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7章 危机(1 / 1)也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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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微微讶异,挑高了眉尾:“寻我?”

“正是。”赵桢奚在另一侧的圆凳坐下,音色清越,语调不急不缓,解释道,“漓县一别?,始终不曾寻到机会与姑娘细谈,今日才托了?珺宁帮忙,还望姑娘莫要?介怀。”

便是念在他三番两次相助的份上,宋吟也不会计较,摆摆手:“殿下但说无妨。”

她如此坦然,赵桢奚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斟酌一番后,开门见山地问:“你还想离开吗?”

原就是赵桢奚替自?己粉饰了?落水一事,虽不明他的来意,却委实没有隐瞒的必要?。

宋吟极缓地眨了?眨眼睛,咬字略重地答道:“有机会的话,想。”

“为什么?”

赵桢奚语气认真,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疑惑,这样的神情,宋吟在许多人身上见过。

世人皆道卫辞对新?纳的小夫人百般疼爱,昔日鸟雀得?以跻身枝头,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鸟雀再言“逃离”,便好似无病呻吟,难免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嫌疑。

她轻扯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淡声说:“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卫辞终究是要?娶门当户对的贵女,所以,他给不了?我想要?的。如今他是喜欢我,然色衰而?爱驰,我又何?必囿于后宅蹉跎此生,不是吗?”

何?止是卫辞给不了?她,放眼整个?大令,能有此念的男子寥寥无几,包括一桌之隔的十?六皇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与?其在后宅穿金戴银,为缥缈宠爱争得?头破血流,倒不如寻一山清水秀之地,做做小本生意,闲适自?在。

宋吟鲜少有机会同旁人透露最隐晦的心?思,既开了?话匣子,难免多说两句,她道:“没了?锦衣华服,没了?饭来张口,却有双手双脚,和自?由。”

闻言,赵桢奚微眯起眼眸,初次略带冒犯地仔细端详她——五官灵秀,神情倔强,令人不由得?想起田野间极富韧性的小草。

沉默无声蔓延,唯余幽远的鸟儿鸣啼。

也许是几息,也许是片刻,也许过了?更长时间。赵桢奚从惊讶渐而?到理?解,最后化为丝缕外放的赏识。

还记得?,前来避暑山庄的马车上,珺宁曾问他是否喜欢宋吟,赵桢奚回之以“否”。

并非扯谎,而?是原就比喜欢来得?复杂。

宋吟容貌姣好,性子亦不古板,藏着不大不小的秘密,的确令他难掩好奇。可最特别?之处,是她只在卫辞面前变得?鲜活,面对旁人,温和知礼,似一团迷蒙白雾。

看不真切,于是愈发想要?看真切。

而?落差滋生出?的不甘,也令他移不开眼。

如今亲耳听闻她想离开卫辞,赵桢奚胸腔剧烈震颤几下,露出?一如往常的温和笑意:“我的承诺始终有效。”

他将一枚红玉扳指递给宋吟:“姑娘需要?之时,若不便寻我,可以去铜雀街的兰亭当铺。”

宋吟疑虑颇多,却更清楚自?己的斤两,送上门的助力,不收白不收。她扬起无害的笑,柔声道:“那便提前谢过殿下。”

珺宁适时出?了?房门,赵桢奚顺势起身,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他目送两道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唇角缓缓勾起一个?不含温度的笑。

于宋吟而?言,卫辞并非良人,自?己又何?尝不是。但与?其眼睁睁地看她被谁人独有,倒不如,谁也得?不到她。

宋吟面上镇静,实则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与?赵桢奚算不得?熟悉,也不知将命脉交予旁人,会否太冒险。

可侯府势力太广,她无武功傍身,连甩开侍卫都难,何?谈在卫辞的主场逃出?生天?

赵桢奚贵为皇子,他的势力总比自?己要?强大得?多,不如先借力离开,待出?了?京,天高海阔,再寻法子与?他也切断联系……

珺宁原还担忧宋吟因?自?己为兄长牵线而?生出?憎恶,她却只是微蹙着眉,忧愁片刻,重新?恢复淡然。

两人闭口不谈方才的插曲,寻了?正中偏右的看台。宫女鱼贯而?入,摆上天南地北运来的果物,身后还立了?两位小太监,持蒲扇轻扇。

宋吟并不觉得?热,晃了?晃珺宁的手,细声道:“我想和你说会儿话,不如让他们先下去吧。”

“好啊。”珺宁挥退小太监,眼睛亮晶晶的,“想说什么!”

“……”

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斜对面的昭阳,来了?主意,问珺宁,“和昭阳县主坐一块儿的是谁?”

珺宁顺着视线看去,轻轻“呀”一声,面露嫌恶:“裴芷卿,她长姐如今正得?父皇宠爱,旁的不说,裴家女倒确实有几分姿色。”

有几分姿色实是贬低之词。

裴芷卿生得?冰肌玉骨,小脸不过巴掌大,身姿纤弱,是她在大令见过的女子中容貌最盛的一位。

珺宁却瞄向?宋吟胸前:“我觉得?你这般更美,容貌纯真却凹凸有致,卫公子真是好福气。”

纵然是公主,尚未出?阁,说这番话已是耗尽了?珺宁的心?力,霎时面色通红,捞过蒲扇自?行扇两下。

宋吟哭笑不得?,也隐隐记起初见昭阳那日,对方提及过“裴姑娘”,想来便是说的裴芷卿。若要?论气质,她自?问与?裴芷卿乃同一个?路数,卫辞竟对人家无动于衷么?

一时不察,目光停留得?久了?些?,裴芷卿有所感应,扯扯昭阳衣袖,朝这边望了?过来。

既被当场抓包,宋吟露出?友善的笑,却遭裴芷卿瞪了?眼。

“……”

幸而?,一道尖细的嗓音扬声:“长公主驾到——太子妃娘娘驾到——”

众女起身行礼,宋吟也趁机移开视线。

上座由宫女支起朦胧纱幔,看不真切长公主的脸,却见姿态优雅,柔亮乌发长至腿根,端的是雍容华丽。

时近开赛,简单寒暄过后,太监们下场检查马匹。少年郎聚在围栏之外活动筋骨,谈笑声随风飘入看台,破碎成热燥的气息。

珺宁撑大了?眼睛:“我兄长呢?”

宋吟亦在人群中寻找卫辞,不期然与?他对上了?眼。也是,旁人都背对着,唯有他正面相?迎,露出?一张过分貌美的脸,席间已有不少贵女在悄然打量。

她紧了?紧拳头,暗骂卫辞不守男德。

好在确认过宋吟的方位,他极快收回视线,背过身去,同赵桢仪说话。

随着锣鼓声响,少年郎翻身上马。卫辞衣袍泛着微弱金光,眉目精致,在一众花团锦簇的色泽中显得?尤为脱俗。

珺宁:“你家男人可真有心?机。”

这倒是错怪卫辞了?,宋吟忍笑,转移话题:“可寻到你兄长了??”

“七兄、九兄……啊!寻到了?!”

说是赛马,非但要?完美避过充作障碍的木墩,还需用弓箭射中飞鸟腿部的丝带,而?后在丝带坠地之前抓住,数目最多者获胜。

她第一回瞧,竟不知还能如此凶险。

好几次旁人的羽箭不长眼,直直飞向?卫辞后背,宋吟整颗心?随之高高悬起,不敢松懈分毫。

见状,珺宁温声安抚:“他年年都赢,没什么可怕的,而?且御医就在一旁候着呢,死不了?人。”

听完一席话,宋吟脸色愈发苍白,干脆阖上眼,静待结束。

“你很关心?他。”珺宁好奇地打量,嘟囔道,“从前,太子妃嫂嫂也是这般担心?皇兄。”

从前?

珺宁读出?了?她的想法,笑着解释:“为了?不让嫂嫂担心?,皇兄自?去年起便不再参加围猎了?。”

宋吟心?跳极快,刻意不去看赛场上的箭雨,喃喃道:“我理?应关心?他。”

似是回应珺宁,也似是说服自?己。

“啊,好可惜。”珺宁听后拖长了?音,“我原以为是卫公子单相?思呢,你既也心?悦他,我便不能再撮合你与?我十?六兄了?,但我们还能做好友,对不对?”

“自?然是——”

“吟吟。”

不知何?时,卫辞拔得?头筹,取了?碧玉玲珑簪,径直朝看台行来。他依旧是淡漠疏离的模样,眼中却有笑意漾开,旁若无人地看着她。

宋吟心?跳漏了?一拍,怔怔扶住阑干,俯下身,与?马背上的少年相?视。

卫辞抬手摘去她乌发间的金步摇,用玉簪替代,目露满意,赖着不肯离去。

“啪——”

她听见脑海中传来弦断的声音。

蝉鸣、人声、鸟啼,在此一刻,如潮水般轰然退去。唯有少年仍未平复的喘息,与?暗含委屈的抱怨,成了?耳中最清晰的音符。

卫辞拧着眉,黑眸定?定?地望向?她:“你方才没有看吗,为何?什么都不说。”

宋吟忍着耳鸣,深吸一口气,放柔了?嗓音:“阿辞真厉害了?。”

他被哄得?浑身舒畅,终于弯了?唇角,咧嘴一笑:“一会儿看我赢过老七。”

说罢扬长而?去,发尾轻扫过她的锁骨,痒痒的,酥酥的。

宋吟摸不准是吊桥效应使然,抑或自?己真正动了?心?。毫无疑问的是,结果都于她不利。

珺宁磕了?两颗瓜子,回味着方才俊男美女的养眼画面:“其实你们挺般配的,我兄长彻底没戏咯。”

她匀不出?心?思应对,勉力笑了?笑,甚至没有辩驳自?己与?赵桢奚并无男女之情。

稍后便要?入山打猎,珺宁预备回房换身轻便骑装,拉过宋吟:“你和我一起,免得?留下来听她们说些?酸言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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