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窗外雨声又起,潮湿的气息四散氤氲。同时,绘画间里还有一种暧昧的让人脸红的味道,暗示着?这里曾发生过多?美好的事。
秦咿脖颈汗湿,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骨骼软得几乎具不成形状。她裹着?张毯子,软软靠在沙发里,胸口的蝴蝶彩绘随着?呼吸的频率不停起伏,上?头还有指腹揉压出的痕迹。
朦胧间,秦咿听到几声脚步,梁柯也朝她走过来。她困得睁不开眼,却下意识地伸出手臂要他抱,毯子掉下沙发也不管,模样又乖又粘人,漂亮极了。
梁柯也轻笑了下,抽了条浴巾披在秦咿身?上?,将粘在她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又贴着?她的嘴唇亲了会儿,才带她进浴室去洗澡。
热水兜头浇淋,雾气胀满,秦咿本?就酥软的骨骼更加使不出力气。梁柯也盯着?她看了看,目光发现什么,抬手按住她颈侧的一枚牙印。
“疼不疼?”他问?。
秦咿反应有点慢,想了想才说:“不疼,但是?,有点酸”
不等梁柯也做声,她又补了句,“不是?脖子,是?其他地方,酸……”
梁柯也呼吸发紧,他张开手臂把人捞进怀里抱着?,小声哄着?:“跟我回家?,我帮你涂药,好不好?”
秦咿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工作?室的,怎么上?的车,再有意识时,她已经?躺在一间卧室里。看结构,应该是?春知街的房子,四周的布置却陌生。
梁柯也发色深黑,残存着?沐浴后的水汽,像泛着?微光的黑玉石。
“这儿是?我家?,”他解释着?,“当了那么久邻居,你还没来做客过。”
秦咿揉了揉眼睛,正要说话,目光忽然瞄到什么——
挂在墙壁上?的两幅油画,一幅画着?竺州除夕夜的烟火,一幅是?响水村绿色的麦田。
梁柯也顺着?秦咿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我做练习时随便画的,秦老?师要点评一下吗?”
没听到回答,梁柯也以为她困了,帮她盖好毯子,“你睡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想吃面条还是?烤吐司?”
秦咿还是?不说话,却半坐起来,拉开梁柯也的手臂钻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动作?中透出强烈的依恋感,像是?不愿离巢的小鸟。
梁柯也顿了顿,很快又明白什么,眼神变得很软,连人带毯子一块抱起来,抱进厨房,叫她坐在岛台上?。
窗外,天光大亮,鸟鸣清脆,是?个好天气。
梁柯也穿了件黑色衬衫,衣袖随意叠上?去,露出一截肌肉匀称的小臂,以及线条修长?的手指。他打开冰箱找食材,秦咿裹着?毯子,半张脸都埋在里头,下巴贴着?布料蹭了蹭,像一只打呵欠的小猫。
她很困,想睡觉,又不想离开他,坐在这里使小脾气。吐司不吃,面条不吃,培根和煎蛋统统不吃,也不要喝牛奶。
梁柯也叫她逗笑了,故意用湿漉漉的手指来捏她的脸,“真不好养,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吃什么?”
秦咿双腿悬在半空,晃了晃,忽然说:“你不在的时候,没人宠我,我不敢让自己太难养,所以什么都吃,不挑食。”
有人疼才会有小脾气,跌跌撞撞长?大的孩子是?从不任性?的,也没有任性?的余地。
“懂事”这两个字,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本?能,是?枷锁,是?被生活抹掉了棱角后所呈现的样子。
微波炉的电子音响了声,豆浆热好,梁柯也却没理会,转身?走到秦咿身?边,抬高她的下巴,深深吻过来。
“故意说这些,”他压着?她的唇,“是?嫌我还不够心疼?”
秦咿仰头配合他,这个角度,显得梁柯也愈发高大,身?形挺拔得仿佛能撑起一整片天地,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
亲吻叫人忘却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梁柯也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想起来。厨房里气氛安静,显得铃声格外突兀。
秦咿吓了一跳,眼睛睁开,抬手推了推身?前?的人。
她的唇还被他含着?,说话时吐字模糊,“接电话。”
梁柯也一手扣着?秦咿的后颈不许她躲,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开扬声器,放在一边。
屏幕跳转到通话中的那个界面,秦咿隐约瞄到个姓名,不等她看清楚,梁柯也又贴着?她亲过来,一下子深得有些过。
秦咿险些喘息出声,她连忙后退,抬手捂住嘴巴,抬眼朝他瞪过去。
梁柯也轻笑了声,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电话那端的人不明就里,十分忐忑,“我哪里做的不对么,老?板,你为什么要笑啊?”
梁柯也清了下嗓子,“没事,你继续。”
通话大概进行了三四分钟,梁柯也一面听下属汇报,一面贴过来,时不时吻一下秦咿的唇。秦咿怕弄出声音,不敢乱动,被欺负了个彻底。
打完电话,梁柯也开火烧水,煮了碗花生馅的小汤圆。秦咿看着梁柯也将汤圆盛进碗里,用小木勺舀起一个,吹凉,再递到她唇边,动作和神色都很细腻。
秦咿眨了下眼睛,声音软软地叫她:“梁柯也。”
抬眸的一瞬,梁柯也看见秦咿在笑,她笑得温柔又漂亮,叫他心口软了下。
在他的目光下,秦咿探身?过来,张嘴吃掉木勺里那颗已经晾凉的小汤圆,轻声说:“现在这样可?真好啊,像做梦。”
梁柯也没有立即作?声,他将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机,抽了张厨用纸擦干手心里的水渍,问?了句:“喜欢我吗?”
“喜欢啊,”秦咿眼神亮晶晶的,“特别喜欢。”
梁柯也单手托起秦咿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哑声:“再说一次,宝宝,说你喜欢我。”
他实在太喜欢听了,听她说喜欢他。
每听一次,就像在阳光最好的季节里骑车出游,小路两旁中满灼灼盛开的白玉兰,浪漫和美好都触手可?及。
好天气只维持到周末。
港岛气象台挂出八号风球,受台风影响,竺州市暴雨不断,满城潮湿。
顶着?让人烦躁的坏天气,秦咿带团队和庄竞扬那边的人碰过几次面,大家?坐下来,详细整理了一下新专的概念思路。
经?纪人澜姐态度坚决,否定了将那位女网友请到发布会现场的idea。澜姐觉得,能将几张聊天截图保存十年,还主动放到网络上?曝光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么搞,热度是?一时的,后患是?无穷的。
不过,为了安抚庄竞扬,澜姐也做出了一些让步,她让人与那位女网友取得联系,将她请到公司,单独与庄竞扬见了次面,以弥补当年那份未能认真告别的遗憾。
见面的过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咿并不知情,只知道庄竞扬并没有因为这份“弥补”而?获得任何快乐,看上?去反而?更消沉。
庄竞扬不是?一个放任坏情绪肆虐的人,夜里十点,他在一家?颇有名气的夜店包场,叫了一堆朋友来玩,大大小小的艺人、设计师、名媛公子,星光满室。
各色豪车将窄路堵得水泄不通,车标雪亮晃眼,保安紧张兮兮地到处拉警戒线,以防这些金贵物件被刮了蹭了。七八个黑衣保镖守在夜店入口处,未经?邀请一律不得入内,防止混进来粉丝或偷拍的狗仔。
梁柯也也在邀请之列,他和庄竞扬有不少共友,这些人早就听说傲慢难搞的梁家?小公子交了女朋友,却一直没见过,都想借这个机会瞧一瞧是?何方神圣。
秦咿穿一条抹胸款的小裙子,裙摆下小腿光洁,手腕上?叠戴几枚细银镯,妆容清透自然。她被梁柯也牵着?手,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舞池里电音震耳,厚重的红蓝光效扫射全场,到处都是?年轻漂亮的面孔,满室浮华,纸醉金迷。
有人跟秦咿合作?过,认出她,又看到她和梁柯也十指紧扣的样子,惊讶地说:“我天,你们两个居然是?一对儿,圈子真小啊!”
秦咿礼貌地笑了下,眉眼亮晶晶的,很漂亮。梁柯也没有太多?表情,手却搭在秦咿的腰那儿,把她揽到身?边往怀里藏,护得不行。
见状,有人笑着?调侃了句:“这腻歪劲儿,还在热恋期吧,应该没谈多?久?”
梁柯也扫去一眼,目光冷冷淡淡,没做声。
庄竞扬坐在沙发里,舌尖含着?块碎冰,随口解释了句:“他俩是?初恋,在一起好多?年了。”
“初恋”这个词放在这群二世祖身?上?,简直比“处男”还新鲜。
那人睁大眼睛,正要说什么,庄竞扬忽然没了耐心,长?腿一伸,朝对方踹过去,“滚滚滚,别人的事儿你少打听!”
庄竞扬明显心情不佳,其他人不愿触霉头,纷纷起身?离开,卡座里居然显出几分空旷。梁柯也拉着?秦咿在庄竞扬对面坐下,帮她要了杯口感偏甜的酒精饮料。
秦咿喝了口饮料,甜甜的味道滑过喉咙,朝庄竞扬看一眼,“扬哥心情不好?”
庄竞扬翘着?腿,手肘懒懒地搭在一侧,过了会儿才说:“我见到那个女孩了,她叫向怀绮,跟你差不多?大,本?科毕业,在旅游公司上?班。性?格很开朗,言语得体,没什么不好,但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现实里的她和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小女孩,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完全不同,很微妙。”
“会不会是?因为她长?大了?”秦咿想了想,“你们有联系那会儿,她还小呢,这么多?年过去,小女孩成了上?班族,很难不产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