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谓的恐惧。”看着那位张角道友仓皇而逃的背影,张阳平如是道。
“你以精神力诱导他说的,应该都是实话。”声音突然响起,一位同样是身着风云纹道袍的中年道士出现在张阳平身后。
“三叔。”张阳平行礼道。
和其他门派不同,龙虎山正一道,几乎可算是一个世家。门中众人,皆是血脉相连,只不过有着亲近远疏罢了。
“侄儿当然知晓,那张角说的都是实话,但同样的遭遇,却是因人而异。青龙会这等地沟里的老鼠,也就威胁威胁那些弱小之人罢了。近几天,侄儿转战数城,毙杀青龙会成员过百,依然还是不见有任何报复。说到底,公子羽不过是轻软怕硬之辈。”
此话,张阳平说得极为傲然,但他看到的,却是他三叔张成化的摇头。
“若公子羽当真是欺软怕硬之辈,当初他也不敢伙同元剑一击杀你弟弟阳德了。实际上,公子羽的报复已经到了。”
张成化徐徐道:“刚接到山门的讯息,碧云观、成清观、紫霞观数十家隶属于我龙虎山门下的道观,在一日之内惨遭灭门。袭击者以惨死的道士之血为墨,书下青龙会三字。所有道观,皆是如此。
更还有十来位在外的弟子,也是遭遇袭杀,尸体被发现时,旁边同样以受害者之血,写着青龙会三字。青龙会的报复,已经来了。”
“这他怎么敢?”张阳平惊骇地道,“公子羽岂敢如此?”
张阳平想过公子羽会忍气吞声,不敢冒头,也想过公子羽会铤而走险,悍然出手袭杀自己,却是从来没想过,公子羽会舍弃他这个目标,将整个龙虎山作为报复对象。
张阳平出手对付青龙会,可说是他个人的私仇。龙虎山会保护他,却不会为了他去对付一个真丹境都没有的杀手组织,这样实在掉份。
但是青龙会出手屠杀龙虎山门下隶属的道观,以及其他弟子,那就不一样了。这是在正面向龙虎山宣战。
大象不会在意蝼蚁的妄动,但蝼蚁若是挡路,大象也不介意一脚踩过去。而现在,青龙会这个蝼蚁不只是挡路了,他还想把砍大象的脚。这等行为,已经不是作死能形容了。
惊愕过后,张阳平又是喜上眉头。
为何而喜?无他,公子羽的愚蠢之举,将本属于他张阳平的私仇变成整个门派的大仇,不以雷霆之势灭杀公子羽,龙虎山的脸就丢大了。
而且让那些青龙会杀手一直这么屠杀下去,和撬龙虎山的根基没区别。
“既是如此,侄儿但加急步伐,争取尽快将所有青龙会在影市内的店铺歼灭,断了他们的生意来源。”张阳平狠声道。
“你当公子羽在乎那些店铺吗?”张成化淡淡地道,“这三日以来,你数次前去歼灭,你当青龙会不知晓是谁在动手吗?
然而便是如此,你依然还是没吃到闭门羹。公子羽,不介意你杀人,因为他杀的,远比你多得多。
各地道观被灭门之后,除了发现观中众道的尸体,更多的,还是身着黑衣血衣的青龙会杀手的尸体。林林总总合起来,青龙会这些时日也是死了不少人。
成清观观主乃是神元境中期的修为,亦是在击杀五十余人后,被青龙会杀手以禁术同归于尽。你可知这能说明什么?”
“青龙会不怕死人。”张阳平干涩地说道。
他突然想起先前那位张角道友所说的话,“一百条命换一条命在他们看来都有可能是值得的”,这句话,直到现在才有直观的体会。
青龙会不怕死人,因为在他们看来,死一百人,来换取一人之性命,同样是稳赚不赔的。
“况且,你这些时日的举动,已经让影楼之主影王极为不满了。只是碍于有宗门站在你身后,才会一直不曾爆发。现在天师已经在和影王交涉了。接下来,你是万万不可再接着冒犯影市的铁律了。”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张阳平极为不甘地道。
若是就这么算了,他张阳平所做的一切,和小丑有什么区别。本以为再不济也能让公子羽名声扫地,没曾想,结果却成就了公子羽之名。
“算了?怎么可能!”张成化嘴角勾划出冰冷的弧度。
“若是让公子羽活着,今后就是个阿猫阿狗,也敢在我龙虎山头上踩一踩了。公子羽不死,我龙虎山必然颜面扫地。”
“公子羽必须死。”张成化如是说道。
“宗门那边已经开始联系命运坛,只待此次禅密之争结束,北周因双方交战而混淆的天机明朗之后,便是公子羽的死期。”
青龙会屠杀龙虎山门下道观之举,依然让这当世大派彻底将本来看不起的小小杀手组织列为必杀对象。
不管是认栽放弃对青龙会的敌对,还是任其继续屠杀下去,都不是办法。
派高手保护门下道观也是不行。真正的高手才多少,门下道观又有多少,这根本就是一个连治标都不算的办法。
真正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一切的主导者,青龙会龙首公子羽,死。
公子羽不死,一切都不会结束。所以,公子羽必须死。
而此时,作为必须死的公子羽又在做什么呢?
此时,在神都最高的云峰塔之上,清羽在其最高层,居高临下,以其卓绝目力,远远的观望着张阳平所在。
清羽此时的双目一片渺然,虽远远望着张成化和张阳平,但目中却是毫无焦点,那是他在以天人转生法和天子望气术进入那种完全天人合一的状态。
也只有处于这种状态之中,清羽的目光,才不会被境界碾压他的张成化感应到。
“公子羽必须死?”清羽以唇语读出张成化所说的这句话。
缓缓闭目,驱散那种到达极限后的同化感,清羽回复正常后玩味地说出这句必杀之言。
“那到时候,就看谁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