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的这种表现,让我禁不住有些难受。最可怕的狼不是见人就扑的那种,那种充其量不过是莽夫而已。一匹真正的恶狼,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就是它一旦受伤之后,会躲在暗处舔坻伤口,把苦痛藏在心底。一旦找到了反扑的机会,才会一击致命。
简单而言,便是弗兰克已然变得笑里藏刀起来。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让我看到他学会了隐忍。
虽然并非很明显,但我在他瞬间收敛憎恨情绪的时候看到了一点苗头。
他在飞速成长,变得强大,而我却仍旧在原地踏步。
我看见弗兰克在掌心勾画了一枚符咒,嘴里念叨着一些奇怪的咒语。过了片刻,他掌心的纹路猛地炸裂,化作了一团火焰。
他所勾画的符咒,是一种古老的法术,根据对方的特征追踪对方所在的位置。但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也是,倘若对方真的是式神青龙的话,那么它的能力层次应当不亚于艾森这等魔法使,甚至犹有过之。
倘若他能够被弗兰克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轻易锁定位置,那他估计早就死几千几万次了。
而且看样子这个式魂青龙似乎还与以前那个“冥城”组织有一定的联系。虽然艾森把冥城的总部捣毁了,但只要这组织的核心人物还在,那么它必定会很快地再次建立起来。而这位式魂青龙很明显符合这个条件。现在还未确定他是否与冥城有很深的羁绊——虽然他确确实实为冥城做过事,但是冥城之中的资料之中并没有此人的痕迹。
我现在感觉,倘若有时间简史书之使魔或者纳兰词书之使魔之中的任何一本在我身边辅助,应该都不会出现这么棘手的情况。只是可惜,到了现在这个境遇之下,我应该只能靠自己了。
眼下先要找到第三本书之使魔。
我将这个想法与弗兰克说知了,弗兰克大致点了点头。
“你所言极是。你我现在纵使遇上了那个家伙,恐怕也无法与之正面交手。他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实在是太过于让人捉摸不透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你的身后举起镰刀给你一击狠的。”
他招呼上汤钱钱,喝道:“咱们继续前进!”
却不料汤钱钱如同见了鬼一样伫立在悬崖旁边,皱着眉头看着弗兰克。
“你是神仙,还是道士?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你会放火了!”
我这才想起,弗兰克方才使用符咒的时候并未对汤钱钱回避,因此这个家伙在一旁把这一幕看了个完完全全。
只是我没有想到汤钱钱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惊讶得坐到地上——按照正常情况,这个年纪的人往往是很难接受新的认知的——一旦把他们的旧的认知打破,他们会感到无所适从,亦或是如同世界末日到来。
“我是信鬼神的。”汤钱钱如是说道。“我年轻时候在外打拼,家里闹了瘟疫。那个时候真的是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脑子里唯一的事情就是回到村里再看一眼母亲,因此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买了一辆马车,回到了我家乡的山村里。”
“那时候的场景真是可怕。整个村子里静谧得让人觉得可怕,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我走进邻居的家里,看见他们以各式各样的姿态死在各种各样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他告诉我说,我还不该死在这里。它让我迅速地离开这里。当时的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我也看不见它,但就是感觉它的声音来自天上。它不断地重复着让我活下去的话语,我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后来的事情如你所见,我把村里的值钱财物都卷走了,那场瘟疫虽然可怕,却没有丝毫撼动我的生命。倘若不是神明护佑,我又怎么能从那处死地回得来?”
弗兰克与我对视了一眼。随即弗兰克淡淡的说道:
“第五本书之使魔是司掌土与石的,第二本书之使魔是司掌人的精神的。唯有这两本书之使魔符合他所说的“隔空传音”的特征。或许我们正是遇上了其中一本呢。”
他很乐观,但我不。毕竟我们此次是前来碰运气的,着实没有什么依据能够证明书之使魔存在在此地。如果说真的是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就遇见了书之使魔,那着实让我有些震惊自己的运气。
而且这个地方既然是巴达克尼亚家族的其中一处产业所在的地方。倘若真的有书之使魔存在的话,难保不流露出一点魔力的气息之类的,那样的话就会很容易被巴达克尼亚家族发现了。迄今为止巴达克尼亚都未曾发现过什么,也是让我有预感,自己在这个穷山荒野的地方应该是找不到书之使魔的。
但是,既然汤钱钱说他故乡的村子里有“神”,我和弗兰克自然是要前去查看一下啦。毕竟消除超自然的现象以保证人类世界的安稳运行可是异术师初始的职责。
而且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规律:你越是想要致富,就越不能握在家里。要时时刻刻对一切事物保持好奇心,一有什么想法就一定要赶快实施,不要让它腐朽在你的脑子里。倘若不遵循自己的好奇心做一些冒险的事情,一个人的层次是不会有大幅度的提升的。
所以,即便是知道概率渺茫,我还是决定把这一趟旅途进行到底。害怕失败就不要做事,做了事情就要做完,这是原则,可不是玩笑。
因此我问汤钱钱:“请问你生活的山村在哪里?可否在事情结束之后带我们过去一趟?”
汤钱钱罕见地没有立刻找我要钱,而是问我:“你确定要去吗?”
“我确定。”我点了点头。
汤钱钱忽然愤怒了起来,嚷道:“老子不干了!你这次就算是把一座金山颁给老子,老子也不会带你去了!”
“为什么?”弗兰克淡淡的问道。“你不是以胆大著称的吗?怎么,这次连回到一个几十年前生活的小村庄都是不敢了吗?要我说,现在可比以前的时候要安全得多了,毕竟瘟疫......”
“不是因为惧怕瘟疫!”汤钱钱愤愤地嚷道。“每个人心里都有尊重的东西。那个与我交谈的神,无异于我的再造父母!我原本想的是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故乡就算了,是它让我又走了出来,重新回到生活当中!我的这条命就如同它给予的,你现在让我带路去扰乱它的清净,我不干。”
说罢,他便沿着山路往下走去,头也不回。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