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凯整了整衣衫，又坐了下来。幸亏大堂之中没有旁人在，要不然被人看到了，那他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两位，请坐！”接着，姜凯又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来人，上茶！”

此刻的姜凯，对待班超和英布的态度与之前完全不同。之前，他们是对立的敌人。现在，他们是同袍，是绑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先生是文官吧！”刚刚班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给姜凯一种感觉，看他面前这个侃侃而谈，一步一步把他说服的人必定是个文官。如若不然，他的思路不会那么清晰，反击不会那么凌厉。不过，他这个文官让姜凯深深佩服。这样的文官，他姜凯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伐果断，该出手时毫不留情，比他这个武将还厉害。

“不错，在下班超，之前乃是敦煌郡的一介小吏，投奔秦军之后，蒙主公厚爱，被委任为使者之职。说来惭愧，便是到现在，我等仍是没有见到主公一面。”“咕咚”一声，一杯茶汤被班超一饮而尽，脸上的遗憾展露无遗。

“正是！”坐在班超对面的英布也是一脸遗憾。

“那墨帅去何处了？”姜凯很好奇，好好的一个秦军主帅，怎么不呆在姑臧主持大局呢。似宇文泰，也是坐镇长安，掌控整个雍州。

“这个都督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不一切都知道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怎样夺取雍州。”

“对，对，对！”姜凯一连说了三个对。他觉着，刚刚真有些被吓糊涂了，“不知道先生有何良策可以驱逐鲜卑胡，收复雍州。”

“在此之前，我想请问都督一句，您麾下的将军们都值得信任吗？”

“这是自然，姜某麾下的这些弟兄们，和姜某一样，都是出于无奈才投降的鲜卑胡。如若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

“那好，有都督这个保证，那在下便放心了。如此，便可以继续我们的话题了。”见姜凯一脸自信的样子，班超虽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又说了下去，“都督可写下多封亲笔信，由我们的人交由到都督麾下诸将手中。虽说都督麾下十分信任麾下诸将，可保不齐您麾下诸将有那么一两个人心思动之辈。由我们的人送信，一旦发生什么不对，可立刻将其格杀。”

“本都督已经做过保证，怎么先生还是不相信本都督麾下诸将对于本都督的忠心。”一听班超讲这话，姜凯便炸开了毛。

“都督见谅，我们现在做的可是关乎一州百姓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谨慎入微，那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宇文泰是何许人也，不用班某再说了，若是被他察觉了，那都督觉着我们还有活路吗！”

“说的倒也是！”姜凯心中不喜，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所为之事，不可出现一丝差错，要不然不仅仅他们项上头颅不保，那雍州百姓也避免不了刀兵之灾，“先生请继续说下去吧！”

班超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可约定于岁除前夜，以杀胡令为名，于各郡鼓动百姓，反抗鲜卑胡的统治。有都督麾下士卒的号召，雍州百姓必一呼百应，与都督麾下之军一同反抗鲜卑胡。”

姜凯的脸不自觉地动了动，现在所说的，和他说的有什么区别！他刚要说些什么，班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同样，我也会传消息回凉州，让主公派人过来。虽说宇文泰对我军防备森严，可他万万想不到，我们的人会跟着商队混进来。来的，也仅仅是像英队率这样的绝世猛将而已。

雍州之险，险在潼关、萧关、散关、武关四关，只要打下了这四关，便可掌控整个雍州。那十几个猛将，将会随商队混入到四关之中。只等杀胡令一起，便随同将军麾下在四关的士卒一起，对鲜卑胡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于此同时，我军大队人马也会开进雍州，与将军麾下及雍州百姓并肩作战。我所说的那支骑兵，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潼关。如此一来，这雍州，便又可以重新回到我们手中了。”

“先生是说，你刚刚所说的那十几个如英队率一般的猛将，将会事前潜入到四关之内，与我军共同对付鲜卑胡。而后，你们秦军便会大举进攻雍州，那支骑兵也会向潼关进发。”

“不错，正是如此，这便是我军的计划！都督认为，此计可行否！”

“可行！太可行了！若真是如此，雍州可定矣！”姜凯兴奋地又站了起来。雍州收复，那他们再也不用点头哈腰地看鲜卑胡的脸色了，雍州百姓也不用再被鲜卑胡欺侮了。他们，终于又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事不宜迟，那就请都督动笔吧！将所要写的内容写在绸布之上，这样，我等也好尽快让都督麾下的将军们知道。离岁除前夕，也不过只有八九天了。这时间，可是紧的很呐！”

“好，我即刻动笔！”说着，姜凯便在绸布之上写了起来，他写的也很简单，就只有十几个字：岁除前夜，遵循“杀胡令”，鼓动百姓反抗鲜卑胡。十几张绸布写完，姜凯便将它们交到了班超的手中，开始嘱咐了起来，“可于冯翊郡找我部将胡彬，北地郡找我部将……”

班超不动声色地一个个名字记着，待姜凯说完，他便记全了所有的名字。

“在下已经全都记清楚了。接下来，都督便安心等消息吧，若没有消息传来，那就是说一切正常。就请都督按照我们约定的时间，在这扶风郡举义，推翻鲜卑胡的统治。”

“那那些投降鲜卑胡的降臣呢，他们可不像我们一样，是出于走投无路才投奔鲜卑胡的。鲜卑胡来犯之时，他们是最快投靠鲜卑胡的。”

姜凯的意思很明确，没骨头的降臣，不可留。

“既然如此，留之何用，杀之便是！等到了那一天，我们的士卒都在手上系上一根白丝带，没有这根白丝带的，只要是鲜卑胡，一律杀无赦。”

班超之言，字字充满杀气，让姜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此刻心中有突然有一种庆幸感，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如若不然，自己今日必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就按照先生所言！如有其他需要，先生只需派人过来吩咐一声便是！”

“多谢都督，那我等先告辞了！逗留太久，容易引起怀疑。”

“先生一路走好，本都督就不送了！”

“都督留步！”班超和英布抱拳，行礼告退。

望着两人慢慢离去的背影，姜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们，还有雍州百姓，马上就能够脱离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