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我恢复了平时的神色,瞥了一眼那尚在一旁叙旧的两个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不是同一时代的才对,他们又怎么会认识?而且聊得如此火热,应该也不是普通的熟人才对。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注意到我了。
我便抛开了这两个家伙,往大门那里走去。
金狮子方才说,大门是我走进来的地方,所以倘若要探索遗迹的话,应该往走廊里面走。
但我知道,以莉雅的性格,是断然过不来这一关的。
她面对奇怪的魔物之时总是心生胆怯,所以阵法从她身上吸收的恐惧的力量就会特别特别的足够。而她,也将被遗迹的大门阻断在外。
只是遗迹之中的空间构象是在是太乱了,我根本不知道,被遗迹的守门阵法击败的人究竟会被困在哪里?
或许纳兰知道。但是纳兰怎么迟迟没有来到这里?难道她被困在了万华镜中?
仍然是那片被夕阳染的灿灿的林子。
林子外,永恒之塔的边缘,一老一少正相对而立。
老者抓着纳兰的手掌,让后者的魔法再也施展不开了。
纳兰未曾反应,只是谔谔地看着老者。
半晌,她忽然啜泣了一声,扑在了老者的怀中。
这份力量,终于她认出来了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她日夜想念的师父。
面前的这位,不是万华镜制造出来幻象,而是真真实实的,她的师父。
她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师父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出现在这里。
那位老者便是erlin,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能够通达世界尽头的大法师。强大到他的层次,已经能够在世间留下分身投影了。
就例如面前的这一位。
尽管这一道分身只拥有他本身万分之一的魔力,却也不是纳兰所能够抗衡的。
“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
纳兰轻轻地坐到了石栏杆上,玉手轻轻地揩了揩那在柔滑的脸庞上滚落的眼泪。
她望着老者,心中一阵酸楚。
“您知不知道,您宣布封闭永恒之塔以后,下面的那些家伙都做了什么?”
她委屈地叹了口气,问道。
梅林靠在石栏杆上,把法杖倚在旁边,神色平淡。
“我知道。”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投影和他自身的记忆是共享的,所以他也能够感知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您还不”
一言至此,纳兰委屈的泪水又要汹涌澎湃。
“还不是时候。”梅林摇了摇头。
“人与异术,与鬼,与死亡,这之间的关系,世间的众多异术师无一人能够餐参透。那些蝼蚁之辈的不敬,又何必放在心上?”
“可”
“樱,你还是未能参透这一层境界吗?”梅林转过了头,苍白的胡须在风中摇曳着。“这世界上最为顶端的异术,正是要摒弃了人世间的一切,方有可能修炼而成。”
“所以您是为了修行那至高无上的异术,才把我推下永恒之塔吗?”
纳兰那长长的睫毛委屈地垂落在眼前。她不相信自己的师父居然是如此无情之辈。
“不错。”梅林坦然承认了。“我创造你,抚养你,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纳兰呆若木鸡地望着远处的天空。骤然听到这个情况,她本该如遭五雷轰顶,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是那样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底早就对这位师父的为人有了一个潜意识的认知,只是一直不肯相信他慈祥外表下隐藏的冷血?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手底下的一枚棋子。
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用完弃之可惜,还足够资格摆在桌子上当个装饰品。
“所以说,你到底筹划了多久?”纳兰瞪着梅林的眼睛。“只是为了成为那最顶端的异术师吗?可是您已经是这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异术师了呀!”
“远远不够。”梅林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了一丝迷离之意。“我曾经恨过我的故乡,但我不能够弃之不顾。”
“什么?”纳兰惊讶地问。
“没什么。考夫曼始终是我的人,卡洛米亚至始至终都还蒙在鼓里,他还不知道他们所推行的所谓“气候净化计划”是我一手主使的不然的话,我为何要无缘无故地把一个毫无用处的魔法阵刻在你的扉页之中?”
这一番话,说的纳兰心中发凉。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香肩。
变为人形以后,那一道法阵便如同一道纹路一般存留在那里。
“那么,冥城的覆灭,巴达克尼亚艾森杀掉他的师父,以及式魂青龙不断地在各地制造地狱破口,这些也都是你的安排?”
“对的。”梅林淡淡的说道。“第五契约者是我最为寄希望的一个契约者。我希望给他制造点障碍,让他变得稍微强一些。”
“所以,你最后是想对我的御主出手!”
纳兰的娇躯微微地震颤着,她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两排银牙不断地在唇间打颤,显示着她现在的愤怒。
“并非如此。”梅林微微一笑。
纳兰微微一愣,但神色却是定格在了那一刹那。
“因为现在,我对这个人更感兴趣。”
夕阳逐渐地落下去了,深蓝色的星空之中,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星刻先生。
“他?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虽然他很强,但我觉得,师父应当比他更为强大吧?”
纳兰冷冷地看着那道虚影,问道。
梅林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身上的秘密很多。而且他或许与我抱有相同的理想。”
“共同的理想?”纳兰狐疑地看着梅林。她第一次感觉,面前的这个师父是那样的陌生,以至于她自己都不认识他了。
“他有很多瞒着你们的事情。”梅林淡淡的说道。“比如,他的名字其实不叫星刻。”
“不叫星刻?那叫什么?”
“风星河。”
“”
“不必惊讶。事实上,你的御主也没有对他揭示真名。他不过,是一个和你一样颠沛流离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