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朔满脑袋问号:“你真的能嗅出来?”
辟鸣:“怎么不能。你们俩搞过之后, 我一闻就知道了——”
葛朔惊悚,当时他还想着避开“孩子们”,所以是跟羡泽一起出去时才……
葛朔憋了半天道:“……你能不能别说的羡泽跟一条狗似的, 她是在我身上留味儿了还是怎么着?”
华粼竟然一边吃鸡翅一边问:“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就算搞过?”
葛朔脑门上青筋一跳, 劈手夺过:“你一只鸟还吃鸡翅,你有没有心!别吃了!”
江连星抬脸,却看到辟鸣以一种好奇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仿佛在判断江连星和羡泽到底是一个搞过还是没搞过的关系。
江连星悚然, 将目光瞪回去。
但或许是他瞪辟鸣的动作太显眼, 葛朔也有些疑惑的望过来。
江连星心虚的转过脸。
很快, 他听见身后传来宣衡的声音。
宣衡双瞳灰暗, 只能靠着灵识缓步走过来,换了一身衣衫。他鬓发丝毫未乱, 发顶簪玉, 刀裁浓眉微微蹙着, 又恢复了当年严肃古板模样。
江连星看到那块熟悉的玉佩, 又再度出现在他腰间。
宣衡察觉到几人的气息在院落中,轻声开口:“羡泽?”
江连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难不成他以为在魔域的时候陪了羡泽一阵子,就能旧情复燃了?相比于这家伙, 江连星宁愿天天看师母和师父秀恩爱。
华粼不认识他, 歪头望着宣衡。
江连星却看到葛朔脸色一沉,特别是在望见那玉佩之后。
宣衡又往里走了几步,察觉到院中几人都不是羡泽,宣衡偏过头:“江连星。你师母呢?”
江连星:“……她不在,钟霄宗主有事找她。”
宣衡:“那我进屋等她。”
葛朔咧嘴笑起来:“那恐怕不方便。”
宣衡的脚步顿住,他面色微微变化, 但还是道:“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是葛朔吧?”
葛朔这注意到,宣衡双目彻底失明,如今行走坐卧全靠灵识。他明明记得当年,羡泽不顾他的反对,给宣衡留了一小片金丹碎片。
看来她已经收回来了啊。
葛朔心里舒坦了一些:“我们见过?”
宣衡微微偏过头,竟然对他颔首一礼:“你当年来参加过我和羡泽的婚礼,不是吗?”
还有这种过往?!
江连星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华粼当面倒吸一口冷气。
葛朔不得不说,他相当讨厌宣衡。
他想到当年羡泽跟宣衡办过婚礼便如鲠在喉。
而他跟羡泽虽然被称作师父师母,出门在外也往往以夫妻身份行走,却从来没有办过任何婚礼……
而且葛朔当时看得出来,羡泽对这位少宫主是有点喜欢着迷的,就像是小时候惦记热包子那样。虽说热包子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但有钱有闲路过包子铺的时候,也会惦记着吃上几口吧。
葛朔咧嘴笑起来:“啊我想起来了。我更早之前就见过你了。毕竟毒瞎你眼睛的药,就是羡泽托我找来的,她给你下毒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
宣衡脸色变了一下。
他眼睛是被她亲自毒瞎的,这是宣衡无论怎么幻想他们之间的关系,都绕不开的一件事。
葛朔又道:“我是去看热闹呢,看有些凡人自以为娶了鸾鸟在傻乐。”
宣衡刚要反驳,灵识就感觉到桌边一个少年指着自己:“娶我?我才不认识什么千鸿宫的人!”
宣衡皱眉:“……你是鸾鸟?”
华粼擦洗干净手指:“我是。我认识你吗?”
宣衡真是牙根都要咬断了。
好啊,羡泽。
蓬莱现世的同时,身边这是新老情人都能凑桌打麻将了,而且看他们还一副其乐融融等羡泽回来的模样。
真龙性淫也就罢了,还挺能平衡家宅的!
宣衡哪里知道真假华粼的事情,微微昂起下巴道:“听说过你,也经手过你的东西。羡泽当年把鸾鸟的定情羽毛送给我作信物,我收了十几年在身边。”
宣衡说出口,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太有敌意。但也幸好是瞎了,否则瞧见华粼的金发红瞳,秀雅容姿,估计心里更要破防。
华粼呆住:“定情羽毛?”
他误以为自己是曾经和羡泽有什么过往,自己重生后忘记了,连忙追问葛朔:“师父,你知道定情羽毛的事吗?”
葛朔刚想开口,就看到对面江连星片偏过头,有些五味杂陈的表情。
葛朔心里一跳:……江连星不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吧。
甚至说,他不会恢复了当年假华粼的记忆吧!
他苏醒之后还有什么惊喜。
羡泽当年就选了华粼,如今又留着江连星在身边。果然……果然几百年的情意,哪能说没就没!
而且葛朔也自知:他老是跟羡泽斗嘴,把羡泽气的都要冒鼻涕泡。说不定羡泽更喜欢江连星这种小心翼翼、指东绝对不会往西的性格。
宣衡没想到桌边几个人反倒陷入胶着,没有人理会他,他也干脆就要迈步往主屋会客的门面去。
葛朔开口喝道:“谁在那里?!”
宣衡顿住脚,偏头听到院落屋顶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葛朔正要抓起茶碗盖飞过去,就先听到惊呼声,有个身影似脚滑般从屋顶跌落,但毕竟是修为傍身,很快就在空中调整姿势,十分勉强像是仙气飘飘般落下来。
发丝落在肩上,是修为大起大落,心绪强烈激荡后造成的雪色。
葛朔望向对面的男人。
他……他对这张脸很有印象。
葛朔手指一用力,手中茶碗盖裂痕浮现。
东海之上,他见过这个人跟羡泽一同坠入东海,后来他打听到他垂云君的名号,搜寻十年不得。一直到十年后钟以岫回到明心宗,闭关不出,葛朔还想过屠了明心宗把他揪出来。
但那时候葛朔身体已经不大好了,还沾染一身仇怨追杀,没来得及这么做。再到后来遇见了羡泽,羡泽只说自己的金丹还在疯狂榨干钟以岫体内的灵力,暂时还不用竭泽而渔。
但他没想到,钟以岫会活到现在。
葛朔感觉自己按捺十几年的杀性又起,几乎下意识想要对钟以岫动手。
可他强行忍住了……
羡泽跟明心宗明显关系深厚,此刻也在跟钟霄议事,如果回来看他杀了钟以岫,只会坏事。
不过钟以岫确实已经是个被砸碎后潦草拼起来的瓷瓶了,。
境界不会轻易倒退,但水平却差距很大。钟以岫虽然还是化神期的境界,但他这瓷瓶满身裂痕,四处漏水,也装不下化神期的修为,只剩下一碰就碎的躯壳了。
钟以岫其实知道羡泽恐怕不会愿意见他,但他仍是脚步往这边而来,想着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他其实也想瞥一眼她的丈夫。
她对宣衡是满嘴谎话与伪装,哪怕宣衡再怎么强调他们做过夫妻,那也不是真的。
羡泽只有对江连星的师父是有主动承认的态度,而且当年在明心宗,她也是握着“亡夫”的霁威剑现身。钟以岫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被她这样对待?
一个照面,钟以岫两只眼睛直直望过来,葛朔以为会看到他的复杂、钻营或者是某种纠缠湿热,但钟以岫眼底更多是纯粹的惊讶与好奇。
葛朔心里暗骂一句:这家伙恐怕不是当年参与分赃,而是因为修炼到心无一物、脑袋空空,才会加入东海屠魔!
葛朔手中茶碗盖飞出去,几个瓷片打着转掠向钟以岫门面。
钟以岫身边浮现几颗冰星,击碎瓷片,他垂着手一动不动。
他并没有问葛朔为什么攻击他,显然是已经凑葛朔眼中看到了仇怨,也自知对不起羡泽便没有多说什么。
葛朔却没想到宣衡还有脸在旁边也开口踩上一脚:“垂云君来这里还想做什么?当年救下明心宗上下弟子,如今还会来占据东海这片地,我是没见过这么连吃带拿的炉鼎啊。”
江连星嘴角一撇。
没想到师父比他更不忍着,直接开口道:“你强到哪里了?当年我放火是打算把你们千鸿宫烧干烧净的,你还有脸来找羡泽,还说什么成婚的事。她成那个婚只是为了杀你爹而已。”
宣衡:“……”
院落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辟鸣忽然开口道:“又有人来了!”
华粼先抢话问道:“谁?不会又是跟她搞过的男人吧?!”
辟鸣嗅了嗅:“男人。一个被她打过的男人。”
沉默的众人很快就听到大嗓门的声音,红发穿高屐的少年拎着两个食盒走进院子里来,一瘸一拐似还没有完全恢复身体,进门就跟六双眼睛相对。
陆炽邑吓得顿住脚:“这么热闹?等等,怎么都是男人——羡泽是在我们明心宗要开窑子吗?!”
几个人的眼神更想杀人了。
华粼开口:“我知道他为什么被打了。”
陆炽邑挪着步子相靠近桌子:“呃,我就是感谢她助我疗伤,感觉也好久没见了,送点东西过来——”
江连星起身没好气道:“东西放这儿吧。”
陆炽邑抬头看他,干笑两声,越紧张话越多:“哈,江连星你吃什么长大?算了,你还是坐下吧。挺好的,当年钻衣柜看你妈搞师尊,现在这会儿可以坐院子里听你妈逛窑子了。哦师尊,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莺莺燕燕确实太多了。呃,你们先站着,我进屋等她,我有关于骨蛟的事想要与她商议——”
葛朔扶额。
他觉得羡泽再怎么杂食,恐怕也吃不下眼前这个红毛小矮子,但这家伙说的话,他都想揍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