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天气越发的暖起来。
四月的第一天。从早上就开始下起了小雨。梅如雪吃罢早饭。撑起一把油纸伞,在院子里闲逛。
门前那棵老梅花树,丝丝雨滴洒在上面。
满树的嫩绿的叶子上,滚动着珠子一样的光亮。
放眼整个院子,已经是花红柳绿,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梅如雪伸出手,任雨点打落在手上。
她轻步缓行。不知不觉就来到后宅。站在那些已经长出一片嫩苗的地方细看。
明显的,这块绿色比旁边的地势要低一些。梅如雪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她延着修整好的那片土地来到了柴房前。
子轩真是下了一番功夫。那个残破的小凉亭,小桥,都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就连小桥周围的花,都是子轩从镇上花圃里移栽过来的。
这场雨倒也及时呢。所有的花草都水灵着呢。
那只锃亮的铜牛,雨花溅在上面,一朵朵荡漾开去。好像焕发了青春一样。
梅如雪的心情大好。心情好。看哪里都养眼,看什么都舒心。
雨势渐大。梅如雪走进了柴房。现在柴房里已经干干净净的。都可以住人了。
七姑娘站在唯一的那扇窗户前。虽然只是装饰的窗格。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梅如雪放好雨伞。凝神专注地看这扇窗户。
她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父亲怎么会允许工匠偷工减料。做了一个假的窗格呢。
前几日七姑娘打开窗户后,不小心手掌扑在墙壁上,引起外面的铜牛转动了一下。
自那以后。柴房只有徐伯伯,子轩哥哥,还有自己可以出入。
其他人一律不许入内。
好在小强和依依那帮年轻人根本就不注意这里。
所以柴房这里一直相安无事。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梅如雪看着看着心里一动。这扇窗的窗格和其他房间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
但是,梅如雪注意到。明显的,这扇窗的窗格要多些。
梅如雪走进一步。从一角用手指划起。划来划去,划去划来。
七姑娘眼前一亮。她露出一股欣慰的笑容。她拿起伞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咕咚一声。
虽然外面下着雨。掩盖了那声咕咚声。但是梅如雪还是警觉的迅速闪身柴房的暗角处。
柴房的门打开了。七姑娘梅如雪屏住呼吸。
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没有人进来。
但是七姑娘却听见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奔后墙方向而却。
梅如雪疾步跟了过去。雨雾中只看见一个身影翻越后墙而去。
梅府的院墙,是比较高的。但是那个身影却很是轻松就翻越过去了。会是谁呢?
梅如雪仔细看着地下的脚印,因为雨水的冲刷,看不出任何苗头。
会是谁呢?为什么没有进去呢?
柴房的门没有上锁,是不是来人意识到里面有人才没有进去呢?
梅如雪折返回到柴房的时候。
发现地面上有一行新的脚印。调虎离山?!
梅如雪大吃一惊啊。
她发现这行湿漉漉的脚印没有靠近窗户,而是去柴房的东北角。
那里放了一堆农具。有翻动的痕迹。
梅如雪来到柴房门前。看见子轩抗着一把锄头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梅如雪摇摇头。她深感自己太神经质了。居然会想到调虎离山。
原来是子轩哥哥来了。
“雪妹子,这下雨天你也不好好休息一下。睡个懒觉,美容的。这一早起来干嘛呢。
我去你房间了,你不在。依依也不清楚你去哪了。我就溜达到这。
看柴房门开着,还看见地上的你的雨伞。就知道你在这里。
但是没人啊,我顺手就拿个锄头,把一些小菜苗挪走了一些,又栽种上。
一定活。我爹经常这么做。”
“子轩哥哥,你吓我一跳。”
七姑娘梅如雪瞪了子轩一眼。
“对了子轩哥哥,你把那扇窗格给我拿下来。
你量好尺寸。到集市上找王木匠,打制一扇窗户。
今天一定要做好,安装上。给他双倍价钱。要快。你现在就去。”
子轩边往下拿窗格,边问梅如雪:
“雪妹子,又发现啥了?”
“你完成任务我就告诉你。完不成,你就别想知道我发现什么了。”梅如雪笑眯眯地说。
子轩宠溺地看着梅如雪。
“你这脑袋瓜里,都是智慧。跟你母亲一样。”
子轩说完,马上悄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他这个人呐,总是不自觉的就把聊天冷场。
果然。梅如雪不说话了。背对着子轩。
子轩把窗格拿下来后。绕道梅如雪面前:
“送你房间去吧?”
梅如雪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子轩苦笑了一下。拿起窗格,锁好门。疾步走向梅如雪的房间。
放下窗格,看着梅如雪站在那里不说话。子轩心里挺不好受。
本来,雪妹子开开心心的。自己就笨,总是说雪妹子的痛点。
“雪妹子,哥老是说错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梅如雪扭头看着子轩:
“怎么了?瞧你那凄惨的样子。你以为我会生气啊?美得你。我才不生你的气呢。
你刚才说起我娘。我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
我娘小时候,教我画画。
我画过的图中,有窗格这样的图案。
我当时对娘说这太容易了。都是直线。
娘好像说过,这图很宝贝,还让我记住呢。
子轩哥哥,我好向在舒兰阿姨那里还留有那些图呢。
因为我觉得好玩,像迷宫。去你家玩的时候,我没事就画的。”
子轩皱起眉头。眼睛转来转去。
“对了,雪妹子,好像你娘给我娘留下过一个图画。
跟你画的那些格子图还真的挺像呢。
我来这的时候。我娘还想让我把你娘的那幅画带回来。我没带。怕你睹物思人。”
子轩看着梅如雪。每每这个时候。他就觉得,梅如雪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单最让人怜惜的人。
所以。他尽自己的全力,对七姑娘好。
梅如雪脸上浮现出一股迷人的笑意。
“子轩哥哥,你赶快去王木匠家。今晚之前,一定把这扇窗做好。”
“遵命,雪妹子,保证完成任务。”
子轩披着蓑衣去了王木匠家。
梅如雪对着那扇窗格看了很久。脑海中不停地交替出现儿时母亲教自己画的那幅迷宫图。
母亲说过,那是个宝贝图。联系到母亲缝制到自己棉衣里面的信笺。梅如雪心中越发的明朗。
现在,大姐梅诗雨借助刘晓茹兴风作浪。二姐梅清风也显现踪迹。
她们都活着!
父亲,母亲却没有踪迹。是不是爹娘也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不能现身呢?
梅如雪狠狠地哼了一声。
大娘二娘欺负母亲的那些传言又在脑海中浮现。
儿时,自己眼中的母亲是开心快乐的。
母亲总是对梅如雪说过一句话:
“乌云遮不住太阳。心里有阳光的人,温暖的不仅仅是自己。”
梅如雪记住了母亲的这句话。
这么多年,日子过得虽然很清苦。但是她的心里装着一个大大的太阳。
真的不仅仅照亮自己。一路走来,帮助过那么多失去信心的人。想想都让人开心。
雨依然在下。干涸的大地,痛快淋漓地喝着这琼浆玉液。春雨贵如油啊!
依依在忙着绣一个荷包。梅如雪瞥了一眼:“是送小强的?”
依依正聚精会神绣呢,没想到梅如雪问了一句。
马上眯缝起自己的小眼睛,脸上的笑容暖暖的:
“七姑娘,小强说了,等七姑娘嫁人的时候。他就娶我。
这鸳鸯是他自己画的,虽然粗糙点。但是我喜欢。
七姑娘,龙少爷挺好的。对你多上心啊。我们下人都看出来了。
他平时挺威严的,但是在你面前,软的像一根面筋。”
“说什么呢,依依。还面筋,他就是一铁块。硬邦邦的。”
梅如雪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依依的话,她还是很入心的听着。
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毕竟都是女孩子。
“七姑娘,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就嫁了吧。
我娘跟我说过,就是我爹对我娘好。虽然我爹年轻时候穷了点。但是我爹总是能让我娘笑。
每天都开心。日子越过越红火。
没有你们这样大户人家的大富大贵,但是小日子也挺滋润的。
我觉得,小强就像我爹年轻时候的样子。”
依依说的美美的。那小神情,都美翻了。
“哎呦呦,哎呦哟,这小姑娘思春了。放心吧,依依,就算我不嫁,你和小强我也要看着你们成家。
会给你一笔嫁妆。就算是娘家姐姐送的。今年年底,姐姐我给你们办婚礼。”
梅如雪看着依依。真的就像看待自己亲妹妹一样。
自己小时候没有受到自己的姐姐们的关爱。现在,她对府里的这帮年轻人就像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般看待。
偶尔,还会凭空生出一丝自豪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