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泽:“不大一样?你病了吗?”
江连星喉结动了动, 他现在已经是家里四个人当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却总是垂着头,以至于羡泽对他的最大印象从来不是他的脸或表情, 而是他的耳朵, 他垂头时后颈凸起的骨节。
他其实能说得明白变化,但却无法启齿,半晌道:“我也不知道、羡泽……帮我看看吧。”
羡泽走过来些, 江连星刚想要说是自己肚脐附近, 却看到羡泽凑过脸来, 仰头看他:“你最近睡得很不好吗?”
江连星一愣:“……什么?”
羡泽:“脸色不大好, 眼睛底下都有点青灰。而且这几天你起得都很晚。”
江连星总不能说是他失去魔核之后, 难受空虚得厉害,所以几乎每天夜里都……
他之前还是拿火盆把衣服烧了。
现在再烧下去, 他就要没裤子穿了的, 他只能皱着眉头偏过脸对脏衣服用一下涤尘诀。
羡泽嘴角含笑, 眼神却有点探究的望着他。江连星太了解她, 他知道这笑只不过是她之前习惯性扮演师母的伪装。
江连星只好低声道:“我现在没了魔核,修为退步, 便会在夜里修炼。”
羡泽笑容收起来:“是吗?夜里开着窗户修炼啊。”
江连星浑身一僵。
果然羡泽发现了。
当时,江连星入夜还没见羡泽回来, 他心神不宁就想要去找她, 到了院落中才发现师父躺在屋檐上,托腮望着羡泽离开的方向,显然也是在等她。
葛朔看到他也是一愣:“江连星,怎么了吗?”
他当着师父,自然不好意思说他想等羡泽回来,正找不到理由的时候, 华粼也走出院子:“师父,羡泽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困了——”
葛朔:“你们别等了,快去睡吧。”
江连星只好走回屋内,就发现侧面的窗子还没关严,恰好能看到屋顶上的葛朔。而华粼也是在院落中转了好几圈,揉着眼睛道:“我要不去找她吧。”
葛朔:“说的跟你认识蓬莱地下的路一样。快回去吧。”
江连星熄灭了灯烛,坐在窗边也托腮看着月亮等着。他手指把玩着剑穗。那把当年在明心宗拿的低阶直剑早在魔域时就卷刃坑洼,他之前借用过一阵子的霁威剑也还给了师父,无剑可用,只留下水蓝色的剑穗,丝线在他指尖滑动。
窗里窗外两个男人都在等待着,很快江连星就听到了她的笑声,抬起头来,瞧见了她落在屋檐上。葛朔和她两个人都露出了独自一人时不会露出的笑容,语气诙谐的斗嘴。
很快,羡泽就跟葛朔并肩躺在一起,俩人脑袋靠着看月色聊着天,葛朔伸手捏着羡泽的嘴唇脸颊。
江连星小时候也见过俩人这么闹,那时候他只是想“师父师母感情真好啊”,但现在他才意识到,几乎没几个人能对羡泽做这样揉脸捏鼻子的动作。
他们自然而然的亲吻相拥在一起。
江连星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应该关上窗别开脸,可只是感觉下颌紧了紧,颈侧肌肉轻轻抽动,眼睛却挪不开……
羡泽微微偏过头,慵懒的将手指攀在葛朔肩膀上,抓了抓他头发。
那是跟之前亲他的时候绝不一样的吻。
她没有任何侵略性,也没有用目光去审视对方,她心里没有盘桓很多想法,是纯粹放松的自我。
江连星抿了抿嘴唇,越是看过去,越是能对比出来她之前对他的亲吻只是纯粹的惩戒或……
或捉弄?或……欲望?
江连星说不清楚。
他心里有几分刺痛,垂下眼睛准备将窗户关上,却没想到一阵风吹来,本应该被他手指轻轻合上的窗子用力撞合,江连星吓了一跳——
他第一反应就是躲到墙后。
完蛋了!师父可能觉得他只是好奇,可是、可是羡泽从那次他偷亲她之后,一直对他态度就是若即若离的——她会怎么想?
江连星缩在墙后半晌,听到师父师母二人在屋顶上说起了话,过了没多久,两个人就落下屋顶翻身进了房间。
江连星平复半晌,看到窗扇在合拢时夹着一片叶子,他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拨开窗户,想要将叶子拿出。
窗户打开一条缝,江连星就听到了主屋传来的轻微声响,不知道谁的后脑撞在了窗上,谁的手撑在了琉璃上,显然正是情热时刻。
江连星依稀听到了羡泽的几声喟叹,却又像是他头脑最深处的幻听错觉。
他心里五味杂陈,正想要合上窗子,却注意到对面华粼的屋中,灯烛亮起。
华粼没睡?
但他却没有打开窗子或离开房间,只有昏黄的光亮着……
江连星看了华粼的房间片刻,直到不远处主屋再次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吟,他咬住嘴唇,紧紧合上了窗子回到了屋内。
这会儿羡泽问他“开着窗子修炼吗?”
他嘴唇动了半天,许多狡辩从嘴边滑过,最后只是垂眼道:“我、我也在屋里等羡泽回来,所以开着窗子。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也就只是看到……”
羡泽以为他会说什么自己忘了关,没想到他会实话实说自己看见了。
这反倒让她不好接话了。
江连星还要解释,她忽然打断道:“你说身上哪里不一样了。”
江连星卡壳,半天才反应过来:“肚脐。附近。”
羡泽皱眉:“让我看看。是被下了毒还是什么?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解决方法——”
江连星闷闷点头,他解开衣襟,扯散腰带,羡泽也被他举动吓了一跳。但想想看肚脐肯定要脱了外袍,她只好强装镇定,心里还道:之前帮他变出水洗澡的时候,还见过他光屁股不是吗?
不过那时候,江连星可没有仰着头跪在她脚边说“我心里不堪,我也不是第一次亲师母了,师母若是觉得恶心就杀了我吧。”
羡泽一副宗师做派背过手去看他脱衣服,脑袋已经全飞了,直到眼前一点亮色从他衣襟间晃过,她才回过神来。
江连星中衣的褂扣上,挂着她之前给他买的那个水蓝色剑穗,跟他胸膛只隔了一层布料。
他自己也注意到,慌神一瞬,立刻用手握住乱晃的剑穗。
二人沉默,面对面一动不动。
还是羡泽先故作坦荡的问出口:“那不是剑穗吗?挂衣扣上做什么?”
江连星垂头:“……剑坏了。挂别的地方怕丢了。”
羡泽半晌才“哦”了一声。
他外袍挂在肩膀上,里头的中衣他没有解开扣,只是将衣摆往上卷起,露出精瘦的腰腹。他裤腰往下扯了扯,才露出肚脐附近。
江连星没有说的是,他之前裤腰绳结就在肚脐的位置,但随着身体变化,肚脐附近被绳结硌着会十分难受,所以他穿衣都小心避开些。
羡泽又像是之前在地牢时那样,指尖凝聚一团蓝色的亮光,微微弯下腰,将眼睛凑近去看。
确实变化了。
之前在地牢时,只有浅浅的凹痕,但此刻明显是一道自然的裂隙。
……跟之前在画鳞身上见到的相差无几。
他手有点松,衣摆掉下来,羡泽还没有开口,他就连忙又拽住衣服。
她也意识到了现在这个举动,实在是有点暧昧了。而且江连星也过于紧张了,腰侧肌肉收紧,连呼吸的起伏都刻意压制住。她目光不止是落在了这道腹中裂隙上,也忍不住余光看了几眼他紧箍在腰上的肌肉线条。
要不找个地方让他躺下来看?算了算了,躺下来更奇怪了。
但她又实在是有点好奇,当时面对画鳞,她只想着弄死他,所以把手探进去的时候立刻就变成利爪,要他开膛破肚——
但这到底是什么结构?
江连星咽了一下口水:“师母、很奇怪吗?是……是病了吗?”
他一紧张又叫师母了。
羡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淡定又平稳:“应该不是吧。但我也没见过什么蛟,不过画鳞身上也有这样的——”
她说着,手指拨开一些,里头好像有更柔软的皮肤,羡泽甚至能看到内部脆弱皮肤下蜿蜒的血管。
江连星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半步:“别!”
羡泽仰头,抬手拍了他腰腹一下:“你退什么?疼?”
江连星拿手挡着脸:“……不是。没、没有什么感觉,可能就是有点痒。”
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特别是羡泽指甲圆润的手指拨开,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他却感觉后腰发麻、小腹发紧。他实在是害怕自己跟之前羡泽说要吃掉他时候那样,他再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反应。
其实在地牢里,羡泽吞走他的魔核,并把金丹的一部分强行塞入他灵海时,他自己就不受控的有一些反应——
只是那时候江连星太痛了,他又化作蛟身顾不上遮掩。羡泽似乎也看到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尾巴跟他交缠安抚,事后也完全没提。
他已经是不止一次在她面前……
可这次她弯着腰,他春衣单薄,再凸显他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羡泽感觉自己耳朵也有点烧。
靠,这是一个很纯粹的器官!跟袋鼠一样!她要是脸红才会让氛围更加暧昧——
不过这也就是说,江连星很有必要留在她身边的。虽说她再等个百年或者更久,应该也会有潜蛇化蛟,来到蓬莱找上她,但相比于根本不认识的蛟,她更信任江连星一点。
而且龙蛋也是睡梦而生,这个过程跟爱欲没什么关系,哪怕是以后葛朔在身边,她也完全可以让江连星孵龙蛋。
葛朔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