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钏和黄钟立刻抢到龚镖身前,从萧爻手中接过龚镖。武钏焦急地问道:“二师兄,你怎么样?”
黄钟道:“二师兄,你伤得重不重?”
龚镖脸色白灿灿地,喘个不停,两人忙扶他坐下。跟伍伯侠这一战,龚镖耗尽真气,更伤得不轻。
伍伯侠胜出之后,却在一旁自我吹捧。伍伯侠道:“真不经打,我只用了两层力道,他就招架不住。”其他三人便随声附和,都吹伍伯侠武功高明。
武钏转头盯着伍伯侠,他见龚镖身受重伤,又见泰岳四侠出言讥讽,愤怒交加。喝道:“老王蛋,我杀了你!”刷的一声,便拔出长剑。
伍伯侠淡淡地向他看了一眼。道:“你嫌活得太舒服,要给自己找些罪受?”他战胜龚镖之后,信心十足,势头正旺,当真是有恃无恐。
伍仲侠笑道:“龚镖若不顶撞,大家安安静静的喝酒吃肉,我大哥岂会跟他交手?”
伍叔侠却劝道:“武钏啊武钏,你是打不过我大哥的。收回你的剑,省点儿力吧。”
伍季侠道:“你若是不听我们劝告,非要跟我们过不去。立刻叫你现眼现报,步你二师兄的后尘。”
萧爻向泰岳四侠逐一看去,伍伯侠双目炯炯,脸上精光大盛。其他三人看着武钏,却流露一副怜悯的神情。心道:“伍伯侠伤了龚镖,武钏若再跟他动手,也非受伤不可。泰岳三侠劝武钏的话,确是实情。”
武钏心中犹豫了一下,手中的剑没刺出。心道:“二师兄武艺胜我,他尚且不是老贼的对手。我跟老贼打,也讨不到半点便宜。”武钏亲眼见到伍伯侠击伤龚镖,而伍伯侠此时神态从容,实不知伍伯侠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一时却也有些害怕,可龚镖是自己师兄,若眼看他伤于敌手,而无动于衷,这可说不过去。剑停在空中,不知如何收场。
萧爻劝道:“武钏兄弟,不要再打了。”
武钏愤然说道:“他伤了我师兄,怎么也得有个说法。若是就这么算了,今后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萧爻凝视着武钏道:“武钏兄弟,龚兄受伤,确非大家所愿。你们是在下的朋友,泰岳四侠也是在下的朋友。这话,在树林里我就说过。我自小隐居,没什么朋友,但我认定了谁是我的朋友,无论怎样,他都是我的朋友。我劝你们罢手,是不愿看到我的朋友互相伤害,结仇厮杀。”
萧爻侃侃而谈,他真气充沛,语音洪亮。厨房里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萧爻向屋子里的七人看了一遍。道:“你们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们结下仇怨,我实在不知道该帮谁。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劝和你们。”
七人和他那真诚坦荡而又充满了仁慈的目光一接,都各自低下了头。
却听龚镖说道:“三师弟,你退下。”龚镖歇得一会儿后,恢复了力气,却也在劝武钏。
武钏转头向龚镖看去,他虽能开口说话,可他脸色惨白,那是气血衰弱之状。武钏道:“二师兄,你好些了吗?”语音充满了关切。
龚镖道:“我好些了,你退回来吧。”
武钏道:“他伤了你,二师兄,你要我退回来?”
龚镖亲自跟伍伯侠交手,知道伍伯侠的武功实在太高。龚镖恢复力气后,众人在大厅里的言论,他也听到了。武钏再跟伍伯侠打,无非多添一名伤者。何必让师弟为自己身受重伤?他向来知道这名师弟的脾气,劝是劝不得的,秋冥居的门规是慕容扫北订立的,料想武钏会以师命为重,能使他听从。龚镖沉声道:“三师弟,秋冥居第三条规定是怎么说的?”
武钏脸上一变,晃眼向龚镖看了一眼。见他受伤之余,精神欠佳,但仍有一股兄长的威严。道:“秋冥居第三条规定上说‘尊重师长,不得违拗’。”
龚镖又道:“师是指咱们师傅,这个‘长’字指代什么人?”
武钏只得答道:“那是指兄长,师兄。”
龚镖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听我说?”
武钏看着伍伯侠道:“师兄,他打伤了你,我要为你出这口气。”
龚镖道:“住嘴。你若是眼里还有秋冥居,还有师傅,还将我当作你的师兄,你就听我的,退回来。”
武钏极不情愿的走到龚镖身旁。道:“师兄,你这是何意?咱们宁可战胜,也绝不认输。”
龚镖道:“咱们走吧。师傅还等着咱们,明天是最后期限,你们忘了吗?若在明天正午之前不能赶回秋冥居,师傅和其他师兄弟们必定要担心我们三人了。”
武钏和黄钟恍然大悟。武钏道:“我差点忘了。”
黄钟道:“师兄,你的伤不碍事吧,可还能骑马吗?”
龚镖道:“没事。”说完,站起身来。向萧爻抱拳说道:“萧兄,你这个朋友,我龚镖认了。”萧爻见他气色虚弱。又听得他要回秋冥居复命,不便挽留。道:“龚兄,请多保重,后会有期。”
那泰岳四侠一直在旁边瞧着,因为他们与这师兄弟三人心中尚有嫌隙。刚才龚镖劝解武钏时,三人都没有插嘴。但对这样的结果却也有些意外。
伍伯侠看着龚镖。心道:“我打伤了你,你的师弟要找我报仇,你却拦住了他。不让我们交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他三人则想:“龚镖这小子聪明得紧,他自知武钏并非大哥的对手。所以劝住了武钏,免得武钏又受伤。”
龚镖走到伍伯侠身前。冷冷地看着伍伯侠。道:“泰岳四侠,你们的名号我龚镖记住了。今日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我跟你们的事,还不算完。”说完,咳嗽了起来。他的两名师弟扶着他,三人缓缓走出房门。
龚镖这么一说,跟泰岳四侠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伍伯侠也不甘示弱。道:“你放心去吧,我哪天高兴了,就会去秋冥居送还豹子。你回去好好养伤,勤奋练功。下次交手时,你的功夫有点长进才好。”
龚镖已走出门外,听得这话,又回过头来。道:“好,秋冥居恭候大驾!”说完,不再回头,径往栓马匹的大树那边行去。
泰岳四侠并不理会,回到屋子里,吃肉喝酒。
萧爻目送着三人。心道:“秋冥居,苏州城西十五里,慕容大侠。哎!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朋友不打朋友,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这时,天已发白。下过一场大雪之后,没再下雪,也没出过太阳,堆积在野外的雪并没消化。冷风一吹,还十分寒冷。
萧爻眼看着那三人骑上马,武钏向四面望了望,显然不知该从哪里下山。武钏向萧爻喊道:“萧兄,下山的路在哪边,相烦指引。”
萧爻心道:“他们是从后山找来这里的,不知下山的路。”走下石阶,走到空地上。这时,龚镖师兄弟也骑马走近。
萧爻指着东边的一条小路。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出了前方的竹林,便有一条下山的路。”
三人道了声谢,径往萧爻所指的路上走去。
萧爻目送三人三马过了竹林,这才转身回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