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自己说出让她杀了他这种话。
羡泽刚刚出去的时候, 已经考虑清楚,今天必须要对他动手。
但她想要先刺激江连星进入下一个阶段。
系统不断地提醒让她“养熟”江连星再吃下去,很可能他不彻底成魔, 就还没到将他吃掉的时机。
只是羡泽没想到, 江连星在垂头说出让羡泽杀了他之后,头顶进度条就纹丝不动了。
他好像认命了。
她一下子忘了词,半晌才道:“你、在做这种事的时候, 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师父……”
完了, 她说得毫无气势。
江连星还是如预料那般, 像是脸上被挨了一拳般有些身子摇晃, 他却一直没有抬眼看她, 只是低头道:“……我想过。师父若是还在一定会杀了我。”
江连星忽然往后膝行半步,将脑袋重重撞在脚踏上叩首:“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不是因为成魔才……亲吻您, 只是我本性恶劣, 罪孽深重。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师母觉得很恶心吧。那就杀了我吧。”
明明亲吻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 明明他有时候甚至会毫无邪念的将脑袋搁在她枕边,怎么一切都不解释了?竟全都用一句“我不堪、我有罪”概括了。
羡泽忽然有种被他急于甩脱的恼火。
而且, 他这话绝不是什么卖可怜,他是真的想死在她手里。
为什么?
羡泽望着他, 只能满腔莫名怒意中干巴巴地找一些指责他的话语:“我长你那么多岁, 你师父教你的时候,我一直在他身边,哪怕你说自己是重生的,可你师父死去才没几年,怎么能如此……”
她想说的才不是这些。
她想说——与这两世惨烈的生活相比,他靠近的呼吸太轻, 他凝望的目光太沉,平时那么会哭会靠着她撒娇,现在怎么不诉苦了?都已经第二辈子,他为什么不多说一些?!
她想说——他这一生如此不易,怎么就能愿意第二次重活之后,还顺从的死在她手里?
怎么可以?
他反抗吧,哀嚎啊,羡泽哪怕会于心不忍,也会觉得这是弱肉强食的结局,也会记得他含着泪肋骨沾血痛苦推拒的面容。
而不是像献祭的牲口,而不是真的当彻头彻尾的工具。
她是不吃死物的真龙,像她捕猎过的蛟那般拼命挣扎吧!
“我不会杀你。”羡泽再次逼迫他,冷冷道:“我要你坦白。”
江连星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羡泽的嘴唇。
“我要你说清楚你的心思,在你每日清晨来我屋中请安的时候,在我们习武练剑擦身而过的时候、在我给你沐发擦脸的时候,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羡泽甚至觉得这些话并不只是为了逼他进入下个阶段,而是她对于他以“不堪”一词概括他所有想法的怒火:“你的脑子里是什么样的杂念?!”
江连星忽然暴起,两只手化作燃着黑焰的利爪,尖锐指甲一把扣住羡泽的手腕。
羡泽心里重重一跳。
果然他还是要挣扎了吗?
江连星双眸变化成一片深不可见的乌色,后背上冒出那混乱的黑焰,屋内魔气冲天。
他咬牙切齿,激烈的求死:“对!我就是不堪、不配,从来都是满心邪念!若是给我个机会,我会把宣衡再吃掉,我会把那些男人都杀掉!前世我杀了他们的时候,羡泽对他们很不舍吧,对我的手段很害怕吧,却对我什么都没有说!”
黑色泛着蓝光的尖刺从手肘脊柱中冒出,刺穿他刚刚缝好的针脚,江连星咧着嘴,似扯出笑也似威胁:“我对羡泽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敬重,若是不杀掉我,我不但会做这样的事,还会、还会——”
江连星似乎想说会强迫她之类的,试图激怒羡泽,来让她对他动手。
但他的本性,竟然连这种威胁都说不出口。
羡泽心里叹了口气。他越是这么说,越是证明他过往的依恋与爱慕毫无邪念。
可她还是故意冷笑了一下:“想什么?想脱师母的衣服吗?想对我强来吗?”
江连星手指一紧,他都没法想象那个画面,没法想象羡泽会遭受这种事。
他只能大口呼气,那双全部染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她,眉心额头正中沁出一道黑色细线,那张总显得沉默阴郁的脸,更显露出狂乱之色。江连星紧紧攥着她手腕,开口反问道:“那羡泽呢?为什么刚刚要吻回来,为什么要抱着我的脖子,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
羡泽讶异,也有些答不上来。
“为什么这屋内的阵法不是对准华粼师兄,而是对着你的床前。是你之前就醒着,也预料到我可能今天还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打算用阵法袭击我吗?!为什么在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没给我一个巴掌,没让我滚出去跪在门外,而是在装睡?”
江连星鼻尖抵着她鼻尖,漫溢的情绪让他喉咙里迸发出怒音:“在明知道我偷亲过你,却故作不知的第二天,羡泽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羡泽忽然恼羞成怒:“……你敢质问我?你自己行为不端还敢质问我?!”
江连星忽然低下头来,在她注视的双眸凶狠的吻下来。
[系统]:江连星已经进入[阶段九:黑焰无火],魔核基本成熟,请——请……滋滋滋……
系统的提示怎么忽然没有声音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羡泽思索的瞬间,吻已经用力挤过来。
但对于连强迫她的威胁都说不出口的江连星而言,这凶狠只在撞上来的那一瞬,他硬着头皮咬住她下唇,舌尖颤抖有激进的有样学样。
他入魔之后,牙齿也更像某种野兽,羡泽胸膛起伏,她本性里真龙的那一面几乎被激发出来,胳膊用力挣扎着。
终于她一只手挣开,指甲用力扣住江连星的下巴,指甲深深嵌进他皮肤里。她却不是推开,而是更用力地咬回去,她齿间几乎在捕捉他的破绽,她的舌尖在逼问他的答案。
羡泽第一次对他有这样凶狠的动作,江连星闷哼一声,腰背颤抖,身上如鱼鳍那般的尖刺愈发根根直立。
而江连星一只爪攥住了羡泽的手腕,另一只则为了按住她拽住她衣领。他无法撕扯她的衣衫,具象化那威胁,但羡泽的挣扎却让衣领乱了几分,露出肩膀。
但她衣冠楚楚时旖旎,肌肤袒露时凶狠,江连星猛地听到身后阵法启动的声音,她一条腿挤到他膝盖之间,握着他脸颊的手忽然下移,用力扣在他脖颈上。
江连星太多年求生的本能,让他在背后的危险靠近时下意识躲避,而羡泽的手指就在这时催发金色灵力。
他闷哼一声,之前羡泽为他压制住魔气时用的灵力,一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此刻随着羡泽一点灵力的催发,几乎让他周身剧痛动弹不得。
羡泽数个时辰前找到他的一举一动,竟然都是为了此刻埋下伏笔!
而江连星忽然感觉胸膛冰凉锐痛,喉咙里挤出几声哀叫,她嘴唇微微颤了一下。这一切的声音,都被羡泽与他纠缠的唇舌中,被她吞了下去。
直到江连星动弹不得。
羡泽忽然松开手,朝后微微仰去,躺落在杂乱的床单上,下唇上甚至还沾着咬破他嘴唇留下的血。
江连星感觉有股力量将他往后拽,他痛苦的仰起几分身子,微微转脸就看到了几道灵力的锁链穿透了他的肩胛骨,顶出他的胸膛,将他牢牢捆住。
羡泽的双腿就在他膝盖之下,她懒得拽紧松开的衣领,就这样自然的展露着肌肤,伸手摸了摸嘴唇,轻声道:“我在亲吻你时想着什么?我在想,要怎么吃掉江连星。”
江连星呆呆地望着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梦。
羡泽大口吞吃着他温热的血肉,他死前最后一次见到羡泽,竟然是在慢慢与她融为一体,被她消化。
“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吃掉。”
且不说以她现在的理智,做不到生吃掉江连星。而且她不知道前世吃掉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成魔发狂?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导致江连星重生吧。
但羡泽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她多年前设想的那样——把他抓住囚禁起来。
她的宝囊能装钟霄,自然也能把江连星装进去,如果怕他在宝囊内作乱,羡泽可以洞穿他的肩胛骨用法器将他锁起来,或者是将他废掉,等她确认杀死或吃掉江连星这件事没风险之后,再对他下手。
羡泽缓缓撑起身体,望着江连星的脸,手指摸了摸他脸颊:“我会跟其他人讲,说你离开了。然后把你囚在宝囊中,这锁链会让你动弹不得,我会让你先不要死掉,如果你需要食物或灵力,我会先喂养你。”
江连星疼得咬牙,他满脸不可置信,身体却像是在秋风中战栗。
羡泽脸上显露出冷淡与避让,却又无比真实。她弯起腿窝,从他膝盖之间抽出自己的腿,将长发拨到身后,轻声道:“你不是说让我杀了你吗?我答应你,那就做一盘等待上桌的菜吧,我会将你贴身携带。”
身后锁链拉扯的更紧,江连星因为疼痛而大口呼吸。羡泽手指在他脖颈处点了点,一道泛着金光的灵力项圈紧紧扣在他喉咙处,勒紧他的喉结,几乎让江连星无法喘息,周身发烫。
羡泽手指摸了摸他的鼻尖:“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见到你的。”
……从此之后,外界再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将彻底被私藏在她的宝囊中。不会成魔,不会屠戮两界,只会成为她私人用餐的盘子里等待被筷子夹起的一道菜。
她会像梦里那样,以半人半龙的身躯圈着他,餍足的吃掉他,唇舌沾满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