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
纳兰邪羽闷闷不乐地走在前面,阮君则含着笑紧跟在她后面悠闲自在。
两个时辰前,她们打了一架。毫无疑问,她输给了阮君。
这让她这个少有败绩的人无比郁闷,尤其是听到阮君那句我的主上还是太弱了!
简直是……
纳兰邪羽忍不住暴躁了。
“主上,这里是灵阁。当初灵族战败,神皇楚泠修就将所有灵族护法长老囚禁在这儿!”阮君看着眼前的楼阁,心中悲凉。
纳兰邪羽轻抚墙壁不自觉地蹙眉:“这里的灵力很稀薄!”
阮君低下头:“这里的灵力都被楚皇抽走了,所以许多长老大多都无法突破,最后老死了。”
她紧咬下唇:“也只有我们这些年轻一些的护法和郑伯还活着。”
“听少卿说,是这些长老誓死把他们送出去的?”纳兰邪羽打量着眼前,问。
高塔入云霄,霞光竞相绕。
灵阁表面神圣无比,其实就是一个囚牢!
楚泠修很懂得对他们来说:无望无尽的等待远比被奴役要痛苦。
暗紫的眼眸掠过一抹嘲讽,她手指一寸寸划过,墙壁触手冰凉厚实无比。
这样的一座楼阁禁锢着所有灵族人的梦。
她余光瞥到前方的走廊,立刻被吸引过去。这上面悬挂着历代灵尊的画像,他们都丰神俊貌,举手投足间足以掀动风云。
也是他们创造出灵族令所有人艳羡的辉煌。
到了最后,她即便闭上眼睛也能在脑海浮现出他们的相貌、名字。
她在走廊的最后停滞不前,盯着其上面朝服的温润男子,闭了闭眼。
“主上应该知道了吧,王尊从一开始就是你的父亲!”
“他,是我的父亲吗?”她低声呢喃。
另一边的画中人一身淡紫衣裙,眉飞入鬓,眼含睥睨,暗紫的瞳孔一片冰冷,不怒自威,绝代风华!
纳兰邪羽无奈苦笑,想不到她还能看到自己千年前的画像,还有……
“少卿他们几个战败被锁在这里,而我被帝煞关进玉牌中。不知为何,玉牌落到了子陨身上。他自爆元神阴差阳错将玉牌的禁锢打破,我才能出来带主上到灵阁暂避。”
阮君的话让纳兰邪羽叹了一口气,接上她不敢说出的话:“否则我就和他一样化为血沫,尸骨无存,是吗?”
“不会的!”阮君无力反驳,只能坚决地出口。
“阮家的移形定位当真名不虚传!”纳兰邪羽只能赞叹。
移形换位是阮家独门绝学,可带一个人瞬间移动到想去的地方。
若是其他人想达到这境界,只有成为灵仙高级才能做到!
“可惜我被困了这么久,无法帮你。”阮君说完这句抬头看她神色,却见她手指一直在她画像下方的一条小字上停留,神色复杂。
阮君随即开口解释:“这句话是独孤朔写的。看来你纵然元神不全记忆破碎,却还是记得他的!”
纳兰邪羽放下手,露出画像底下刻着一行清秀俊逸的小字:
寻百世不改,寻千年不灭,吾一定会找到你!夫,独孤朔
看到这话,她心觉得被人揪了起来,隔了千年,他的执念如此深,又是如此沉重,让她喘不过气来,更让她心生嫉妒。
她会嫉妒千年前那个女子,即使她知道那是她的前世!
“王尊……”一道颤抖的声音直接打断一切,阮君和纳兰邪羽齐齐回头。
那是一个老者,满头华发,脸上皱纹遍布,但难掩他如朝阳般的神韵,眼睛也不像一般老人浑浊,而是带着历经岁月的沧桑与沉淀。
看到纳兰邪羽,他难掩喜悦与炙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老奴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王尊,再见灵族重见光明的希望,老奴,老奴死而无憾了!”
“郑伯!”阮君看到这老者不由哽咽唤道。
“郑伯,请起吧!”纳兰邪羽将他搀起来。
他却退后几步自己直起身子来:“是。”
“郑伯,灵阁里还有谁?”阮君看到周围许久没有动静,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郑伯在纳兰邪羽的搀扶下站起来,没有答阮君的话,只是一味地紧紧握着纳兰邪羽的手,颤抖着道:“王尊,我们一直再坚持,坚持苟且偷生,坚持你的到来。可是千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们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去晋级延长寿命。如今灵阁里就只有老奴一个老家伙了。年轻一些的的因为没有充足的灵力去晋级死的更早。我们,我们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没有人能知道:看着自己的儿女比自己还老最后死在自己身边有多痛苦的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身边的人一天天减少,只有无望的等待的感觉。
生不如死,可他们不能死,至少在还没有看到灵族强盛起来的那一天,他们不能死。
纳兰邪羽已经无法言语了,她从未想过有什么人会在暗无天日之中绝望等待她,她更不会理解他们所执着的究竟是什么?
“值得吗?”将一切寄托在自爆元神后不可能回归的人身上,真的值吗?
“呵。”郑伯笑容慈爱,走进深处,上楼梯左拐。“主上请看。”
刚到二层,她就看到一张张年轻的面容,他们或盘膝打坐,或互相喂招对打。每个人都是那么努力,努力着去实现自己心中的灵族。
每一个人都富有朝气,他们每一个都不敢居于人后。
在他们身上她似乎真的看到了灵族是什么样子的,似乎真的看到了千年前灵族的强大。
“属下阮君、天枢、天璇、开阳、玉衡、天玑、天权、摇光九人在此立誓,只忠于纳兰邪羽一人,奉她为主,生死相依!”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脑海渐渐出现,年轻的面孔、坚定的眼神、不变的誓言,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不久之前。
“我纳兰邪羽在此立誓,与他九人结为至亲,生死相依。”
“主上?”阮君的声音传来,她才惊醒,脸上冰凉一片竟满是泪水。
她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离开灵阁的,只记得郑伯如何发自内心的笑容与泪水。
只记得,那足有上千人的年轻人听到她,看到她后的仰天长笑、血泪纵横。
只记得,她许下的承诺:我带你们出去,回族里去!
阮君看着出来后一直沉默的她,开口笑道:“主上一直以灵族为重,灵族的子民也都在以同样的赤忱回报纳兰族。
这是灵族成为至强种族的根源,他们一直在努力。
所以主上只需记得灵族是你的责任,但也是你最有力的后盾!”
“值得吗?”纳兰邪羽喃喃自语。
“是你就值得!”阮君坚定的道。她看着远处的竹林,棵棵挺拔长青,一如当年的紫竹林。“我跟着你已经二十多年了,你一直都是这样:虽慵懒随心,但最重情,也最理智,你是个值得让人替你赴汤蹈火的人。”
“可是我不是她,无论你们多少人和我说我是她,我都没有任何感觉。”她低头一笑:“甚至我有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名和姓都是她的,我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的。”
所以她才会嫉妒她,有那样为她打算的父亲,有那样的属下,还有那样的他。
阮君有些诧异。若是换做她心中也一定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你一直是她,你的灵魂未灭、元神未散,你的骨子里就是这样的!”阮君字字坚定:“你是我的主!”
题外话
因为秦念为了利益宠她,为了利益杀她。这是她幼年的伤疤,所以她会怀疑一切对她好的人都是像秦念那样别有用心。
但是他们有难,她会遵从心里的选择毫不犹豫的出手。
总之这是心结,需要时间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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