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书府,司家。
司蕴辛立身于楼阁上,凭栏远望,面上古井无波,唯有眼中间或闪过的一丝复杂,证明他心中的思绪。
“大哥,三妹已经在楼外等了一天一夜了,你就见见她吧。”司蕴辛身后,他的弟弟司靖文轻声叹息道。
那个贵妃妹妹早日便来到了司家,苦等到今日,就是为见她的大哥,司家家主司蕴辛一面,劝司家支持凤朝南。
“凤朝南现在可谓是四面皆敌。支持凤朝南,那就是把司家往火坑里推。你让我如何见她?”司蕴辛冷冷道。
自家那个外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到处树敌,一点不见平时的隐忍。若是在之前,司蕴辛还有点举棋不定,现在,他是彻底要放弃凤朝南了。
“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最终尽力爆三妹一命罢了。”
司蕴辛道:“可曾找到小弟所在?是否已经前去向八皇子投效?”
七日前,司蕴辛就传信于司浩风,命他向八皇子投效。
司浩风和八皇子皆是山河书院诸葛院长的门下弟子,两者虽无甚交集,却也是同窗师兄弟。
令他去和八皇子结交,乃是最佳选择。
然而,这信传出去后,司浩风那边却是无有回信。命人前去寻他,也是找不到一点踪迹。
如是七天了,司蕴辛每日过问,但此次都是没有的答复。
但是今天,司浩风的下落有了着落。
虽然不是司蕴辛喜欢听的。
“找到了,”司靖文脸上挂满了苦笑,“他在凤九处充当幕僚,凤九以先生称之。”
“简直混账!”古井无波的司蕴辛终于动气。
尽管先前七日不曾有司浩风的下落,司蕴辛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他没想到,司浩风竟然投效到了凤九之处。
“凤九那庶子,虽然没有希望登上皇位,但他现在终归是八皇子的竞争者,小弟如今投到他门下,这叫八皇子如何看我司家?其他百官又是如何看待此事?”
司蕴辛一手拍得栏杆啪啪响,最后一下,更是不自觉用上了真气,一掌拍碎栏杆。
虽然大家族都有不把一个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惯例,但是凤九那不是篮子,那是火炉啊。
鸡蛋放上火炉,烫都能把鸡蛋烫熟了。此举除了招来祸端,实在没有任何好处。
“我倒是认为,司浩风之举,方数明智。”
淡淡的话语自身侧传来,令司蕴辛和司靖文不寒而栗。
司靖文也就罢了,但司蕴辛身为他那一辈的长男,岁数都快六十了,早就进入了真丹境界。连他都察觉不到来人是何时到来的,这人实为可怖。
“是谁?!”
司蕴辛转身看去,只见一白发俊颜,身着紫底白纹道袍,头戴莲冠的道人正站在身侧不足一丈远,和他先前姿势一般无二,正在凭栏眺望远方。
“贫道清羽,司家主,有礼了!”清羽转身面对司蕴辛,轻拂手上秋骊剑柄上的拂尘,打了个稽首道。
彬彬有礼的问候,一派得道高人的的风姿,如果不是对方诡异出现,司蕴辛兄弟俩还可能真当对方是一个善客了。
“阁下,难道效命于九皇子?”司蕴辛试探地问道。
司蕴辛在震惊之余,还是不忘对方方才出声时的话语,悄然把对凤九的称呼换成了“九皇子”,不得不说,司家家主,果然是有一手。
“若说是效命,倒也算是吧。”清羽淡笑道。
“司家与九皇子素无来往,不知阁下前来,是有何事?”
“司家主,你这就没意思了。司家主又岂不知贫道来此之目的?”清羽淡笑道,“贫道代九皇子前来,便是想让司家相助于九皇子,做扶龙之臣。”
“这一点,恕难从命。八皇子凤栖梧深仁厚泽,位居正统,我司家早已决定为八皇子效命。投效九皇子之言,请勿再说。”
说着,司蕴辛身上气机勃发,盈冲四野。
他深知对方无声无息来到不足一丈之处,论实力,肯定超过自己这个养尊处优的司家家主,是以直接激发气机,试图引起家族中的真丹境高手的注意,群拒强敌。
如此行事,清羽自然看出了他的用意。但清羽却不做任何举措,只是依然保持着微笑,坦然视之。
看到对方如此作态,司蕴辛也是渐渐把心放回肚子里。
对方既然不阻止,就说明对方固然比自己强,但也强的有限。要不然,方才肯定以雷霆之势出手了。
“阁下,司某还有要事要处理,就恕不远送了。”司蕴辛强硬地下了逐客令。
这个凭空出现的道人虽强,但是家族高手转瞬就能到来,对方要是再不走,就留在此处吧。
凤九竟然还有如此高手在暗中潜伏,看来是老夫小看了他。不过,以为靠着这么个高手就能令司家臣服,不得不说,凤九小儿还是
司蕴辛心中转着念头,盘算着要如何以这高手的信息,向八皇子请功。
甚至于,他还打算将司浩风投效凤九之事,赖在这未知高手头上。司浩风受到威胁,迫于无奈方才投效凤九,这么一说,很合理不是吗?
“你是不是在想,凤九小儿还是太嫩了。”清羽忽然说道。
“你”司蕴辛惊诧莫名。
“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奇怪?为何族中的长老们到现在都未到?”清羽又是说道。
“你怎么知道?!”司蕴辛彻底惊骇。
司家虽是北周皇室之下第一世家,族地占地面积极为广阔,但是以真丹境高手的能为,即便是在族地边缘,现在也该感到了。
可问题是,现在依然只有三人在场。
而且外面也是全无动静。
司蕴辛爆发一身气势,别说其他人,外头苦等了一天一夜的三妹司贵妃应该早就感觉到了。
但是现在,连司贵妃的声响都没有。
她依然还是在楼外苦等,仿佛全然不曾感觉到有一真丹境高手方才爆发了气势。
一旁的司靖文见此状况,心知这回是真的遇到大敌了。
对方方才不做阻止,不是做不到,而是早在司家二人不知不觉间,这处楼阁就与外界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