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1章 后悔(1 / 1)也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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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醒来时,率先瞧见两层掩映的纱帘,遮去了大?片刺目日光,难怪她能一觉睡得如此自在。

鼻间萦绕着淡淡清香,令人闻之心怡,她忍不住卷着被衾翻滚两下,察觉到周身精力充沛,这才慢悠悠地坐起。

巡视一圈,卫辞已然不在房中,同样?的,也不曾留下衣物。

宋吟惆怅地想,不会是要以这?种?方式“囚禁”她吧?

院子里传来细微动静,似是利刃破风的“咻咻”响,她将亵衣系带绑紧了些,行至窗前,拉开一丝缝隙往外打量。

卫辞正赤着上身练剑,额角沁出大?颗汗滴,晶莹剔透,顺着清晰的下颌蜿蜒坠落,淌至肌肉贲张的胸口,汇聚成珠,滑过分明腹肌,没?入……

她舔了舔唇角,暗骂自己心性?不稳,可余光诚实地黏了过去。

卫辞肤色白皙,虽经历了风吹日晒,仍是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加之少年躯体,不会显得壮硕魁梧,肌理蕴含着深厚力量,却无油脂气。

最令宋吟面红的是,宅院中的人都被打发走了,他便仅着一条素白中裤。挽剑花时,大?团可耻的阴影跟着晃动,光是瞧着已然沉甸甸,更遑论?记忆深处苏醒时的模样?。

她迫使自己单纯地看向少年修长的四肢,却愈发觉得他无处不勾人。熟悉的酥麻感从心尖窜至头颅,一时热气蒸腾,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不能再看了。

宋吟落荒而逃,却忘了身后便是书案,不慎闹出清脆的撞击音,下一瞬,卫辞大?步推门进?来。

锐利的目光扫过她涨红的脸,理解为了心虚,卫辞拧眉,语气是与他散发热意的身躯相悖的冷然:“你要跑去哪里。”

他极爱提“跑”这?个字眼。

宋吟无辜地揉搓着泛酸的腰窝,细声呛道:“你连衣物都不肯给我,要如何跑。”

“撞疼了?”

卫辞问着,下意识掀开她的衣摆,欲抹些活血化?淤的药膏。可亵衣内里原就空荡荡,失了遮掩,入目是大?片的白,玲珑曲线几乎能夺他心魄。

他一时忘了眨眼。

宋吟又羞又愤,惊呼着退开距离,毫无威慑力地骂道:“你做什么。”

尽管衣摆垂落,掩不住两条细白光滑的腿,令卫辞不合时宜地忆起从前被它勾缠的画面。

他轻咳一声,耳后泛起失态的红,扔下一句“我去浴房”便匆忙离开。

浴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宋吟尴尬地去往里间,试图翻找出能裹身的衣物。

“叩叩——”

仆妇敲门,低垂着头,目不斜视地端进?来早膳,是宋吟爱喝的甜豆花。

她试图搭话:“可否能给我一套换洗衣物,什么样?式的都行。”

仆妇沉默地摇摇头,掩门而出。

宋吟耷拉下眉眼,发愁地想,可怎么办才好呢。

待喝完豆花,胃里变得暖洋洋,她隔着屏风轻声唤道:“阿辞——”

“做什么。”

卫辞并未如她所想在?做一些发泄火气的事?,嗓音清冽迷人,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你的衣物匀我一身可好?”宋吟软声乞求,“我答应你,不会乱跑的。”

内室静了静,他用巾帕围裹在?腰间,神情淡淡地出了浴房,一本正经地扯谎:“此?行匆忙,原就不曾带太多行李,衣物都送去浆洗了,匀不出来。”

宋吟瞪他:“从昨夜到现在?,你都换了三身。”

盈亮的杏眼因?愤懑睁得圆溜溜,双颊带了愠色,不点自红的唇瓣也撅得老高,实在?可爱。

卫辞努力忍笑,故意不看她:“你说的对?,我一日要换太多身,这?才匀不出来。”

宋吟岂会不知?某人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挫败地搂住他的腰,仰头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不谈。”卫辞脸色冷下,却无意拨开她柔软的双臂。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吗?”宋吟倔强地直视他的漆黑眸子,正色道,“不是因?为我心里没?有你。”

卫辞嘲讽地扯了扯唇,俨然不再信她的甜言蜜语,只道:“宋吟,不论?你怎么想,我都不会放手。你生?是我的人,便是死了,也只能与我同穴。”

她被卫辞蛇信子般阴恻恻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寒,硬着头皮在?他脸颊印了一下:“你再信我一次嘛,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好吗?”

“现在?谈,你不觉得晚了。”

闻言,宋吟朱唇一抿,状似镇静地背过身去。纤翘睫羽承受不住泪滴的重量,“啪嗒”掉落,在?半空滑出一道细微闪耀的弧光。

她不愿在?卫辞面前示弱,自以为隐蔽地飞速揩去,实则无异于掩耳盗铃,反倒浇熄了他的满腹埋怨。

卫辞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将爱恨交织的别?扭情绪暂且搁置,拖来一条圆凳,抱着她坐下,掌心带了安抚,笨拙地轻拍发颤的肩背。

宋吟红着一双眼,幽怨道:“你要关我到何时。”

他含糊其辞:“看心情。”

“好,即便留我在?这?儿,你至少也要准备一些贴身衣物,否则进?进?出出多不方便。”

卫辞反倒疑惑:“穿我的便是,侍卫都去了外院,仆妇也只过来送膳。你即使想光着身子出去溜一圈,也无人能看到。”

真是油盐不进?。

宋吟气极了,启唇咬上他的脖子,用模糊不清的齿音怒骂道:“你真是烦人。”

殊不知?脖颈处最是敏感,柔嫩唇瓣伴着温热鼻息厮磨着他,卫辞可耻地红了脸。箍在?细软腰肢间的指腹亦变了味,似抚摸又似掐弄。

“唔……”

宋吟无比清晰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危险、滚烫。她怔愣松口,不知?该作何表情,一时大?眼瞪小眼。

卫辞喉结滑动一番,克制的吻落在?她的眉心,有些许尴尬,也有些许拉不下脸。

她不适地挪了挪,扯开话题:“我的书肆。”

他难以控制地闷哼一声,望向窗外,语气发颤:“让、让人取了书稿,你既要写话本,在?这?里写也是一样?。”

“你知?道?”宋吟讶然。

“嗯,我知?道你就是图南先生?。”卫辞露出近似痛楚的神情,心知?该推开坐于腿上的女人,尤其,她内里未着一物,光是想想便快要失控。

她却率先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惊疑地去向桌案,笑吟吟地说:“原来这?包东西竟是我的。”

宋吟微微塌腰,解开被沈珂系了死结的包袱,发现纹丝不动,只好回眸,求助地看向卫辞。

谁知?卫辞眼尾泛起了被撩烧般的红,目光下移,一瞬不眨。

她垂眸看去——

后知?后觉地忆起方才的姿势。

无遮无掩,瓷白的肌肤遭他硌出了淡淡红痕,胜却世?间一切风景。

宋吟不悦地抚平衣摆:“你既都差人去拿我的书稿,为何不让他们顺道送些衣物来。”

“好看。”他冷不丁地说。

“什么?”

“咳。”卫辞撇开眼,“没?什么。”

宋吟懒得理他,将包袱扔过去,催促卫辞解开,又取出纸笔,旁若无人地研墨。

然而某人的视线如有实质,紧紧跟随着,她不得不出言警告:“莫要再看了,你这?样?我如何能静得下心。”

卫辞“哼”一声,从立柜顶上摸出私藏的包袱,里头装了洁净的成套中衣。换好后他斜斜躺于榻上,翻阅起《女总督传的前两册。

刚摊开,似是想到什么,装作浑不在?意地提起:“如果没?有我,你已经落入了祁渊手中。从京城下汴州,这?一路上,当真一瞬都不曾后悔过?”

他语调平淡无波,细听却带了一丝希冀。

“夜里,偶尔会后悔。”

宋吟先挑拣他爱听的说,免得又被堵了话头,“可是我也做不到因?为害怕便不去尝试,因?为未知?便永远停留在?原地。阿辞,若我是那?样?怯懦的人,你我岂会有今日。”

她第一回鼓起勇气迈步,便是在?席间,同神情冷淡的华服少年自荐。

如今看来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可那?时何尝不担忧,何尝不恐惧?也许,贵人是个趣味恶劣的;也许,贵人是个冷心冷情的;也许,贵人压根儿瞧不上自己,反倒惹一身骚。

宋吟诚实道:“得益于‘贪婪’和‘莽撞’,我走出了县令府的大?门,还见过龙云湛蓝的海,京城繁华的街,以及汴州朴实的邻里。”

“我没?有武功傍身,这?世?道女子又极难独自生?存。所以,从一开始我便清楚,离了你,日子兴许会过得很苦。可我的的确确有更看重的东西,比起荣华富贵和衣食无忧来得重要,阿辞,你可愿听?”

卫辞顿了顿,退让:“让我想想。”

他最是清楚,眼下尚能不顾宋吟的哀求,用卑劣手段将人捆在?身边,可一旦由着她全盘托出,自己便会被轻易说服。

到那?时,宋吟的情绪会凌驾于他之上。即便执意要离开,他也做不到再而三地狠心挽留。

“让我再想想。”卫辞低低道,“至少,先留在?我身边,哪怕几日也好。”

他话语间的破碎感满到溢了出来,宋吟微讶,细密的愧疚感在?心底扎根,切实地意识到自己的“死”着实伤他不轻。

想想也是。

于卫辞而言,她死,他则痛失所爱。她生?,则意味着从前的甜蜜不过是虚幻泡影。无论?哪一种?,都难以在?短期内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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