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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归家路

明明是同样的雨,同样的路。

走时却与来时全然不同了。

有人背着,不管是欣喜还是生闷气,哪怕雨滴飘落脸上,宽阔的肩膀始终都是温暖的,但她现在只觉得冷。

他有喜欢的人但不是我。

夏黛儿是年纪小,又总被奎恩说一些“傻白甜”之类令人恼火的玩笑话,但终归不傻,在两个多月的相处中总能察觉出一些违和感。

他仿佛并不像哥哥说的,或她认为的那样暗恋自己。

喜欢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就像磁铁一样会忍不住被对方吸引,是无意间的凝视,是一举一动的偏爱,是超越友情越藏越乱的试探.但什么都没有,奎恩对于她像是磁铁,但她对奎恩却不是。

始终有一种距离感隔在两人之间,夏黛儿只是刻意不去细想,执拗的认为两人是双向奔赴——奎恩是傲娇,是榆木脑袋,是稳重冷酷的大人,唯独不是对自己没有想法.

但那个最讨厌的结局还是发生了。

还是在主动将尊严与清白丢在地上之后,依旧被拒绝了。

哈.如哀叹般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夏黛儿,你在做什么啊

害臊?痛苦?伤心?愤怒?

离开时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有故作豁达的单薄自嘲声。

——哈哈,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嘛

连衣服都没穿整齐便跑下了楼,出门淋湿后才恍然想起雨伞,那把偷藏了小心思的伞就放在玄关旁,但夏黛儿觉得已经没必要拿了,反正补大一圈的伞面也等不到一起撑伞的第二个人。

淅淅沥沥的雨中,她揩掉不知何时溢出来的眼泪,只想跑得快一点,但‘他会不会追上来送回我家’这样的想法还是不争气的冒了出来,终是放慢脚步,一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一边又忍不住心生期颐.

直到被雨得彻底湿透,像老天浇的冷水。

拐过一条又一条街角,走出老远老远,夏黛儿才无声后望,那座宅邸早已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睫毛与发角都挂满了雨水,世界像被打上一层模糊的流光,昏黄的路灯被风雨泡得发胀。她并没有见到那个打伞的身影,直到这一刻少女终于明白,小说中骑士默默守护公主回家的剧情永远不会发生在现实。

怅然的情绪才渐渐涌了出来。

她站着发了一会儿呆,抽抽小鼻子,回家。

脚好酸啊

山路原来这么难走啊。

雨中的一切都是湿的,无论是雨还是情绪,夏黛儿一点一点的,从哥布林洞窟开始回忆。

像是搬家的人最后一次打扫旧屋。

三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但细细想起来却又感觉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当剥离那层美好的滤镜后,夏黛儿才发现自己被拒绝是理所当然的,很多事情都是预兆,只不过命运在牵线把两人串在了一起,然后向她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若说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在洞窟中,第一次见到那个野人一样的男人时,心中便有了没来由的信任,随后他啪啪啪的打跑哥布林后,信任便变成了“这个男人还蛮有趣”之类的想法。

在那之前,可从没觉得有哪个异性或同性“有趣”啊

一路上,夏黛儿能感受到许许多多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毕竟这是东威尔,又往山顶走,下雨天总不会真没行人。但往日里经常遇到的搭讪此时却都消失了,连马车也在避让她,世界一下变得空空荡荡的,只剩下风雨陪她独行。

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身上,头发重得像绑了块石头,自己一定狼狈到不得了吧谁愿意搭理一条流浪狗呢。

夏黛儿漫无目的的回忆着,她也不太认路,就往山顶走,总能到家。

直到大雨停歇,夕阳探出了头,回忆也追上现实,在炫目的黄昏中,布兰森庄园大气森严的一角露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快到家了。

那些或开心或纠结的回忆,那道总是让人期待的身影,与她这段微不足道的短短初恋一起淹没在了雨中,被黄昏或夜晚取代,直到迎来新的一天,迎来再也无需辗转反侧的每一天。

“哈”

她长长呼了口气。又不是多么刻苦铭心的事,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受嘛,睡一觉就过去了。

人生还长,嗯,人生还长——本小姐无需在意。

她抬起头,镜湖倒映出的夕阳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阳光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过去每周三的黄昏时分,将她送回家的奎恩就会停在这里,恍惚间她还以为奎恩站在老地方,与她挥手道别,夕阳会照在男人的背影上,她总是偷偷驻足直到奎恩走远当视力渐渐适应了光照,前方什么都没有,两人再也回不到聊天散步然后挥手道别的关系了。

雨停了。

我.失恋了啊。

眼泪突然就这么流了出来。

心中仿佛有着某些东西在激荡,那些悲伤的难受的空落的如同决堤般泄了下来,她再也忍受不住,一步一步抹着眼泪,哽咽着向前。

直到一名女人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

“可怜的孩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事我家就在前面,谢谢您的关心。”

别哭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糟糕么?是不是应该笑一笑.

“你是白教的信徒吗?”

“.嗯。”

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沙哑成了这样要感冒了啊。

随后,她看了女人手上的铃铛,钻石质地的铃铛表面铭刻满细密有序的神纹,绑着铃铛的是一条用圣灵茎编织的结绳,这是只有白教神官才能佩戴的祭祀之物,而红蓝橙三种染色则说明了眼前女人的身份是

“我是白教的红衣主教雨宫夕,不必悲伤,孩子.是女神让我们在此相遇。”

夏黛儿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通红的眼眸微微一动,连悲伤都暂时忘却。

任谁目睹这般纯洁无瑕,过分美丽的温柔笑容,都会情不自禁地恍惚失神吧。

“你的头发很漂亮呢。”

夏黛儿坐在罗恩国王庄园门口的坛边上,名叫雨宫夕的女人拿着毛巾在为她擦头发,动作轻柔又优雅,像在给狗狗揉毛。

“.主教大人,谢谢您。”她小心翼翼的说。

按理说,绝无可能有这么年轻的红衣主教。

白教是没有教宗的,只有一个由红衣主教组成的“神前法庭”处理教内事务。白教的红衣主教拢共只有十二名,其中大多都在东国,而会出现在爱士威尔附近,又叫这个名字的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夏黛儿不由有些局促。

乌黑长发优雅的盘成发旋,两撇自然的刘海勾勒出小巧无暇的瓜子脸,天鹅般修长洁白的脖颈上系着一圈蕾丝颈带,穿着一身素雅的鹅黄色连衣裙,从露出来的脚踝能看到透肉感并不明显的黑丝,皎洁的少女灵气与成熟的人妻韵味竟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夏黛儿几乎没在容貌上感到过自卑,但此时此刻却忍不住低下眼眸,不敢多看。

好美啊.

她终于明白了“南大陆第一美人”,“罗恩国王求而不得的月光”站在面前是何等模样。

眼前的女人多少岁?二十五?二十?还是和她一样才十六?完全看不出来,旁边那个气鼓鼓像吃醋了一样的高挑美女应该是她女儿吧,都好漂亮啊.

“妈!!”雨宫宁宁搂住母亲撒娇,“我也要擦头发嘛,快帮我擦帮我擦”

“一边去。”

雨宫夕为夏黛儿擦干头发后,将毛巾塞给女儿道:“妈妈要工作了,别捣乱。”

“欸?你上什么班?”

“妈妈要代行女神的意志喔。”

“女神真是捡到宝了。”雨宫宁宁哼哼的说:“那么多年神前法庭开会你哪一次去过?只捣乱不干活的人还要上班”

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乖乖拿起毛巾离开,将空间让给两人。

“主,主教大人.”

如果是平时,见到这种大人物,还是白教的红衣主教,夏黛儿一定会保持礼节认真对待,但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

“感谢您的关心与帮助,我家就在旁边,我没什么事”

雨宫夕不再站着,而是同样坐到圃旁,也不嫌弃沾到雨水,与夏黛儿挨着坐在一起。

“其实我大致能猜到——”

“.”夏黛儿怯生生看向了她,侧脸映着阳光。

“你是不是遇到了一段美好的缘分?”

她的眼底倒映着夕阳,语气娴静而自然,仿佛聊家常般随口说道:“比如在危险中被人救了出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经常会和他呆在一起,渐渐地,你就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沦陷了”

夏黛儿的眼眸缓缓睁大。

雨宫夕的眼眸眯成了月牙,侧头对少女柔柔的问:“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她忍不住点头。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和你差不多的经历.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吧。”雨宫夕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你相信有命运存在吗?”

“命运.”夏黛儿囔囔的重复这个词。

若回过头来看。

她和奎恩之间发生的一切真仿佛有命运在作祟。

“您是说,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是女神的意志吗?”

“神啊。”雨宫夕打量着洁白手腕上的绳结铃铛,“命运可不是什么神的意志哦。神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命运的抗争.”

夏黛儿听不太懂,雨宫夕刚刚这番话可是绝对的大逆不道,信徒是不能妄议神明的,她不敢插嘴。

“命运这种事就像雨一样。”雨宫夕纯洁的黑眸中透着一股天真烂漫,她伸出手指比划道:“有些雨水会在天空中交汇,吹动它们的风就是命运。而有些雨水直到落地都不会发现彼此的存在,毫无交集,或擦肩而过从落下那一刻便定好的轨迹,同样也是命运。”

“所以.我们的命运本该毫无交集么”

雨宫夕轻叹道:

“从你的样子来看好像是这样喔。”

“不过嘛,不该交集的交集在了一起,总归是有原因的。”她说着奇怪的话:“比如说有那么一滴雨水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知道从哪儿落下,风又吹不动它。有些坏心眼的存在想把它留下,那便要派出其他雨滴将它截停”

夏黛儿没有说话,双眼空空的看着淋湿的裙摆。

“你遇到了个不太好相处的家伙呢。”雨宫夕抚摸着她的头发:“你为什么会爱上他呢?”

“我试着克制过了。”夏黛儿声音轻得像要被晚风吹走。

听到这个回答,雨宫夕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莫名的柔光。

“我曾问过我的初恋,如果我对他的爱是神明处心积虑编织出的命运,那这一切是否真实?我们是否会有结果?”

“他怎么回答的?”

雨宫夕笑了,“那时的我本来以为他会说一些马什么主义者不相信神神鬼鬼,或者神明亮血条吧之类的抽象话,但他却很认真的回答了我——”

“他说命运或许会因伟大存在的意志而偏移,但爱不会,爱是灵魂的自由。”

“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那家伙总是在这些奇奇怪怪的时候突然变得很靠谱啦。”雨宫夕笑了笑:“靠谱的男人值得嫁哦,所以他后来成了我的丈夫。”

“.您真幸运。”夏黛儿羡慕的低声说:“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我们是不会飘落在一起的雨滴啊。”

“那可不一定,如果没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谁又能知道你们未来会不会飘落在一起呢?你才十六岁诶,没什么的啦,再试试再试试——”

雨宫夕站了起来。

“这就要靠你自己去努力啦,追一追什么的走了很久吧?”

夏黛儿微微一愣。

一直在走还没什么,现在坐一会,娇嫩的小脚便火辣辣的痛,肯定磨破了。

铃铛忽然停在了她的头顶,雨宫夕合上眼眸,轻轻念道:“以秩序赋予我的神权。以圣灵之名。我,雨宫夕·德·卡文迪许,代祂播撒福音,行圣餐的恩赐,尽善尽美”

圣光骤亮。

她恬静清脆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渐渐地,连周围晚风的喧嚣声都安静了下来。

圣光在她眼眸流淌,这一刻的雨宫夕恍若人间之神。

最后,手腕上的铃铛轻轻一抖。

“以圣灵与秩序的名义治愈。”

铃铛轻响。

叮。

淡淡的圣光凝聚而了一滴剔透的水滴,从铃铛中滴下。

夏黛儿自然无法看见从头顶底下的圣光滴露,她只觉得一股舒服至极的清凉感席卷全身,只是短短的一瞬,双脚便不再痛苦,连行走一下午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除此之外,她还感觉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也说不上来是哪儿不一样,无拘无束的感觉突兀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约束抛离,连呼吸都轻快了起来。

“治好啦。说不定你的心上人会喜欢呢,要好好保养。”雨宫夕弯腰对她笑眯眯的说:“毕竟啊,男人这种生物.嗯,有些可对这些部位有奇奇怪怪的执念呢。”

“主主主主教大人——”

夏黛儿眼眸猛地瞪大,看着雨宫夕身后宽阔的庄园与夕阳,语无伦次的说:“人!人!您身后有人?!!”

雨宫夕并没有回头。

“什么样的人呢?”她毫不在意的问。

“长天使翅膀的.好,好美”

那美到足以震撼灵魂的身影仅仅只是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呃不见了?”夏黛儿猛地左右眺望,疑惑不已。

刚刚恍若连远方那轮横亘半方天地的太阳都被其遮挡。

“你看错了吧?”雨宫夕依旧笑眯眯的。

“呃,她好像在对您翻白眼”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太礼貌,夏黛儿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应该是我.看错了。”

声音也不再沙哑,意识到雨宫夕治疗了她,夏黛儿急忙道谢——

“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没什么事的,怎么能劳烦您出手”

白教的圣职者擅长治疗。

财阀贵族们每年为白教大笔捐款,为的就是能在人生尽头换来一次续命的机会。而到了红衣主教这种神官顶点,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除了东国皇室能请动红衣主教出手,夏黛儿从未听说过神前法庭的大神官们治疗过谁。

所以她格外惶恐,脚上磨破点皮涂涂药就好了,身体上的疲劳更算不得什么,哪能让一名红衣主教施展神术?

夏黛儿本来想说‘下个月把零钱都捐给教堂’,但一看面前的人是谁,这话又说不出口了。

这可是富可敌国的卡文迪许王爵,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就站在自己面前,那点金镑不招笑么?

见她支支吾吾的,雨宫夕笑着拍了拍她。

“好啦,快回家吧从现在开始——嗯,你要思考。”

“.思考?”

“思考你对他的情感究竟是一时上头,还是因为种种事件迭加导致的不冷静我以女神的名义向你保证,你的生活已经回归了平静,你可以有更多时间思考你的感情。”

夕阳西下,远方云端大道的霓虹亮起,格林德沃之眼外奥术夹带着飞空艇闪过划破云层,湿漉漉的少女在门口向那对母女深深鞠躬,随后回到了一墙之隔的隔壁庄园。

听着那头布兰森家仆从们惊慌的关心声,一直在偷听的雨宫宁宁小声向母亲问道:“老妈,你认识她?”

“不认识。”

“.你认识她说的那个人?”

“也不认识。”

“哇,那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还冷静思考,人家明显是失恋了好不好?这种时候还找乐子,太缺德了叭.”

雨宫宁宁愤愤不平。

雨宫夕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搂着女儿的胳膊往山城走去。

夕阳照在母女的前路上,大雨留下的痕迹被阳光抹去,湖畔长道被晒得干干净净,不用担心积水,可以舒舒服服的欣赏雨后星空。

“我只是在帮她确认,这份感情是否发自真实的内心。如果不是,未来将不用受其困扰。可如果是.那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咋确认?”雨宫宁宁好奇的问。

“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爱情是没办法冷静思考的东西就像你老爸娶我一样,他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仍然这么做了。”

“.诶,那小妈咋说是你拿黑丝色诱他——呜嗷老妈我错了别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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