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声持续到了凌晨两点钟，警察也及时赶到，控制了案发现场。风衣男子迅速地被送到了医院。

在场的人群迅速地被疏散了，我也趁乱混在人群当中逃了出去。

现在看来，那位魔术师杀手似乎对我没有任何的想法，倒是十分地想杀莉雅。

我又想起了在我心底诞生的想法，就是有关湖中恶魔浮末达掌握着预知未来的异术。

如果说浮末达现在存在于莉雅身上的状态是依附——也就是说莉雅这个宿主一旦死亡，浮末达也会死亡的话——那么牺牲一个莉雅来换取永久的和平似乎是值得的。

也就是说，倘若现在把莉雅弄死，就可以绝后患？

不不不，怎么能这么想！

而且如果她真的掌握着那样的异术，就算是根本不清楚浮末达复苏的条件。倘若莉雅对于浮末达来说就像一个桎梏或者封印一类——也就是说浮末达复苏的条件就是莉雅的死亡——那么莉雅被猎魔师狙杀反而成全了湖中恶魔浮末达。

我甩了甩脑袋，努力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我的瞎想罢了。

我或许太过焦虑了。

我行走在深夜的路上，借着昏暗的路灯一步一步地往学校走。

这个时间段已经非常晚了，不仅找不到一个行人，就连车辆都没有多少了。

走到了快校门口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远处的路灯下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再走近些时，我顿时十分惊讶，因为这个人我认识，正是马泽尔。保罗说过他曾经挑拨离间。也就是送我和莉雅到武当山的那一位。

此时的马泽尔正叼着一根雪茄站在路灯下，似乎是静静地等着我过去。

我于是径直走了过去。马泽尔与艾森一样，是中位魔法使。既然他找上了我，那我也就没必要逃避了——逃也逃不掉。

正当我走到了他身边，打算与他寒暄几句的时候，马泽尔抬起头，把手中的枪口对准了我。

我吃了一惊，却听见马泽尔笑道：

“瞧不出来你小子倒是还有放倒初级魔法使级别魔术师的手段，哈？那家伙，倘若我正面对付起来都有点费力，你居然一巴掌给他抡倒了？”

他虽然是端着枪，语气当中却满含着褒奖之意。

我？放倒魔法使级别的魔术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但是马泽尔肯定不会无的放矢。这两天我也就跟那名风衣男子交过手，莫非魔法使级别的魔术师这个形容词就是在形容他？

他不是肆位魔术师？

“你的情报过时了。他刚刚晋升下位魔法使。”马泽尔淡淡的说道。“这是他晋升为魔法使以后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最后一个。”

我忽然间似乎明白了，问道：“你就是那个蹲在大楼上狙死了他的人？”

马泽尔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这么狠的吗？杀人不带遮眼的！”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

马泽尔哈哈大笑着收了枪。

“杀人？我可没有杀他。我只不过是赠了他一发“源弹”罢了。你知道什么是“源弹”吗？”

我摇了摇头。

马泽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子弹，扔给了我。

“这东西，是用红龙骨制成的，专门破坏魔术师身体当中的魔术回路。”

他顺手抛给了我一枚，我始料未及，手忙脚乱地接住它。

“小心别被他划破了手，不然你要成废人！”

马泽尔不咸不淡地抛了一句。

我吓得条件反射般地把它扔了。

马泽尔大笑着，一把接住了我抛掉的子弹。

“打中他的一刹那，它能够把那个家伙全身的魔术回路全部切断，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用魔术。”

马泽尔切着牙齿，得意地说道。

太狠了！

切断魔术回路？

把魔术比作魔术师的肢体延伸是不够贴切的。一个人没有了肢体，还可以勉强地生活下去，但魔术师没有了强大的魔术，则几乎是离死不远——

自出道以来，哪个魔术师不是背了一身仇债？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不少人死死地盯着他们，等待着机会想要给他们一刀。一旦失去了魔术，魔术师将再无自保的能力，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仇家找上门杀死。

魔术对于魔术师而言，似乎就如同翅膀于翱翔的鹰的意义。鹰失去了翅膀便注定会从空中落下摔死，而魔术师失去了魔术，或许落在仇家手中的下场要比死更加难受十倍。

所以，风衣男子基本上也就离死不远了。

马泽尔收起了他的子弹，神色忽然转变得肃然了。

“你可知道我的来意？”

他板着脸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他总不会来这儿就为了给我炫耀一枚子弹吧？那样可是太荒谬了。

马泽尔略微笑了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不知道。”

“是因为我接到了上级的命令。”

“上级的命令？”

“对的。时钟塔的眼线遍布全球。塔里有些老怪物能够凭借着他们超乎寻常的技巧，远程地观测到这里的状况。”

马泽尔掐掉了手里的香烟。“时钟塔打算对莉雅出手了。我就是他们派来的杀手。挑拨离间是某个老家伙命令我做的事情，保罗上当只能怪他太傻——我冲他挤眉弄眼那么久，他都不看的。”

我耸了耸肩。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乎意料。以我掌握的情报来看，时钟塔本身就不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地方。里面暗流涌动，勾心斗角，实在是一个培养阴险之徒的圣地。

这样的环境中出来的人，十个有九个人是草芥人命的那种。

“你知道么，我在杀手界一直饱受非议。使用源弹的做法刚开始引起了那帮老混蛋的不满，他们觉得源弹太过于怀柔，不取人性命，实在是有些婆婆妈妈。不过当他们想明白源弹那慈悲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残酷以后，他们就接受了。”

马泽尔用脚跟不断地磕着地，说道。

“你那小女友身上湖中恶魔的存在已经走露了风声。我的上级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求我用尽所能把她击毙。”

“莉雅是无辜的。”我淡淡的说道。“你若要取走她的性命，还要务必三思。”

“我知道。”马泽尔撇了撇嘴。“倘若我要取她性命，早就一枪狙死他了，哪儿还会出现在这里？我对上宣称来取莉雅性命的人太多了，不除掉他们，我很难下手。实际上，却是一个接一个地杀掉那些敢于对她出手的人。”

“那你来找我干啥？”

“干啥？哼，还能干啥？当然是有事儿要让你帮忙了。斯坦利因老爷子与我有旧。我救他孙女，不过分吧？”

他话虽说得简单，但其中有多少曲折，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能帮你干啥？我这么弱？”

“哼，不管你实力怎么样，这件事情反正只有你才能办到。”

马泽尔露出了一丝阴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