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2章 你管我疼不疼?(1 / 1)香草芋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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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裳在?马厩里刷马。

刷子和水桶早备好了,都放在?“得?意”的面前。得?意面前的马槽里干草堆得?满满当当,大脑袋扎进干草堆里就没?抬起?过,喜悦地大嚼不停。

谢明裳坐在?小杌子上,刷子沾水,仔仔细细刷起?马鬃。

兰夏提着另一只水桶进来马厩,捂着鼻子道:“味儿冲死我了……娘子,这马儿咱们必须要刷吗?”

“它叫得?意。”谢明裳把刷子放桶里,清洗刷子上缠绕的鬃毛。

“马儿有?灵性?的。你对它好,有?空多陪它。它看在?眼里,才会?对你亲近。”

马儿有?灵性?之类,兰夏听得?半信半疑。不过她还是按照娘子的吩咐取来两个?新刷子备用。

鹿鸣提着一篮子甜柰小跑进马厩。

“取来了,娘子。”

三个?小娘子每人嘴里叼个?甜柰,取刷子刷马。

谢明裳试探着拿小刀切了半只柰递给得?意,得?意的鼻孔翕动几下,从马槽里抬起?大脑袋,闻了闻味道,舌头毫不客气把甜柰卷走了。

马槽里响起?一阵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好了,不能?吃太多。吃多了果子蛀牙。”谢明裳投喂了整只柰,把继续讨要的大脑袋推开?,几下刷完马腹。

在?早晨的阳光下,把全?身洗刷得?油光水滑的得?意牵出去?马厩外。

得?意是一匹年轻健壮的母马,毛色红白相间,搭配纯黑的一套马辔鞍具,在?阳光下极为漂亮。

谢明裳牵着得?意走出十几步,翻身上马背。

在?马鞍上坐实的瞬间,漂亮精致的面容细微扭曲一下。

两天了,还疼。

她还是大意了。只留意外表的皮相俊美,身材挺拔健壮。

从前出门交际时,她曾经听几个?出嫁后的小妇人私下隐晦地议说几句,鼻梁高挺如悬胆的郎君“好用”。

好用?跟个?木杵似的,哪里好用??

她做好了准备的第一次圆房,折戟沉沙。昨天日头落山前她就吩咐把院门关了,敲门也不放人进来。

算那位识相,没?下令砸门,掌灯时辰过来转了一圈,静悄悄走了。

谢明裳身上不舒坦,心里也就不怎么痛快。

她不痛快的时候,便出来寻旁人的不痛快了。

缰绳勒转方向?,抛下跟随的马厩小厮,马鞭轻轻一敲,得?意长长地一声嘶鸣,奔跑速度陡然加快。

直奔马场方向

?而去?。

这间抢来的庐陵王府里的马场确实不大。比起?练兵跑马,更像为了附庸风雅而修建的场地。

马场周围的布置刻意凸显大漠风光,不知从哪处移栽了几颗胡杨木在?马场边,在?京城水土不服,半死不活,光秃秃的树干对着蓝天。

马场里堆的黄沙土当然也不是真正的戈壁千百年日晒风干的碎石砂砾。

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河道土,遇水成湿泥。

几十名亲兵在?马场里刚操练了两轮,踩得?满地泥泞。就连站在?马场栏杆边上低声交谈的两人,身上也都一副灰扑扑的尘土模样?。

谢明裳远远便看见了马场栏杆边靠站着的两位。

一个?是顾淮,另一个?便是昨晚在?她门前吃了场闭门羹的正主儿。

萧挽风正好面对着她打马而来的方向?。一眼看见马背上高坐的窄袖红衣小娘子,交谈便停止下来。

谢明裳隔着十来步勒停了马,“上回殿下承诺的原话,这匹得?意赐给我了。可算数?”

萧挽风并不和她打太极,直接一颔首,肯定地道:“算数。”

“那就好。”谢明裳满意地策马原地转半圈。

“殿下上回还说,从未拦着我出门。我今日就想骑着得?意出门转一圈,可使得??”

夏日阳光炽盛,萧挽风不明显地拧了下浓黑的眉。

“今日?”

谢明裳在?阳光下看得?清楚,心里一凉,原本微微上翘的嘴角不由往下撇。“不可以?”

萧挽风不置可否,上下打量她骑马的动作:“身子不疼了?”

谢明裳:“……”

旁边的顾淮始终原地站着,显然事?未议完。

原本只是冲着谢明裳马匹的方向?拱拱手,听完两人几句对答,忽地一个?大转身,倒退两步,跳过马场跨栏走了。

谢明裳:“……”

虽说是河间王身边的亲信,大小事?无需瞒着。但顾淮反应太快,尴尬得?就是留下来的人了。

谢明裳尴尬之余大为恼火,说话不客气起?来:

“你管我疼不疼?我问你的话先答了。”

萧挽风想了想,直接应下。

“奔马不要离开?京畿地界即可。等?下我要出门,顾淮性?子稳,叫他跟你。”

“……”

萧挽风见她不应,又问:“当真不疼了?”

谢明裳在马背上斜睨着前方肩宽腿长的郎君。

她今日不痛快找人撒气来了,既然找着了人,自然要当面撒气。

“殿下说什么呢。”她抬着下巴不认账:“分明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疼不疼的,我竟听不懂了。”

萧挽风的长腿倚在?栏杆边,神色平静地跟她商量:“无事?发生最好。那今晚主院可以开?门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明裳哼一声,没?搭理?,拢着缰绳便走。得?意咴咴叫着奔跑出去?。

她今日只是找人撒气来了,并未真的打算带着顾淮出门闲逛。

既然当面得?了应允承诺,得?意一路轻快小跑回马厩。

谢明裳把最后一个?甜柰喂给了得?意,提着空竹篮,领着兰夏和鹿鸣回小院。

“你们两个?当心点。我进门要做戏了。”她低声叮嘱一句。

昨天一整日又疼又恼火,她既没?搭理?关在?门外的萧挽风,也没?搭理?院门里服侍起?居的几位宫里的人。

今天出去?跑了一趟马,情绪好转不少,她有?心情和院子里这几位虚与委蛇了。

朱红惜果然远远地迎上来,脸上谦卑带笑,觑看进门几人的动作神情。

谢明裳抿着嘴,心情似乎不大好的模样?,和兰夏鹿鸣一路沉默着进门来。跨进门槛时,五官表情明显地扭曲了一下,吸气招呼:“扶我一把。”

兰夏和鹿鸣两边搀扶着,像捧着易碎的瓷盏,小心翼翼把人搀扶进庭院。谢明裳不住地吸气。

眼见谢明裳慢腾腾地挪腾过庭院,朱红惜眼里带估量,并不靠近,反倒回身去?小厨房寻任姑姑。

没?多久,任姑姑在?屋门外敲门,小心翼翼问:“昨日便见娘子心情不好。不知老身可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娘子可有?想吃的肉菜汤食,老身赶紧出门采买去?。”

鹿鸣扬声道:“劳烦任姑姑,弄些调养补血的好菜。娘子她……”

“别说了!”谢明裳坐在?靠窗的贵妃榻上,出声打断,语气明显不好。

“别弄了,哪吃得?下!”

鹿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隔墙偷听的人隐约听清:

“娘子身上疼,要不要请胡太医来看看?”

谢明裳幽幽地叹了声:“那种地方弄出来的伤……不好给人看。”

鹿鸣掐了兰夏一把,兰夏泪汪汪地大喊:“娘子!欺负娘子的人不得?好死!”

“别说了。”谢明裳捂住兰夏的嘴,还用那种幽幽的口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入了他的后院,随他折腾去?罢。”

兰夏又大喊:“娘子!你想开?点,呜呜呜……”

这回是鹿鸣捂住了兰夏的嘴,不大不小的声响劝说:“娘子忍着。等?郎主出征回来,再从长计议——”

但具体如何?从长计议,三人都是临时念的戏码,鹿鸣一时想不出如何?接下去?唱戏,后半截便卡了壳。

最后还是谢明裳以咬牙发狠的语气收了尾。

“忍着,等?着!等?我父亲平定叛乱,带着煊赫军功凯旋归京,便是我们脱身的机会?了。我必饶不了他!你们莫忘了,这屋里可有?两把弯刀的。两把刀都是开?了锋的利器……”

屋里寂静下去?。

宁静良久,兰夏蹑手蹑脚地透过门窗缝隙往外看,悄声说:“人听完了墙角,偷偷溜去?西边厢房找朱红惜说话了。”

谢明裳饶有?兴味地琢磨了一会?儿:“你们觉得?,她到底会?传什么话过去??报入宫里的密信又会?如何?写?”

鹿鸣有?些迷茫,她其实不大分得?清自家娘子说得?真话还是假话。

想了半日,悄悄问:“如今到底是怎么个?局面。”

谢明裳随手取过窗边搁着的一盘象棋。

象棋棋盘居中的长线划分楚河、汉界。

“我爹爹在?棋盘上,兴许当得?起?一只马?”她把一只黑“马”摆上棋盘。

“至于我,只是棋盘上不足道的小卒子。被人扔上棋盘,顶个?卒子的身份,活了死了都无所谓。”

但小卒子也是有?想法的。

她轻轻提起?一只黑“卒”往前挪动几步,“看,小卒子过河了。”

兰夏茫然地盯着棋盘上过河的“卒”。

“小卒子过了河。所以,我们要吃掉对方的帅?”

谢明裳抿着嘴微微地笑。提起?“卒”,横着走两步,又改竖着走。

“小卒子过了河,便不必听从旁人心意走。如何?对我们自己有?利,如何?走。”

她收起?象棋,漫不在?意道:“弯刀在?墙上多挂几日。河间王这个?人有?点意思,琢磨不透。我再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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