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湖公园方如没打的,而是让于飞用自行车驮着,怕于飞花钱。虽然骑车去西湖花了半个多小时,可二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园里绿树成荫,湖面波光粼粼、碧波荡漾。于飞把自行车寄了,与方如肩并肩手牵手漫步在林荫小道上。他们走到外堤,在一只面向南河的石椅上坐下来。微风拂面,二人无话,呆呆地望着南河对岸的低矮的平房、葱绿的农田、苍劲的树木、稀疏的行人和破旧的汽车。
许久,方如打破了沉默,“我唱首歌给你听好吗?”
“好,什么歌?”
“《铁达尼号》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方如唱了起来,“Every night in my dream,I see you ,I feel you,that it how I……”
方如唱得慷慨激昂、悲壮豪迈,于飞犹如堕入梦中。当歌唱完时,他们四目相对,久久地凝视着对方。方如先闭上眼睛,嘴唇缓缓地向于飞靠近。于飞心跳到嗓子眼上,颤栗地闭上了双眼,霎时感到嘴唇上有湿润的甜蜜,舌头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他用力抱紧了方如,忘情地、笨拙地、鲁莽地吻起方如来。他好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一切都模糊了,感觉也变得迟钝了,除了方如的唇。
当二人分开时,于飞睁开了眼睛,舌头依然麻木,方如面带微笑,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正看着他。
时光飞逝,已近黄昏,夕阳独悬西天,洒下的桔黄铺满地面,把南河染成金黄,波涛起伏,随风东去,宛如一条奔腾的巨龙。天变得朦朦胧胧,远处的村庄影影绰绰,天边的稻田模模糊糊,河流蜿蜒接着天边,很难分得清哪里是天、哪里是云、哪里是河、哪里是地。
于飞觉得他在梦中。
方如倒在于飞的臂弯里说,“今天真开心。”
“是啊。”
“我们回去吧。你家在这儿附近吧,去你家坐坐好吗?”
于飞一下子从梦中醒来。
别说是方如,就是朋友,于飞也不好意思带他们到家里来坐。他家连个像样的客厅也没有,房间又小又简陋,如何能带方如去。
见于飞不支声,方如就不停地摇晃他的手臂撒娇,“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于飞心软了,心想不能对方如有任何的隐瞒,便带方如到家里来。
方如走进进士第时,于妈妈已经在前院的厨房里做饭了,没看到他们。于飞拉着方如在厨房门口向于妈妈打招呼,并给双方做了介绍。于妈妈看见儿子领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回家,脸笑得跟花儿一样,马上搬来一只小板凳,还仔细选了一只有靠背的、站得稳当的让方如坐,一边催于飞给她倒茶。于飞用开水烫了一下自己喝水的杯子,放上几粒花茶,冲上开水,递到方如面前说,“来,喝茶,小心烫。”方如接过杯子,看到白瓷杯布满裂痕,杯口还有几个缺口。方如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小院子,屋顶灰灰的,屋檐黑黑的,上面缠着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横梁上有花纹、有图案,天太黑了看不清。窗户没有玻璃,居然是用木板代替,关上窗户不透一丝光,窗帘省了;也不透空气,当然风也吹不进来,保暖效果好。有些阴湿背光的墙面爬满青苔;有些墙面则表面脱落,露出里面的黄土;有些墙面靠近炉灶,熏得黑黑的。天井堆满杂物,凌乱不堪。不知谁家养了猫狗,猫盆狗盆随处扔着,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
方如环顾一周后又把目光落在于飞身上,“到你房间看看吧。”
“唉,有什么好看的。”说是这么说,于飞还是带着方如穿过已被人占用得仅剩一条过道的中堂,来到后院他的小房间。
“挺不错的,很清静,真有点儿像古代科举考试应试的考场,难怪叫‘进士第’。你住在这里,要进士及第哦。”别小看方如,她的文史知识也是很丰富的。
“是太简陋了。”于飞脸红了。
“不会,我都想在这儿住。”方如坐到了于飞的床上,床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一只出来觅食的老鼠被方如惊动了,从于飞床上窜到地上,一溜烟消失在门外的水沟里。方如尖叫着扑向于飞,他一把搂住方如,嘴里不停安慰问她说,“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一只老鼠,已经跑了。”可他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方如觉得自己失态了,离开了于飞的怀抱,嘴硬地说道,“原来是老鼠。老鼠有什么好怕的,我只要一跺脚,它就跑得尾巴可以晾被子了。”方如吹完咯咯地笑起来,脸由白转红。
于妈妈到巷口买多两个鸡翅和一个卤猪脚,一起和刚回家的于爸爸把想要回家的方如堵在了院门口,一定要留方如在家里吃饭。方如只得从命,她说要打个电话回家说一下,于飞领着她到李叔家打。于飞就是在这间小小的客厅接她的电话,她还一个劲地跟他说一大堆甜言蜜语,于飞当时得有多尴尬啊,方如内心骤然升起了一丝惭愧,但更多的是想到于飞一家,特别是于飞,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她心痛了。
方如和于飞一家在院子里吃饭,院子里有口大水缸,底部堆满了淤泥,上面的水非常浑浊,成了蚊子生息繁衍的好地方。不一会儿,方如白皙的皮肤就被叮了好几个大包,于飞找来万金油帮方如涂并点上蚊香。于飞笑着说,“蚊子专叮生人,它们从来不叮我。”方如想,如果我嫁给于飞,那将来就要住在这个小院子里,和于家一起过着艰苦的生活,我受得了吗?她马上给自己一个肯定地回答,爱,可以战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