神灵污染而诞生的那家伙也就会跟着消失。但想要消除体内的污染，比消除心灵世界里那家伙更困难啊……”

克蕾雅抚摸着心口苦笑着，被“女神之心”压制着的隐匿贤者的污染以及“女神之心”本身，都属于神灵的污染……

她如今是依靠着这种污染、这种恩赐才得以存活的。

克蕾雅摇了摇头，将这一想法搁置起来。

“那要不要去找人咨询下呢？”克蕾雅思索着，她由于不愿意暴露身份，在贝克兰德很多事情都无法找人商量，但过些天在完全消化魔药后，她就打算起身去圣堂。

圣堂给她的反馈是已经准备好晋升魔药，但需要她前往圣堂接受一次审查。

来自圣堂反馈信件里的口吻，有点像曾经接触过的阿里安娜殿下。

“圣堂里绝对有人了解我的情况，比如那位地上天使，阿里安娜殿下……或许这趟圣堂之旅能解决我的种种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