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灰色大?理石浴室里热气氤氲, 嵌入式的圆形浴缸水面飘着疗愈精油的香。
而另一旁的全玻璃淋浴房响起水声,隐约还能?听见对话。
“这里疼吗?”
“……”
宽大?的手指清理出浑浊,顺着修长细白的腿部往下滴落, 应该是疼,隐约可见腿肚打颤,绷直了腿, 抱着对方胳膊的手都在发抖。
“这里呢?”
“……”
“这样疼吗?”
“……”
“上次安全期一点疼都哭,没看到我也哭,怎么这次不哭了?”
“……”
“算了,不惹你生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雾气覆着高透玻璃, 依稀可见高大?健硕的身?影,花洒关闭后, 玻璃雾气扩散开,透过玻璃,看清了对方肌肉线条如雕刻般完美?的挺括背部。
只见他抬起手臂,往旁先?扯了条小浴巾围住自?己的下半身?, 再扯下大?浴巾, 微微侧身?时,才看清他身?前有人,只见雪白一晃而过, 就?被大?浴巾完全包裹住,然后直接把人给抱出淋浴房。
陈予泊抱着段砚初走到洗手台前, 把他放在垫着浴巾的台面坐着, 拿起一旁的毛巾给他轻轻擦拭脖颈, 力度很轻,生怕弄到项圈。
果然,段砚初躲开了。
陈予泊知道他生气, 只能?不再碰这里,用毛巾给他潦草的擦擦头发。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给你拿吃的,等会?一边泡澡一边吃,兰姨说泡三十分钟就?能?排汗退烧了。”
毛巾下,公主额前的小卷发被擦得乱糟糟,只见他安静坐在洗手台,浴袍下的长腿细白,腿垂放时跟地面还有悬空的距离,手放在腿上,眉眼低垂,模样温顺,乖得令人生出父爱。
可能?是擦头发的力度太大?,段砚初双眉蹙着,眉眼流露出些许委屈。
陈予泊手一顿,见他皱眉,放缓力度:“我太用力了吗?”
段砚初听到声音,看向陈予泊,没说话。
陈予泊对上这双如精致琉璃的双眸,沉静如水,刚冲洗完的皮肤透着绯红,从额前微卷的发丝到耳际都带着淡淡的绯色。
段砚初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从戴上项圈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仿佛像是被任由摆弄的漂亮人形玩偶。
安全期是跟平时的脾气和?性格判若两人,平时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脾气在安全期里都不会?有,既不会?乱发脾气,就?是有点爱哭,而且非常粘人,离不开人,做什么都要跟着他。
但这一次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乖是很乖,也是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刚才清理后面时,毕竟是用手指先?清理出来,肯定也是疼的。
更何况他们持续了一天?一夜,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估计是天?赋异禀,段砚初可不是。
但竟然哭都没有哭,甚至连哼都不肯哼。
而且不理他。
重?点是不理他。
“那我去给你拿吃的?”陈予泊把头发擦拭七八分干,将毛巾放下,又跟他说了一遍,还是也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心情顿时闷得慌。
他将双臂撑在段砚初腿两侧,微微低头,放低身?与其?平视:“我知道你生气我给你戴项圈,我也知道你害怕针,但如果不戴,你会?因为发情期无法被标记而身?体出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我只能?这么做。”
兴许是听到关键字眼,段砚初下意识咬住手。
陈予泊眸色一沉,倏然抓住他的手:“说了不能?咬自?己!又咬又咬!”
呵斥的话一出口,段砚初像是受到惊吓那般,脸色透白,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嘴唇抿着,睫毛轻颤,委屈看着陈予泊。
陈予泊:“……”死了死了,他这个嘴啊,抬手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什么。
段砚初一眨眼,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陈予泊的脑袋忽地‘嗡’的作响,像是被这一幕击中心脏,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直到段砚初哭得泪流满脸了,他暗骂了自?己几句,抚上柔软的脸颊给擦眼泪。
“我错了,不该凶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陈予泊见段砚初哭得泪流满面,好?不可怜,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本来就?生得好?,哭起来更是漂亮得让人看得心疼,怎么有人能?哭得那么漂亮可爱啊?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又想刮自?己两巴掌了。
就?在他抬起手时,胳膊忽然被段砚初抱住。
“?”
“(..)”
陈予泊身?体没动,因为段砚初把脑袋枕在了胳膊,眼皮颤了颤,合上眼就?这样枕着胳膊闭上眼,好?像要睡觉。可能?是动作过于可爱了,他目不转睛,心脏像是被柔软击中,以为是他困了,另一只手伸过去想去抱他。
谁知手刚搭到他后背,就?被甩开了。
陈予泊:“?”
段砚初抬起头,不明所以盯着他看。
陈予泊对上段砚初的眼眶红红:“??”
他迟疑了会?,眼珠转溜,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只摸背的手。
段砚初见况将脑袋又枕回自?己抱着的胳膊上,闭上眼。
“……”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似乎有温柔的情绪在流动。
陈予泊喉结滚动,他忽的笑出声,保持着悬半空抬起的这只胳膊不动,生怕吵醒了就?这样枕在上头睡觉的段砚初,其?实?这么一直抬着挺酸的,但他真不敢动。
“大?少爷?”
他轻轻喊了声,见段砚初没有醒,睡得挺舒服的,就?是眼皮泛着浅浅的红,毕竟刚哭完,手一痒,用指腹抚过细腻的皮肤,动作很轻地抹掉他眼角的湿润。
“真是个宝贝。”
一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宝贝。
‘唰’的一下,段砚初猛地抬起身?,盯着陈予泊看。
陈予泊:“!!!”他故作淡定的收回手,心跳骤然加速,赶紧转移话题:“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拿吃的。”
段砚初从洗手台上跳下来。
陈予泊见他突然下来,还光着脚的,连忙托抱住他:“没穿鞋的,不许下来!”
他刚说完,表情僵住,小心翼翼看向段砚初,果不其?然,眼眶又红了。
呐呐呐!
陈予泊,你这个大?嗓门真的是服了啊!
“抱抱抱,我抱你去拿。”陈予泊决定不再多说话,面对面把段砚初托抱起来,轻轻松松,就?跟抱小孩似的。
‘滴’的一声,主卧大?门打开。
门口推着餐车的兰姨焦急如焚,在看见主卧门打开,她欣喜抬眸看去,在看见陈予泊抱着自?家大?少爷时一愣。
“大?少爷怎么样了?算是进入安全期了吗?”
陈予泊瞥了眼趴在肩头没睡觉的段砚初,他点了点头:“嗯,进入安全期了,吃的都在这里了吗?”
兰姨听见进入安全期了,算是松了口气:“对,都在餐车上了。刚才陆董段总打电话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一一都说了。还有克莱门斯秘书长和?闻监督也都发来消息,询问大?少爷的情况,问项圈怎么突然有新?的数据了,还知道大?少爷体温异常,问我们需不需要协助。”
陈予泊皱起眉,这个项圈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段砚初的数据被掌握得一清二楚,要不是这个发情期他无法标记也不会?愿意给戴上。
要是等这大?少爷醒来他不知道得死哪里去。
他被骗身?骗心的诉求都不知道能?不能?理会?。
“兰姨你直接回复他们吧,不需要协助。”陈予泊见段砚初的脑袋往下掉,空出只手托着他脑袋给挪回肩膀上:“只要是进入安全期,应该都没有我有经验吧。”
兰姨欣慰一笑:“那肯定是的,只有你能?让少爷的安全期安静下来。”
她看着枕在对方肩膀的段砚初,见他挺乖挺安静的,有些心疼,伸出手摸摸他脑袋:“我们可怜的少爷,怎么会?受那么多苦,都找到摘下项圈的办法了,却还是得吃发情期的苦头,要是予泊你是alpha就?好?了。”
“他不喜欢alpha。”陈予泊将人抱稳:“如果我是alpha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怎么说呢,可能?都是缘分吧。”兰姨也没多说,手摸着段砚初头发还是湿的:“等会?让少爷泡完精油药浴出身?汗就?比较好?退烧,他从小都是这样,你记得给他喂点吃的,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上次安全期你喂他吃还能?吃得多。”
“他都不爱吃东西。”陈予泊说到这个就?奇怪,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个人了对吃的东西那么挑剔。
果然还是养尊处优,太娇气了。
兰姨放下手:“小时候少爷很爱吃的,不过因为他是早产的原因,对蛋清蛋白过敏,蛋糕那些他很馋的,他喜欢吃甜的一切东西,不喜欢吃酸的一切东西。”
陈予泊想到上次的苹果,那么酸都吃了怎么就?不爱吃酸的了?
“是那次坠楼后,因为受到刺激他的味觉出了问题,除非是很重?口的东西才能?尝到一点点,像平时的食物?都会?觉得没什么味道,慢慢就?变得不太爱吃东西。”
陈予泊抱着人的动作停滞,他感觉仿佛有一盆冰水倾盆而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哽住了喉咙。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蛛丝马迹,越回忆,越觉得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
——不好?吃,你吃吧。
——苹果甜吗?
他记得段砚初确实?是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