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袭杀段然和那法相寺僧人的有两人。一者，乃是贫道。另一者，却是大禅寺的释觉。”

“大师，据贫道手下所查，你和六扇门的‘无缺神捕’宁无明乃是忘年交，是他叫此事告知于你的吧。”

“哈，当真是一位好友，好友啊”

随着声声话语道出，巨像爆发出骇人的气势，风雪席卷，于空气中呜呜转动成风涡，强大的神威，令人震怖。

巨像之中，清羽缓缓站起身来，身体百窍和巨像连接的光线运输大量真气，和被巨像吞纳的元气相合，彻底调动天地元气。

清羽并不打算放任这个老和尚活命。

老僧无念，是被宁无明利用，来送死的。他死在清羽手里，法相寺和清羽之间就有了一笔仇怨。

同时，无念终归是地榜第一，即便清羽能胜，也该会受不小的伤势，会精进的步伐。这，便是宁无明对清羽的扼制。

而清羽作为两名凶手之一，便是告知无念真相，无念也不会放弃向他出手。说到底，无念没有找错人，他只是漏了另一个人。

“这便是通天巨像的威仪吗？清羽道长果真不凡。身在巨像之中的你，实力不是真丹境武者可以抗衡的，老衲也不行。不过”

无念盘膝坐下，无视巨像之威，闭双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老衲既然来此，自然是有备而来。”

无念是来了解因果的，不是来送死的。他敢来北周，自然是有着撇除通天巨像这个因素的准备。

“运虚舟于彼岸，空有兼谢，生灭俱忘。绝智希夷之表，遗形动寂之外”

无念默念经文，顶门有灵光闪现，恍惚间似见一虚幻身形，倏然射入巨像之内，进入巨像中那白发道人的眉心之中。

法相寺由当年第一位前往孔雀王朝求取真经的中原僧人三藏法师所创，其精义贯穿小乘大乘，精修神识，阐述心念之变。

无念便是直接以神识进入清羽脑海中，撇除外界因素，与其进行心灵之斗。

此乃非生即死的死斗之法，一旦神识进入清羽脑海，要么无念死，要么清羽亡。

无念神识进入清羽脑海之后，穿越重重幻境，直入心灵最深处。

辽阔无际，远望看不到边际的一片湖泊，或者说是海洋。无念在湖面现出身形，双脚接触湖面，荡漾出道道涟漪。

“这里”

无念环顾四周，“便是这位清羽道长的心灵深处了，当真是令人惊诧。”

世很多人的心灵最深之处，聚集了此生无数令他们铭记于心的幻影，好似万花筒一般，不断播放过往记忆。

便是一些心境高深之人，也基本是存在人生最为深刻的印象。像清羽这般，犹如一片新天地的人，有，但不多。

这种人都是心境高深莫测，难以揣摩的高人。并且，他们都擅长心灵奇术，能够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景象自由刻画。

很明显，清羽就是这种人。

“大师可是感到稀奇？”

无念骤然转身，看到一道不知何时立在那里的背影。明明方才还不见踪影，现在却是突然出现。这令无念心中一沉，因为他发现，清羽的心灵造诣，很高。

“老衲是没想到，清羽道长竟然也会修习我法相寺的神识之法。并且精深处也是不逊色于老衲。”无念脸带着点苦笑道。

他的确没想到，清羽还隐藏着这门一面。他不止是精通佛门炼体武功，还对佛门神识之道有着高深的造诣。

“看来大师是发现了。”清羽依然背对着无念，轻笑道。

法相宗教义第一条：万法唯识，依唯识论，说明宇宙万有悉皆心识之动摇所现之影像，内外二界，物质非物质，无一非心识所变；能变识有八，所变法则森罗万象。

这是第一条，也是最为基本的一条，法相寺武功皆由此出。

这精义，和清羽所会的万道森罗如出一辙。也许，当初笑三笑便是以法相宗的万法唯识为根基，创出这门武功的。

清羽修炼万道森罗多年，根基不浅，对其领悟甚深。是以，无念才会说清羽在法相寺神识之道的造诣，不逊于他。

“道长是看老衲这三百年的积累了。”无念猜出了清羽的目的。

既然精通神识之道，那便不会不知无念对付清羽的方法，被无念打个措手不及。先前的一应行为，如今看来，都是清羽蓄意而为，是在诱使无念钩。

无念这一路从大乾走来，并未曾掩饰自己的目的。但他从未遇到清羽的阻拦。

是清羽手下实力不够吗？

他的手下的确没有可与无念抗衡之辈，但要说因此就放弃派炮灰干扰无念前进，却是大错特错。

即便只能起到一点干扰，清羽也会派大量人手去阻击无念。哪怕不能使无念受一点伤，也要让无念染一身杀气。

只要有必要，清羽是从来不吝人命的。

但他没有，没有派任何一人阻击无念，而是任由无念一路前行到北周，来到通天巨像之前。

这一切，就是要让无念与清羽进入清羽的脑海，进行神识死斗。

若是无念生，他自可退出清羽脑海。但若是清羽胜利，那无念这部分神识中所包含的记忆，就任由清羽浏览了。

“不久之后，贫道将会迎战一位大敌。想要战胜这位大敌，实力是必不可少的。而大师，便能让贫道实力精进。

我等所练武功，堪称同根同源，吸收大师对神识之道的体悟，可使贫道更一层楼。”清羽含笑着说出自己的谋划。

“你就不怕被老衲记忆影响，变成另一个人？”

无念至今已有三百岁之寿，三百年的经历，可不是清羽二三十年可比的。在他看来，这大量记忆摄入，会使清羽性格偏移，遭受无念记忆的覆盖。

届时，便是成不了第二个无念，也会致使精神分裂。

但清羽却好似全无一点担心一般。他指着自己的头，轻笑道：“大师，这里面装着的，可不止是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