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溪在客店里吃过晚饭后,一早就假装睡下了。跟着她的两个仆从住在她的隔壁。唐雨溪躺在床上,等听到那两人打呼噜后,便悄悄起身,放迷烟迷住那两人。再将提前备好的两封书信塞进那两人的房间的门缝中。等到那两人醒来,一开门,就可看到书信。
两封书信,一封给自己的父母,一封写给那两名仆从。写给仆从的书信,内容的大意是说,要那两名仆从先回蜀中,给家人报平安。并祈求那二人,叫她们切不可说破自己溜走的事,一定要帮自己圆谎,免让父母担心。
给父母的书信中,说出自己代表唐门到崆峒山观礼,一行十分顺利,崆峒派对自己很有礼貌。因思江南风物佳妙,故而要趁此次出川的机会,去江南浏览浏览。玩得腻烦了,会自己回家,不必为此担忧。
唐雨溪将书信放好后,松了口气,一看月已中天,时候不早了。暗想:“他昨天晚上说过会在山上等我,可都这么晚了,他还会等着我吗?”便离开客店,施展唐门的轻身功法,返回崆峒山。
想着天色已经很晚了,着实有些焦急,周元嘉会不会还在等着自己。她心中又想:“倘若他心中有我,一定还在山上等着。他若是已经走了,那就摆明了,我在他心中无足轻重。”她展开轻功,走得极快。
周元嘉自从醒来后,就坐在山崖边上等着唐雨溪。他摸出干粮,吃了几口,又喝了些水,填饱了肚子。眼看着天上的那轮月亮越来越圆,而上山的路上却无半个人影,他心中开始焦躁起来。
这些年来,周元嘉习惯了独自一人过日子。虽说十分孤苦,却有一样好处,就是来去自由。除了报仇,他从来不会把任何事搁在心里。他从来就用不着等人,因为没有一个人让他等着。这是他初次等人,没想到会如此漫长。
周元嘉等了约有两个时辰时,就开始烦躁不安了。他心中想:“为什么她还不来?昨天晚上这个时候,我都遇到她了。”
周元嘉又向山下看去,见崆峒派极少有屋子亮着灯。周元嘉心想:“今天是大典正期,众宾客道贺过后,都已离开了崆峒。难道她也回去了吗?可她明明说过,她今晚还会来的。她就算要回去,也该上来跟我打声招呼,叫我不必等她。她既然没有来打招呼,那她就一定会来与我会面的。”
周元嘉经过一番推理,确定唐雨溪会来,心中的烦躁感稍稍减弱。可是这样的念头并不会留存多久。一个人经历过的事情多了,想法也会随之增多。因此,人们常常感叹,单纯的岁月一去不返。
过了一小会儿,周元嘉的念头就开始动摇了。继而,另外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他想:“我与她认识还不到一天,跟她的朋友亲人相比,我可是微不足道的。她算不来跟我打招呼,就回唐门去了,也算不上失礼。不过是对一个没多大份量的人说了一句谎话而已。倘若她没将当回事,她完全不用来跟我打招呼,就自己回唐门。若是她还有点在意着我的话,就一定会在离去之前,来跟我告别。”
周元嘉一面想着,双眼却紧紧盯着上山的每一条的路。哪里有些风吹草动,他立刻就向那里看去,他希望能在有动静的地方看到唐雨溪,他希望这样的等待能早点结束。因为等待不光虚耗光阴,还是一件特别消耗耐心的事。
又过了好一会儿,唐雨溪仍然没有出现。山下的灯光都已熄灭了,崆峒派的弟子们在忙碌了一天后,也都入睡了。夜已深,空旷的高山上,静默无声。山壁间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鸣叫,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周元嘉早已习惯了。他心中又想:“雨溪怎么还不来呢?她若是真的走了,我这样一直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我不如自己去东面的山洞中寻找心法,免得这样等下去。”
他刚要走开,可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说道:“我要是就走开了,万一她来了看不到我,岂不是会令她伤心吗?我还是再等等,等到天亮,若她还不来,我就去山下询问,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想法多,而又能往正确的方向去想,这并非坏事。
忽然,只见西边的一条山道上,冒出了一条黑影,那道黑影正急速往上奔行。周元嘉看到那道黑影后,顿时精神大振,心道:“她来了,她没有骗我。”高兴得几乎要喊出声来,但他十分理智,这么一喊出口,必定会惊动山下崆峒派的人。
周元嘉看着山下,见西边的屋子最稀少。只有三五干屋子,稀稀落落的立着。由此推知,西边屋子要不是柴房,就是厨房,住在那边把守的最多不超出三人。心道:“我若是从山底下上来,也会选那条路,就不容易给人发觉了。她聪明得紧,也想到这点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影子,虽隔着九十丈,但月光皎洁,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道黑影奔得极快。她在一块岩石上一点,便奔到两丈高的地方。站稳了脚,又轻轻一点,又跃出两丈多高。周元嘉心中大是敬服。心道:“唐门的提纵术果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那影子越来越近,再几个起落,忽然跃到周元嘉所在的大平石前面,停了下来。那人戴着面罩,但周元嘉从她的身材和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中认出了她,她就是唐雨溪。
周元嘉满面喜色。道:“我等了很久,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当她优雅的拉下面罩。周元嘉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张清秀绝美的少女的脸蛋。
唐雨溪见到周元嘉,心中也很感动,他果然等着我,没叫我失望。唐雨溪却板起了脸。道:“谁叫你等了?”
周元嘉先是一怔,却见唐雨溪的脸上闪现一丝顽皮的笑意,随即释然。便伸出手,要去握唐雨溪。
唐雨溪甩开他手,脸上一红,向后退了三步。道:“你要是没规没矩的,我就砍掉你的手。”
周元嘉独自生活,已有多年。但当爱意萌动的时候,那颗沉寂多年的心忽然变得轻灵起来。周元嘉道:“我要是没了手,却叫我用什么来抱你?”
唐雨溪脸上又是一红,随即沉下脸说道:“你再胡说道,我、、、、、、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周元嘉心中却想:“我要是没了舌头,拿什么来亲你。”但见唐雨溪沉着脸,十分恼怒,这句话却不敢再说了。
唐雨溪见周元嘉神色黯然,也知道自己说话重了,有些过意不去。道:“周大哥,我敬重你是个正人君子,是位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才会信任你,当你是朋友。离开了崆峒,也要回来跟你会面。但你轻言相戏,你若将我当成那等不三不四的人,我便会跟你拼命,我说得出做得出。”
周元嘉心中一阵感动。道:“你、、、、、、你离开了崆峒,又返回来?”
唐雨溪便将更立大典的过程向周元嘉简略说了些。又说在大典结束后,便与两名仆从离开崆峒,回蜀中。在一家客店住宿,将自己放迷烟、留书信的事也毫不隐瞒的说了。
周元嘉听到这些话后,心中十分感动。心道:“她这么做,就是因为和我有个约定。要来此地会面,我刚才对她说那等不三不四的语言,真不应该。”便真心诚意的说道:“妹子,是我不好。我等了很久,忽然看到你,心中太高兴了,所以才情不自禁的想拉你的手。但这太鲁莽了,请你原谅。”
唐雨溪一向被唐傲夫妇当作掌上明珠,在她身边的人,无不将她当作世间最可宝贵的人。见周元嘉诚心道歉,心里已原谅了他。但她却不是那等啰嗦的人,心里原谅了周元嘉,在她却不用在嘴上说出来。
唐雨溪转头看着东面的山峰。道:“但愿今天晚上能找到毒蛇。周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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