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中,有一条原木色小船,船上坐着一位白衣胜雪的书生模样人物。正坐在船舱中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那船家原本接到这书生的船资很是得意,只觉得今日运气实在是好。只不过么,那是当初,现在的船家恨不得将银子退给这白衣书生,自个去城中看热闹去。
“公子?”
“嗯?”
“您真不去看看这巨羊里的佛节啊?”
“嗯。”
“要老汉说,公子您真该看看去才是。这整个白马郡,没有比巨羊里更热闹的地方了。”
“嗯。”
“公子,这佛节可不是光热闹这么简单的哟。”
“嗯?”
“据老汉所知,这佛节啊,也是三位圣佛来我人间考察虔诚的时候。往年的佛节几乎每年都有人被圣佛看中,带去佛界修行了哟。公子您天资不凡,器宇更是非凡,想来连圣佛也是稀罕得紧。要不公子您也去试试?”
“嗯?”
“当然是去试试能不能被圣佛看中啊!您看啊,所谓家财万贯,妻妾成群,甚至人间无敌又有何用?来也是空,去也是空。再好的身价,再好的资质,如果仅仅是在人间厮混,死后还是化为一抔黄土。何如去修习那佛家无上真法?”
“嗯。”
“太好了,那公子您是想去看看了?”船家大喜过望,原本懒洋洋打不起精神的颓废一扫而空。
“不去!”
“啊?公子你?”
“佛门虽好,非我家乡,圣佛虽好,也是虚妄。”书生终于放下酒杯,认认真真看着船家说道。
“怎么会是虚妄呢?咱们巨羊里好几千口人亲眼所见的。”船家急了。你不去佛节就不去佛节,干嘛侮辱我们的圣佛呢?
“船家刚才说,来也是空,去也是空。既然如此,何来圣佛不圣佛?须知,佛曰众生平等。佛是众生,众生也是佛。空是佛,佛也是空。岂不是虚妄?”
“书生,你一张牙口,很是厉害,老汉说不过你。这样吧,咱巨羊里都是我圣佛的信徒。老汉我也是,老汉就不收你银钱了。书生,你走吧。”船家大怒。伸手入怀,准备退银子。
“船家,佛门三戒可还记得?”书生叹了口气。
“当然记得,贪嗔痴三毒正是。”
“那好,既然船家还记得,就请船家想想适才是否犯了这三戒?”
“我……我……我……你……你……”船家张口结舌说不出来。既然已佛家门徒自居,当然不能打诳语。如果打了诳语,当然就不是信徒,不是信徒,当然就不能因为有人时候圣佛是空是虚妄就生气。这个……有点难。
书生又叹了口气。
“人生八苦一生苦,二老苦,三病苦,四死苦,五所求不得苦,六怨憎会苦,七爱别离苦,八五受阴苦。船家你看岸边是否有一男子孤苦寂寞?”
“正是!”船家一怔,好好说的八苦,怎么就说到岸边男子去了?转眼一瞧,还真有个男子,看似要跳河自尽。虽然这河压根淹不死人。
“这男子虽然孤苦寂寞,却不是自寻短见之辈。只是看破红尘虚妄罢了。”
“何以见得?”
“简单,若是人要自寻短见,那脸上便是死灰色。而这男子,虽然看上去似乎是孤苦寂寞,脸上却是似有所得。应是有所领悟,我说他孤苦,是因为这样的人知己很少,不是他的知己只会以为这人沉默寡言,整日里郁郁寡欢,没有笑容。”
“那寂寞呢?”
“……”书生无语良久,实在不好意思搪塞,只好实话实说。“纯粹为了凑字数,显得工整而已。都说了孤苦,当然寂寞了。再说,你没看到他只有一个人么?”
“书生真是喜欢掉书袋。害老汉想了半天。不过这男子寂寞又与我何干?”
“非也非也,这人和你大有干系。”
“有什么干系?”船家大奇。这莫名其妙站小溪边寻死的男子跟他有什么干系?难道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不成?想自己孤身一人,因为好赌,压根没有娶妻,何来儿子?
“呵呵,船家,你的心思,我清楚的很。只不过,没有那身手过人的朋友在身边,我是不敢靠太近。如今人到了,你的心思也就可以实现了。”
“这人是您朋友?”船家低头沉思了一会,心道,如果等会这家伙也要上船,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收双份的钱?当初好像没有说有客人呐?可是当初好像也没有说没有客人?
船家想了半天不得其解。书生却拍了拍手掌道。
“船家,既然我都说了只要他上来你就可以去城中看看热闹,又何必多想?还不赶紧去叫他上船?”
船家一想也是。与其跟着白衣书生无聊的坐船一晚上,还不如带上这男子,正好可以去凑凑热闹。但是,他怎么知道这男子身手不凡的呢?真是奇怪的书生。
“那汉子,可上船来?”
李文功正想到深处,却忽然听到有人招呼。声音清楚洪亮。不由奇怪,难道这世间高手已经多到这种地步了?随便走个路也能遇到这种隔空传音的高手?
抬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自己竟然走到这么僻静的地方了吗?再走下去,要么出城,要么掉河里咯。
“船家可是叫我么?”李文功大声问道。
“嘿,你这汉子真是奇怪,这里只有你一个汉子再这里,不是叫你难道是叫老汉自己么?”
“这城里人挤人,都没法呆了。我正是因为人太多,被挤了出来。船家愿意带上我去城里瞧瞧热闹那是再好不过。只可惜,我身上可是身无分文呐。”
“嘿,你这汉子虽然精壮,却不像个爷们。既然叫你上船,当然不会再收你船钱。上来就是啦!”船家一遍将船划向岸边,一遍絮叨道。反正那书生给了三百两。都够自家再买二十回好船,就慷他人之慨吧、
“阁下不必疑虑,是在下心中胆怯,需要一个身手不凡的朋友照看。故而请阁下上船一叙。在下已经包下了这条船,阁下只管上来就是。”
书生等船家快要靠岸是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对李文功抱拳道。
看到这龙马精神,白衣胜雪的白衣书生,李文功眼睛一亮。
如果是务工平平之辈,或者根本没有学过任何武功的人看了,肯定都以为这书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辈。
李文功却知道,这书生不是。光这眼前粗粗一看,至少也应该和自己身手差不多才是。不由见猎心喜,爽快道“阁下太过客气啦,能见到阁下真是荣幸。既然阁下相邀,在下就不客气啦。多谢!”
李文功稍稍提气,轻轻跨过足有五步远的空间,直接站在了船头。
看到这一手,不论是船家还是书生都是眼前一亮,心中浮现两个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