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雍州,英布和他所率领的三千中军便换上了鲜卑胡的袍服,跟着给他们带路的探子一起,向着慕容、拓跋两族在独孤一族境内的大营行进。
一路上,英布看到的、听到的,不是风吹草低见牛羊,不是鲜卑胡的牧民们唱着牧歌、守着牛羊,而是满目疮痍之景象,而是星星点点分布在草原上的鲜卑胡营帐内传来的嚎啕痛哭之声。
由此可见,草原之上,慕容氏、拓跋氏对宇文氏、独孤氏、段氏的战事何其惨烈,死伤人数何其之多。
为了避免被宇文氏的游骑发现,在距离慕容氏大营数百里的地方英布率领着三千人马猛地转了个弯,绕了一个大圈,转到了慕容氏大营的背后。虽说此举有些浪费时间,但对于他们这支队伍的安全问题,则勿需多虑了。
走了两日,正当距离还有慕容氏的营地还有数十里之时,他们遭遇了一队慕容氏的游骑。
对面打着他们慕容氏旗号,来历不明的几千骑兵,带领这支游骑的十夫长没有任何犹豫,便做出了决定。派人去大营报信,自己则暗中牢牢地跟着他们。
游骑的出现,早就被秦军的斥候探得,报给了英布。英布给他们下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命令,这个命令,也只有三个字:不用管。
他们这支人马一旦被慕容氏的斥候发现,慕容氏必定会派大军前来。到时候,只要他亮明身份,不拍他慕容氏不把他们当贵宾接待。现在,他们和慕容氏还是合作方,不怕慕容无敌这个老家伙对他们有何不轨。
正当英布等着慕容氏大军来之时,那个游骑便回到了大营之内。
“报!”报信的鲜卑游骑急匆匆地赶回了慕容氏、拓跋氏的大营,来到了议事大帐之内。
“何事如此惊慌!”大帐之内,慕容无敌、拓跋弘、慕容恪三人正在商议对敌之法,被这莽莽撞撞跑进来的游骑给吓了一跳。
那游骑喘了几口气,说道:“启禀两位族长,慕容将军,在我军营帐后方,发现了一支五千人的我军骑兵,打着我慕容一族的旗号,正往我军所在的营地而来。”
“慕容一族的骑兵?”拓跋弘疑惑地望了慕容无敌一眼,“慕容族长,你何时从你慕容氏的领地抽调了一支骑兵过来,我怎不知!”
见拓跋弘这个样子,慕容无敌立马解释了起来:“拓跋族长说的哪里话,自从你我两族合作以来,我的哪条军令不是和你一起发布的,我慕容无敌何时有欺瞒你的时候!再说了,我若派兵,必会从你拓跋一族的领地内经过,你拓跋族长岂有不知道之理。”
“那这五千慕容氏的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莫不是宇文破派来偷袭我们的!”
本是拓跋弘的气话,可他一说出口,慕容无敌和他自己便瞬间变了脸色,难道,这支突然出现的慕容氏的骑兵真的是宇文氏的派来偷袭他们的。
慕容恪嘴角一笑,说道:“族长,拓跋族长,我想,这支骑兵应当时从南边来的。”说着,慕容恪指了指南边。
拓跋弘一脸疑惑地说道:“雍州?这也不可能啊!虽说雍州宇文泰手上还有十万大军,可他既要防备秦军,又要防备兽人,哪有其他的兵力来偷袭我们。更何况,说是十万,可那五万天星降军,宇文泰又怎么可能会放心。他虽然被誉为宇文一族的智囊,可比起收买人心,他可远远比不上他那个哥哥。”
“恪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慕容无敌提笔在地图上的雍州地界写了一个大大的“秦”字,说道:“雍州,应该也被他收复了吧!”
“原来如此,他已经收复雍州了,那这支骑兵的出现就不足为奇了!”见着慕容无敌在雍州上面画了一个“秦”字,拓跋弘如何还能不明白,神武帝凌天磊已然收复雍州了。
回想当初,慕容无敌劝降他时,他便不敢相信。要不是看了神武帝和慕容无敌签署了互不侵犯协议,他也不会就这么快改弦更张,从支持宇文破变成支持慕容无敌了。
慕容恪对着慕容无敌和拓跋弘行了一礼,说道:“两位族长,如若我猜的不错,他们应该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大礼。宇文破,可破矣!末将请命,率兵前去迎接。”
拓跋弘和慕容无敌相互望了一眼,尽管他们不明白慕容恪说的机会是什么,但是他们从慕容恪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无比疯狂的火焰在燃烧。
“如此,就有劳恪儿了!”慕容无敌笑着,对待慕容恪,他就像对待自己亲生儿子那般信任。
“遵命!”慕容恪扬了扬披风,意气风发地走了出去。
拓跋弘见慕容恪如此,心里也有了底气,慕容家的战神,值得他信任!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慕容恪便率领着一千铁骑来到了英布军前。望着虎背熊腰的英布,慕容恪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此人,他并不认识,在姑臧之时,此人并不在墨枫麾下诸将之中,他应当是之后才投奔秦军的。一个新投秦军之人,便能够收到墨枫的重用,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其能耐如何,便也可知了。
一见到慕容氏的骑兵来到,英布便拔去了披在身上的鲜卑军服,露出里面的黑色铠甲,他身后的几千将士,也是同一般举动,纷纷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秦军校尉英布奉秦军墨帅之命,前来给慕容族长送礼。这位将军,请问是何人?”
“在下慕容恪,见过英校尉!”慕容恪拱了拱手,向着英布行了一礼。
“原来是慕容将军,英布见过慕容将军。”英布随即也拱了拱手,向着慕容恪回了一礼。英布虽没有见过慕容恪,可是慕容恪的名字他自然听说过,对于这个鲜卑慕容氏的的战神,他还是要摆出一个秦军将领所具备的态度的。
“英校尉客气了,不知道宇文泰在何处!”
“就在那边!”英布指了指那些骑在马上,仍然穿着鲜卑军服的一千余人。若凑近看,便可以看到他们都被绑缚着。宇文泰,就被绑缚在那些俘虏的首位。
慕容恪的话,便让英布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人果然不是小觑之辈。英布心中,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盛名之下无虚士,慕容恪果然不简单,要完成主公的任务,更是要细之又细啊!
“好!主公这份大礼,我慕容恪收下了!”
英布仔细地盯着他,目不转睛,想要看清楚慕容恪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主公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轻而易举,没有半分犹豫。他明明知道,双方都是互相利用、互相合作的关系,却还是如此这般,这人真是……
英布已经想不出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慕容恪了,他唯一清楚的,这慕容恪心计深沉,实在是厉害非常。对慕容恪的警戒之心,一下子提高到了最高点。
慕容恪对着英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英校尉,请随我来吧!”
“如此,那就请慕容将军带路吧!”
慕容恪点了点头,带着他的一千骑兵为英布头前开路,往营帐处开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