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节目估计是稳了。”

春晚彩排后台的化妆间里,虞涵正在仔细卸妆，就听一边的前辈李秀芸带着轻松语气和她说。

虞涵愣了一下，疑惑开口：“不是还应该有好多次彩排吗？”

李秀芸不紧不慢的拆头发,看着面前小姑娘，满眼慈爱。

经过这段时间的彩排，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看走眼，虞涵确实是能成角的。

或者说已经快了。

李秀芸伸手拍了拍虞涵肩膀：“是还有彩排，但是戏曲节目里,就咱们的同光十三绝最出彩,导演组又不傻。”

“听说今天已经把另外两个节目给下掉了，就剩咱们了,不是我们还能是谁？”

听了这话,虞涵有些开心,不过性格使然她还是笑得很收敛。

李秀芸把她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收进眼里，终于决定将自己想了很久的事付诸行动。

“小虞啊，你的跟脚是梅派吧？”

突然被问起这个,虞涵马上点头：“对,我师父是梅派弟子。”

李秀芸笑了笑：“我知道你师父,可惜他走得有些早了。”

说完，李秀芸话锋一转：“我年纪也大了，想收个关门弟子,小虞你有没有兴趣？可别说我脸皮厚啊,没有我,你三五年也能成角的。”

虞涵听懂了她意思,那就是有了她的举荐培养,她能走得更快更稳当。

这个李秀芸确实有这个能力，她可是现在戏曲协会的副会长,更是国家队的一把手，在她上面也就几个老前辈了。

最重要的是虞涵看得出她确实是惜才，也不吝啬于帮助她。

可是……

虞涵垂着头：“我这算带艺投师……”

其实她师父走的时候也有帮她打算，想给她再找个新师父，可是她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改投师门人家都不乐意要。

更何况她现在呢。

听了这话，李秀芸哈哈大笑：“你是怕我没东西教你？这你放心……”

“不是的！我是怕人家说您闲话。”

“有你这句话，你这徒弟我收定了！”

李秀芸把手里东西放下，也不摆师父架子，更是和蔼地说：“过段时候咱们就把拜师礼行了。”

“不过你要知道，不是拜我为师就能要什么有什么，我只会指点你技艺，其他的还是得你自己努力。”

“最少也得给我拿个戏曲梅花奖回来才行吧。”

李秀芸说得轻松，可是这戏曲梅花奖可没有那么好拿。

但是虞涵没有犹豫：“我知道了，师父。”

这一声师父一叫出来，李秀芸马上高兴地捉了她手：“好，很好！”

“过几天我就给你排剧，咱们目标就是梅花奖！”

※

简知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没有半点犹豫就接了。

这可是她的优秀员工虞涵同志打来的。

作为星耀唯一能稳定亏钱的项目，六雅京剧团可是简知心尖尖上的团，虞涵则是她心尖尖上的宝。

自家宝打电话来了，那可不得接快点？

简知语气突出的就是一个温柔，听得正在她房间里打游戏的萧潇突然转头。

“小虞，怎么了？咱们剧团又要花钱了？”

快点找我要钱，不要和我客气！

虞涵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要是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带着点“嘲讽”味道的，可是简总不是，她是真的想给他们团花钱。

不然也不会一直扶持着他们这个不赚钱的京剧团。

虞涵说：“不是的简总，咱们六雅最近挺好的。”

距离盈利只差一点了，毕竟秒音那边的宣传很给力。

简知有些遗憾，不过很快恢复，还在亏钱就是好消息。

“简总，我打电话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的。”

虞涵莫名有一种考上清北的孩子要给家长汇报的骄傲。

她是真的把简总当成了值得信赖的可靠的姐姐。

不单是因为简总给钱那么简单。

简总给她的是一份能安定学艺和钱拼搏的勇气。

简知心里一紧，不是吧？优秀学生难道也要开始背刺她了？

下一秒虞涵说：“简总，我拜了一个师父。”

“啊？”

原来是拜师了啊。

不是赚钱就行！

简知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高兴地答：“你们圈子里拜师是不是讲究很多啊？”

这种老艺术行当，对拜师可是很注重的！要大排场还要雅，要有面子。

简知一琢磨说道：“我让魏……方秘书联系你，你这场拜师咱们公司给你策划，钱的方面你也别担心，保证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可不能让她的优秀亏钱员工丢面子！

“……”

虞涵想说自己来电话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就只是单纯想和简总分享喜悦的……

不过，这种家长帮忙张罗的感觉并不坏。

虞涵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简总。”

简知马上好豪爽地答：“谢什么？你在帝都好好的，不要被欺负了，有什么都要和我和公司说，咱们出门在外也是有底气的！”

也不怪简知絮絮叨叨，谁让虞涵虽然外柔内刚，可是外表也还是个柔柔弱弱小仙女嘛。

她必须护着。

虞涵又笑了笑，低头看着手里的工作证一时间有些心潮澎湃。

“简总，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呢。”

作为一个小京剧团出身的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天还能代表国家去国外演出，还是在金色大厅……

她一时有些恍惚，想到了很多事。

想到儿时在陈旧的剧团后院和师父练基本功，哭得稀里哗啦的日子。

想到师父走后，她独自挑起剧团大梁，艰难维持生计，在一次发完其他人工资后，发现身上只有三百块，而这要过一个月的时候，在房间一边啃馒头一边委屈掉眼泪。

然后是遇到了简总。

六雅从破败的剧院到了光明敞亮的地方，台下来的人变多了，后台的笑声也变多了。

还因为简总的安排，她见到了很多戏曲界的名人李秀芸。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有机会被举荐到春晚。

在一次次彩排里，他们的节目还被上面挑中，要以艺术交流的名义去国外访问。

她终于走向了世界。

一向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气质的虞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想着，还是把工作证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简总。

虞涵：“简总，我要代表国家出去演出了！金色大厅！”

她的声音难得有几分激动。

虽然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没说，那就是她要参加戏曲梅花奖的评选了。

不过这个她准备等尘埃落定再说，万一到时候失败……

电话另一头听到这个好消息的简知也激动起来：“这可是荣誉啊！”

不赚钱的大荣誉，摩多摩多！

简知脑子一转：“你们这个访问，缺赞助吗？咱们星耀可以啊！”

绝不放过任何能花钱不回报的机会。

虞涵呆滞了一下，犹豫开口：“……我帮公司问问？”

这也是好事，可以问的吧？

简知：“对对对，赶紧问！咱们公司不怕花钱，赞助保证能让你们吃好喝好！”

“……”

虞涵想到当时那些戏曲界名流来六雅交流的时候，简总给的排场，觉得这话含金量百分百。

毕竟到现在那些名流都对简总赞不绝口呢。

※

简知挂断电话，就看到萧潇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锐利，像是在审视什么。

简知一顿，心说这是怎么了？

她走过去在萧潇眼前挥了挥手：“萧潇姐，回魂了！”

萧潇又看了她一眼，哀嚎一声倒在沙发上。

“？”

简知看着这一幕更疑惑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萧潇仰头：“我在学习你。”

“……”

学我什么？学我每天都星耀管理斗智斗勇，和系统究极拉扯吗？

萧潇继续说“德鲁诺导演说，他看上的就是你这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气质。”

“？”

那他可能有点看走了眼。

简知嘴角一抽：“我还有这样的气质？”

没想到萧潇用力点头：“嗯，你不知道你在处理公事的时候就这样吗？运筹帷幄，岿然不动，手里掌握生杀大权，眼里藏着杀气，但是又如高山之雪，可望不可及。”

一个一个问号从简知头顶冒出来：“萧潇姐，你最近少看点古装剧剧本吧，腌入味了。”

她那明明是无可奈何，欲哭无泪，想逆天改命亏钱却总是被人背刺的绝望和痛处。

那是她想冷淡有杀气的吗？

明明是星耀逼的。

萧潇在沙发上翻个身：“反正德鲁诺看上的就是你这款，我得学一学，试镜好用上。”

“……”

还是别了，没被背刺个几十刀你学不会。

简知开口：“剧本写的又不是我。”

“嗯？”

这句话好像把萧潇点醒了一般，她马上坐起来在桌上找出了剧本。

按理说她是不该拿到剧本的，还是托了简知的福，德鲁诺为了劝简知回心转意，把剧本都送来了。

可是看的人确实萧潇。

萧潇翻着全英文剧本，还是有一些吃力，索性又叫来了翻译。

被晾在一边的简知百无聊赖地打起了游戏，正上头的时候，就听萧潇极为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

“对！就是这样！”

简知抬头，就被激动的萧潇拍了好几下肩膀。

“多亏你提醒了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