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爪子想要抓住羡泽的手, 但蛟身的爪子实在是短,他蜷起身子也没来得及阻挡她,羡泽手指想要碰碰那道裂隙周围, 江连星情急之下立刻化作人形。
他本来以为这是个聪明的选择, 但当他后脑压在羡泽大腿上,而羡泽的手正放在他裤子上,场面变得难以言喻。
羡泽僵了一下。
江连星发出一声想死的轻轻抽气声。
她手已经结结实实按上了, 不但如此, 她掌心还感觉到了跳动。
羡泽猛地抬起手:“啊……我忘了。”
江连星在混乱与羞耻中头晕脑胀, 拽了拽衣摆, 甚至想从她腿上起身。但他忽然脑子反应过来, 羡泽说得不是“原来如此”而是“我忘了”。也就是她以前是知道的!
蛟类生物的泄殖腔应该是什么样子,至少她以前是见识过的。
见过的原因——肯定就是那个如今已经在东海沿岸修建了大型神庙的弓筵月。
羡泽尴尬笑了一下:“抱歉抱歉。我以后不会乱动手了。”
江连星“唔”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湛蓝晴空之下, 俩人坐在落满树荫的水边石头上, 尴尬的保持着距离和沉默。
羡泽下意识的岔开话题往葛朔身上走:“也不知道葛朔怎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消息倒是回的及时, 说是姑获的状态不算是未死,更像是重生, 前些日子还跟我说南山之巅快冻死鸟了。”
她自顾自的说,江连星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 低声道:“师母也别太担心, 师父忙完了应该就很快会回来。他走之前还用墨境坛与我传讯联络,说怕师母忘记回他消息,便也时常问问我。”
羡泽感觉自己非要提葛朔,就像是用粉笔再描画一下她跟江连星之间那条线。她也知道,来往交谈之间,她胳膊蹭过那道线, 他手掌抹过那道线,若不描画,不经意间便又看不清楚界限了。
“哦对了。”羡泽从宝囊中拿出一本厚书册,翻开道:“这里是掉页了,还是你撕过了?”
江连星低头看过去,这是讲述上一代应龙成长生活等等的札记,本就破烂发黄的书页,似乎又缺少了正中的几页。
书页摘掉的很干净,她没有看出撕走的痕迹,但两侧页码却对不上,所以才问他。
江连星摇了摇头:“我不会乱动师母的东西。”
想来也是。
……
很快,不只是这两大宗门遭受袭击,几乎有高手的各个宗门,都受到了这位“魔主”的侵扰,谁也顾不上所谓天边的真龙,各处想用灵力封锁暗渊,只可惜暗渊数量堪比各地湖泊,又因为魔域大乱,来到凡界打秋风的魔修太多,用尽了灵力也封锁不过来。
眼见着整个修真界都要乱成一锅粥,越来越多的小宗门学着像当初明心宗那样举宗搬迁,来到东海附近的那一大片半岛陆地定居。
而真龙似乎也没有别的异议,连魔物也不敢追至附近,仿佛不论何人只要来到东海附近皆可受其庇护。
于是这些搬迁的小宗门又是给明心宗送去拜帖,又是跑去伽萨教修建的神庙祈福。
不过伽萨教的大营竟已不在东海周边,只余神庙周边几十人的护卫与几位在神庙中供奉的女性祭司。若有人前去神庙,这些祭司就会讲起金龙的故事:从上古群龙与西狄结缘,到不知多少年前真龙掳走圣女结缘,再到后来的蓬莱现世等等。
弓筵月修建这座神庙的时候与她报告过其中的壁画与故事,在羡泽三令五申的要求下,选择性的去除了那些民风彪悍的西狄人民与群龙深度交友的故事,选择了几个看起来真龙神秘、强大又通人性的篇章。
不过羡泽觉得弓筵月还是有一些自己做主的部分,比如说留在这里的护卫没几个长得好看的,而能在神庙中供奉的祭祀全都是女的——
至于伽萨教的大批人马去了何处?
很快,混乱中无暇分身的各个宗门,就在中原各地瞧见了伽萨教骑着妖兽击退魔物的身姿。他们重新夺取这些年建立的分舵,但并未再袭击任何一个宗门,只是在与从暗渊而来的魔物妖兽对抗着。
很多人惊奇的发现,伽萨教像是有一种特殊的法器,能够让那些暗渊原地合拢消失,有一小撮西狄人回忆起——多年前魔主曾经袭击过伽萨教,屠戮了千百人,还在地面上留下了巨大的暗渊,传闻不但圣主死而复生,还有真龙身影穿梭在云间,让暗渊原地消失,带来了西狄多年来的安宁。
难道伽萨教从真龙那里得到了什么宝贝?
九洲十八川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再度袭击伽萨教,也有些宗门主动和伽萨教接触却没得到消息。
羡泽在这个时候回了一趟蓬莱。
华粼被留在了地上的宫殿,她独自一人再次深入地下,空空荡荡的地下囚笼之中,海腥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味,空气在石道中飞速流过在耳边,甚至有种在空洞中的错觉。
她隐约听到了嘶哑的低低呢喃,含混的阵阵哀鸣,但或许是她的气息随着风流淌过去,那声音忽然中止,而后变成喘息与笑声,她听到他沙哑的嗓音轻唤道:
“好孩子……羡泽……”
羡泽走到了蓬莱金的围栏边,垂眸望去。
画鳞形容枯槁,脸色苍白到微微泛紫,他身上破碎的衣服早已因为海水的盐渍变得灰白,因为他长久的蠕动摩擦而卷曲贴在身上,褴褛之下露出身躯。
他只有双瞳像两盏黑灯,在一缕缕贴在面颊的乌发之间望着她,嘴角却虚弱的勾起来:“啊,你再不来我都以为你要忘了我……”
他声音沙哑到几乎已经难以辨认原来的音色,羡泽怀疑在她没有来到地下的这数个月内,画鳞发疯嘶吼过很多回。
羡泽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紧紧捆缚的灵力,画鳞应该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那他是怎么让葛朔变得虚弱的?
羡泽凝视过去,画鳞简直像是被热水浇过的鳝鱼那般,忍不住在她目光下身躯乱动。
她轻蔑的笑了笑:“这么会扭吗?那就化作蛟给我看看。”
画鳞眼里的光跳了跳,但他又缓缓笑起来:“嗬,能这样毫无愧疚的羞辱别人,你也很愉快吧……我也喜欢……羡泽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羡泽面色一冷,她还没有再开口,他已经仰倒过去化作黑蛟的模样,只是灵力的绳索还紧紧缚在化蛟的身躯上。
他化作黑蛟之后,其实跟江连星的蛟身差别就更大了:身躯表面一多半都布满坑坑洼洼与黑色的囊肿,就仿佛是附生藤壶的鱼,又加上缺了一只爪子,头顶独角其根截断……
不过他腹部还算平整,羡泽很难不去看看他的育儿袋——毕竟她也没见过几只蛟。
羡泽不得不承认,孵化过蛋的育儿袋还是不太一样,他肚脐附近就显得松软许多,裂隙张开,几乎能看到内部布满青紫血管的皮肤。
他慢吞吞的笑起来:“……是嫌弃苍鹭年岁大了,还是觉得我的分身什么都不懂?你是想强奸我吗?”
羡泽:“……”美得你啊。
不过她目光往下,果然看到再往下侧的那道泄殖腔的裂隙鼓胀而起,几乎有什么东西要挤出来。
她冷笑了一下,抬起手来,两道灵力穿过蓬莱金的牢笼,钉在他的腹部两处,洞穿了他的躯体!
他常年修魔,那两道凛凛灵力几乎要烧灼他的伤口,画鳞痛苦的仰过头去,蛟尾拍打着牢笼底部的海水。
羡泽收回了手,再度观察一下。
跟江连星受伤的位置差不多了。
他剧烈喘息着,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这两道伤口几乎要痉挛起来。
葛朔虽然不会对他的疼痛感同身受,但恐怕也会因此变得虚弱。
羡泽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道:“别再想办法折腾自己的身体了,不论你让葛朔怎么虚弱,我都会想尽办法给他补回来的。”
画鳞眉头拧紧,他想说自己也没做什么,但回想起之前身体上的一些变化,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低笑起来。
羡泽:“……你笑什么?挨了两下爽到你了是吧?”
画鳞化作人形,头发散乱的仰躺在薄薄一层海水中,笑得咳嗽不已:“我没有折腾自己,反而是我感觉他愈发虚弱衰败,我还以为是他想要自杀来弄死我,但很快你应该给了他几次灵力,强行给他补了回来……”
他胸膛起伏,眼睛在湿透的乌发下看着她:“不是我出了问题,是他。”
羡泽心里重重一跳。
他是说之前葛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并不是他作祟,而是因为葛朔无法控制的走向衰败?所以葛朔不想让她来见画鳞,也是怕她知道真相?
她忽然从宝囊中拿出几个瓶罐宝盒,从中翻出大把灵力几乎溢出的丹药,抓住画鳞的头发,朝他口中塞去。
画鳞吃不下去,她手指按着丹药强行挤进他喉咙,他面色更加发青,两只眼睛却含着几分报复的笑意望着她。
她几乎想要挖掉他的眼睛,另一只握着他下颌的手却还在向他体内渡送着灵力。
直到他吃力的咽下那些丹药,羡泽听到自己有些慌乱的呼吸和他的喘息声夹杂在一起,她清醒了几分。
画鳞说的未必是真的,他就乐意于看她惊慌的样子罢了。
她想通后猛地抽回手,画鳞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上,他被灵力紧紧捆缚,还是扭动着身体想要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羡泽却站起来转身离去。
画鳞感觉到了她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而她的那一点点金丹碎片就像是蜘蛛网布满他的经脉,勒紧着他要他动弹不得。
他轻轻舔了一下满是盐花的嘴唇,还想要叫她,但羡泽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地下牢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