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缓缓笑道:“可是这花并没有变啊?”文菁道:“这是您老人家的障眼法么?明明从梅花变成了桃花。”老人道:“是么?你仔细想想,不要为表面现象所迷惑。”文菁忽然记起,忙道:“这儿的气味没变!”
文菁仔细闻了闻,的确如他所说。这种淡淡的香味飘溢四方,一直都没变。而周围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梅花、梨花的味道。文菁用手轻轻地捧起一朵花儿,只见这花却渐渐变了形状,犹如八只白色的小蝴蝶围绕着一个花蕊飞舞。而这种淡淡的清香一直伴着自己,再也熟悉不过了,方才恰恰因此而忽略。文菁道:“这是琼花。”
老人道:“孩子,你想起来了啊?”他的话一下子使文菁回想起了无数个在灯下读书、写字、弹琴的夜晚,而陪伴着自己的正是琼花,一阵莫名的温暖与感动涌上心口。
老人道:“你应该很熟悉这琼花,不能为它呈现的样子所迷惑,是么?”文菁重复道:“为它呈现的样子所迷惑?”老人点头道:“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文菁若有所思道:“我们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是么?”接着又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早想起来了,很多幻象都是欺骗了我们的眼睛,扰乱了我们的判断!”老人接过她的话道:“岂止是眼睛看到的,就是鼻子闻到的,手触摸到的,还有耳朵听到的,有时候都有可能欺骗我们!孩子,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想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也越来越浅,最后竟渐渐消失不见。
太阳已经照到了山头,众人都先后醒了过来。徐晟先去摘了些野果,回来见文菁依旧没有醒来。徐晟却见到文菁嘴角微微上扬,心道:“菁儿似乎正在美梦中呢,这几天的担心受怕却是为难她了。”便不去叫醒她。
任扩焘道:“你们两个小贼,怎么还不赶快准备走,可不要叫老子改变了主意,叫你们死在林中!”徐晟愤愤道:“你也算是一派掌门,怎如此气势汹汹,文姑娘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难道过一会儿我们就跑了么?”立本道:“任掌门息怒,我们也不差这一会儿。”
文菁悠然醒来,见徐晟正低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再仰望天空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估算着已经到了辰时。忙坐起身子,道:“我怎地睡到现在?”徐晟道:“我见你似乎在梦里微笑,便没叫醒你。”
文菁来到溪边,手捧着清水拂过面庞,又记起这个奇怪的梦,不由自主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徐晟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菁儿,你在说甚么呢?什么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文菁却是依旧重复着那几句话,徐晟却是有些心慌,道:“菁儿,你没生病吧?”说着,要用手去摸她的额头。
文菁挡开她的手,莞尔笑道:“晟哥哥,你放心,我没生病,也没疯,只是在回忆刚刚梦中的内容。”徐晟长吁了一口气,随着她去了。
立本过来道:“结果一夜的休整,大家都养足了精神。姑娘,我们可以走了么?”文菁却转过来,从怀中抽出一块手帕,交给徐晟道:“晟哥哥,帮我蒙了眼睛!”徐晟又是不解道:“蒙了你的眼睛干嘛?”文菁执意道:“你把我眼睛蒙上了就知道了。”
众人均感不解,任扩焘道:“小贼,你又耍什么花样?”文菁没有理会他,仍然示意徐晟照做。
徐晟没有违背她的意思,就用手帕将她的眼睛蒙了个严严实实。文菁又伸出右手,道:“晟哥哥,将你的一只手给我。”徐晟照着伸出了一只手,文菁道:“要没有你手牵着,我看不见,不就不摔到了溪水里或者草丛里了么?”又对立本道:“道长,我们可以走了!”
文菁边走边对徐晟道:“晟哥哥,待会儿只要前面是可以走的,你就随着我走吧。”徐晟道:“我晓得,要是不能走或者有危险地地方,我提醒你罢了。”
走了几步,徐晟又问道:“你为什么要蒙着眼睛走路呢?”文菁道:“你忘了刚才我在溪边所说过的话了么?”徐晟道:“你是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什么意思啊?”文菁道:“我想,我们在林中瞎转悠了几天无非走来走去出不去,很可能是眼睛欺骗了我们。我们见到的一些道路,全都是一些团团转的死路。所以我现在蒙着眼睛,不受干扰,按照心中的方向来走,很有可能会是另外一种结果!”徐晟虽然从没听说过这种法子,却也相信了她的话,便道:“菁儿,我就说过,凭你的聪明才智,总会有办法!”文菁道:“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到的,我今天醒来这么晚,就是因为做了个奇怪的梦,一个白须飘飘如神仙般的老爷爷告诉我的。”徐晟道:“幸好是他告诉你,要是告诉其他人,谁也不会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
他们却不知道,俗语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人告诉文菁的话其实也是一些藏在她心底深处的想法,只是不容易掘出来罢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独独她会有这个带有启性质的梦了。
大约转了一个时辰,徐晟猛然现,他们的努力依旧白费了,他不忍心去提醒文菁,仍旧随着她前行。任扩焘却是现了,他们差不多又回到了原地,便讥讽道:“你们这两个小贼说谎也是需要点头脑。老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今天如果带大家出不了不归林,我就不客气了。”
文菁听到他的话,急忙摘了手帕,看了看四周,知道了任扩焘为何怒。徐晟道:“菁儿,你已经很尽力了,没事!”文菁却丝毫没有气馁的表情,反而是微微笑道:“看来这不归林不是骗了我们的眼睛,而是其它。”徐晟道:“我们什么被它骗了?”文菁道:“耳朵!不过我也不是很确信,既然蒙了眼睛的方法行不通,只能换成其他办法,比如堵了耳朵!眼睛看到的,鼻子闻到的,手触摸到的,耳朵听到的,有时候都有可能欺骗我们!”任扩焘道:“你这些言语只不过是一些耍小孩的把戏,又怎能骗得了我?”二人不理会他的埋怨。文菁用小手捂住耳朵,对徐晟道:“我们换这种方法试试吧!”又和徐晟一道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