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五道:“自从那次跟她好上以后,我便隔三差五的来找她。最近几天,吴才有盯得紧。我怕事情败露,就没来。昨天傍晚,她捎信给我,说她把吴才有遣走了,叫我来陪陪她。我问她是怎么把吴才有遣走的。她说吴才有遇到一个懵懂少年,拿着一批宝珠不当宝贝。吴才有邀集人手,要去抢那宝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便跟她糊里糊涂起来,不料会成这样。”
吴才有邀集人手抢萧爻的宝珠,这事已人人知晓。萧万立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出手?”
张十五道:“老人家,确实不关我事。是她不守妇道,先勾引我的。”
刘彩云轻轻哭道:“十五,我为了跟你在一块,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你就这么狠心待我?”
张十五道:“你别说了,所有的过失都是你挑起来的,你要负全部责任。事到如今,你还想拖我下水,你害我一次,还嫌不够,要害我第二次吗?”
刘彩云道:“我一直是顺着你的,你却如此狠心对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张十五道:“吴才有死了,他才是你的丈夫,你就该为他殉情。”
刘彩云问道:“你让我死,我不怕死。我就想问问你,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张十五的脸色忽然为难起来,却又怕她不肯死。于是道:“我真心爱过你。”
刘彩云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是真心爱过我的,我就是死了,我也甘愿。我愿意为你死,你愿意为我死吗?”
张十五道:“我愿意,你死了,我很快就来陪你。下辈子,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刘彩云道:“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十五,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要记住你的伤口,下辈子,才好与你相认。”
张十五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的伤口是在胸前。刘彩云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显得十分怜惜。刘彩云道:“十五,你痛不痛?”
张十五忽然大叫一声,只见他脸上顿时扭作一团。他双眼鼓出,眼神里充满了质疑与不信。
谁都没有想到,刘彩云会亲手杀了他。
萧爻道:“你也太狠毒了。”
刘彩云道:“你懂什么?”
萧爻怔了怔。道:“我懂什么?”
却见刘彩云抚摸着张十五的脸,显得十分怜爱,十分疼惜。刘彩云道:“你说的话,我总觉得不大可信。我死了,你必定不会死的,我一死,你又要跟别的女人好,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先死了,我很快就来陪你。我刚刚在你心口插了一根针,这是我给做你的记号,我会一直记得,下辈子,就好跟你相认了。”
刘彩云在张十五额头上吻了吻,走到吴才有身旁,她看着吴才有。
众人都猜不到她会做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她看吴才有的眼神是可怜、是嘲讽。众人都静静的看着。只听她说道:“我跟你做了七年夫妻,你却永远也不知道我要什么。我跟你经常吵架,为的便是这些。你今天不应该来。你这人总是这样,不该知道的你知道得很清楚,该知道的你却永远也不知道。”
刘彩云叹了口气。又听她说道:“那天我跟你吵架,骂你没出息,说跟着你,我受尽了委屈。你不来宽慰我,却约人去抢什么宝珠。你想抢宝珠送我,好证明你有出息,但你错了。”
忽然,只见吴才有坐起身来。刘彩云惊慌失措,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惊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见吴才有忽然死而复活,众人无不大为骇然。吴才有道:“以前我总听错你的意思,让你不欢喜。我处处迁就着你,呵护着你,从没有违背过你,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刘彩云哼的一声,神色间有些不悦。道:“我就是不喜欢你处处迁就我,顺从我。”
吴才有很是不解,很是难受,他不知道是自己对刘彩云用错了情,还是刘彩云根本就不曾理解过自己对她的情。
吴才有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情。”
刘彩云冷笑道:“你根本不懂我。”
吴才有看着她,见她神气骄傲。以前见到她这模样时,吴才有便当她是在撒娇。越看越觉可爱,越看越喜欢。又知她生来娇纵,便处处顺着她心意。可这时候,吴才有想到因为自己对她太过溺爱,太过在乎。跟她吵架,才会情绪失控。致使自己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看到她娇纵的神色,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
吴才有低吼道:“我杀了你!”只见吴才有忽然向刘彩云扑了过去,双手扼住她的咽喉。
刘彩云惊慌失措。道:“你、、、、、、放开我、、、、、、放开、、、、、、放、、、、、、。”她用力挣扎着,企图挣脱吴才有的魔爪。
吴才有紧紧扼住,死也不放手。刘彩云的嘴里不再发出声响,众人见到她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悚然动容。
萧爻觉得她实在太可怜,忽然拉住吴才有的手。道:“吴才有,你放了她!”
吴才有哪里肯放?
萧万立道:“爻儿,你过来!”萧爻道:“不,太残忍了,我要阻止他!爷爷,你快来帮忙。”
萧万立摇摇头。他见过不少凶杀斗殴,但他见过的那些人杀人的惨剧。杀人者干脆利落,往往一刀毙命。被杀者还没感到痛苦,就已人头落地。从来没有哪一次的,会这么挣扎,这么痛苦,这么凄烈。
他始终觉得,刘彩云和吴才有是夫妻,吴才有爱刘彩云爱得没有了原则。而刘彩云无情无义,既背叛了吴才有,吴才有是该杀死她,以振夫纲。纵使刘彩云很可怜,也是她咎由自取。要自己去救这么一个背夫偷汉、不知廉耻的人,无论如何伸不出手。
周元嘉与萧万立是同样的看法,都没有出手阻止。小山叫道:“萧大哥,你当心点。吴才有不认人的,小心他伤到你。”
萧爻用力搬着吴才有的手。吴才有的手却从没有过半分松动。只见刘彩云脸色惨白,她低吼一声,搬着吴才有的手忽然松落下去,就此不动。
吴才有喘着大气,见刘彩云已死,才放开手。任由刘彩云的尸体倒在地上。
萧爻眼见刘彩云已死,自己没能救她脱离魔爪,有些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是我力道薄弱,没能救她。”
却听吴才有道:“她龌龊下贱,该死之极,你救她做什么?”
萧爻惊道:“她就算有错,可她毕竟是你的老婆,你竟然忍心将她掐死,还骂她骂得这么恶毒?”
吴才有喘着大气。道:“倘若她是你的老婆,你会怎么对她?”
萧爻道:“我、、、、、、我、、、、、、。她根本就不是我的老婆。”
吴才有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救她?你认识她吗?你了解她吗?”
萧爻道:“我、、、、、、我、、、、、、。”吴才有的这三个问题,萧爻只觉得一个也回答不了
吴才有道:“你不认识她,你不了解她,你不过觉得她可怜,你就要救她,对不对?”
萧爻道:“她难道不可怜吗?”
吴才有缓了口气。道:“萧兄弟,倘若每个人都向你诉苦,让你觉得他们可怜,你便要不分青红皂白,人人都帮,人人都救?”
萧爻又是一梗。道:“我、、、、、、我、、、、、、。”
吴才有道:“这世上,有些人的可怜,是不值得你同情的。你记住,千万不要以有用之身,去做那无益之事。”吴才有说完,忽然格的一梗,喷出几口鲜血,就倒在地上。
萧爻见接二连三的死人,被吓得脸色惨白。叫道:“吴才有、、、、、、吴才有。你醒醒。”
吴才有却再也不会醒来。萧爻呆在地上,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该说什么,只觉得这一切太惨烈,也太突然。
萧万立道:“爻儿,是时候回家了。”
萧爻听得萧万立呼唤,才惊醒过来。道:“爷爷?回家?”
周元嘉道:“这几天,有不少人离奇的死去,这事必定会惊动官府。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萧爻道:“离奇吗?他们死的时候,我们都在场。这事我们清清楚楚,一点也不离奇。”
周元嘉道:“爻儿,你可把这事想简单了。”
萧爻道:“周大爷,事实本来就这么简单的。”
周元嘉道:“你这么想,六扇门的捕快们可不会这么想,走吧。”萧爻才跟在后面,走出吴记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