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大家也都相继离开了桌上的热闹。
沉默良久,我灵光一闪,试问道:“姐,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学校,下午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看到我的成绩哟!”
前满咋一听,嬉笑道:“我可不想看你那惨不忍睹的成绩。”
我憋着,憨气道:“姐,你竟打趣我。”
“好了,等我下次回来再听你的好消息,明早凌晨五点去学校,到学校还可以赶上考试,你早点起来送我出风雨桥,哪里阴深深的一个人不敢走。”
听到那么早就要经过风雨桥,着实心惊一场,但是不去送又于心不忍,于是,只好灰溜溜地向房间走去,背后还听得一声:“早睡早起。”
想着今时今日的情形,父辈们坐在桌上的表情,接连对我‘问候’,想着学校给出的奖励,可能已经在每家每户传遍,实则拿到还好,要是拿不到岂不是更无颜面对,如果要是还有其它奖励也不至于有这样的心理。
把这些画面甩出脑海,自言自语道:“不管了,睡觉吧,明早自然就知道结果。”
一朝一梦,一梦一朝,梦里摘采儿郎,现实篱笆巧下,梦碎意醒,恍惚间栖息的几个小时已经匆匆离去。
睡意无绝期,丝丝喃语,摇摇晃晃,到也没了睡意。
次日凌晨五点。
前满姐摇晃着,在我榻前犹如河东狮般声音:“何林,怎么还不起来,我已经叫你第二遍,再晚点我赶不到时间了。”
我呲呲喃语,如醉汉般:“嗯,再眠一会,天都还没亮呢”
“何林,刚刚猛猛都来家里叫过你,见你睡得挺沉的,就先走了。”
说这话时肯定得意洋洋地,话语刚落,我抓住二姐手臂,猛烈起身,惊问道:“啊!!姐你说猛猛都去学校了,我马上起来,二姐你先出去吧,我换好衣服以后就起来。”
平时穿衣懈怠不堪,届时却是手到擒来,磕碜停了下来,凝视窗外朦朦胧胧的清晨,突然记起昨晚答应的事,甚是愧以。
堂客里摆放的大包小包,二姐捂在桌上睡着了,不由得嗤之以鼻,我碰了碰她道:“姐,快醒了。”
前满浑浑噩噩地揉着眼睛,仰望:“你起来了,走吧。”
我便走过去拾包裹率先走出门去,摸着黑,受着寒冷,打着哈欠,回头看看她瘦小的身体,背着包漫步,心里阵阵酸楚。
我在远处挥挥手,喊道:“姐,你快点,马上到风雨桥了。”
不一会儿后面便响起了惴惴不安的脚步声,可是,最担忧的就是可是,我心里胆怯风雨桥这个地方,虽然是佑我村的风水的,但是每当走到这里时总是阴深深的,让人胆寒,一路上二姐拉着我的手,在这条茂密丛林中的小路上俩人依偎环绕着四周行走,每走过一段背后还听得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惊慌失措地喊道:“姐,你看那边...鬼呀”
哈哈哈哈哈.......
蹲在原地,双手抱头听闻我的笑声,站起来咬牙切齿数落道:“你想死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呐,快滚,滚回家去,没被现在的情形吓到,到被你吓的六神无主了。”
我征立,耻笑道:“又不是真的有‘鬼’,虽然这条路有点阴深深的,特别是清晨时分,听说还死过几人呢。”
“闭嘴!闭嘴!”
都说夜路走多了,迟早遇到‘怪事’,但是纵使胆小的我却经常走夜路,喜欢玩晚上的寂静,才能有一丝遐想。
闭上嘴后,随着这条路越走越远,渐渐拔云见日,东边升起的一点点金色的光亮,村委的繁星点点待我们临近时正在逐渐消失,屋檐升起一阵阵白蒿,响起村庄村民各式各样的声音。
“弟,你就送我到水田村吧,天色可见,你回去吧。”
二姐停下脚步,坐在一旁岩石上,一路上都没有歇会,已然感觉到累。
“好勒,休息一会看着你离开我就回去了。”
“嗯,我走了,再回来已是春节了,在家里听话点,快回去吧。”
于是,便起身接过所有东西,走出几米后,还听得她背后传来一句:“别杵在哪里了,说不定猛猛这会正在家里等着你呢。”
彼时我气得眼睛鼓鼓的,却无可奈何,看着她拖着沉沉甸甸身体消失在黎明中。
水田村村委立洼地处,而管理着五个组(小村)都立高处,塘池,小屋基,华厂,李家寨和渔桥洞,管理人口三千人左右,三条石阶梯小路,通往遥远小村,一村比一村地势高,难走,算的上是行人恭维三分,除了村委通了一条毛坯公路一直到镇上,五个组村的人购买大件物品只能翻山越岭,行五山来到这里,再原路返回,一来一回半天时间已过。
轻装,奔跑回家,原本一个小时的小路,半个小时就离家越来越近,去时寥寥无人,来时挤在狭隘的小路人来人往,开始一天为生活奔波,不辞辛苦,有人打着哈欠,吹着口哨,自得其乐。
“何林,你怎么还在这里呢?天刚亮猛猛就去叫你上学了。”
我转头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正是杨猛的父亲在羊圈旁给小羊上套。
我笑笑道:“早上送我二姐去村委了,叔叔上山放羊呀?”
“嗯,赶紧回家去吧,听说学校今天有奖品,看你们谁能拿到,马斯些,努努力!”
嘴里唤身后的羊圈,吹着口哨走上古林深处,消失在日复一日,不变的人群中。
堂客里,杨猛跟小勇正在吃着妈妈做的早餐,背对着门口窃窃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而发出一两声笑声。
“你们两个笑什么呢?”
观察良久,走上前拍打在他们肩上,着实吓了一跳,险些被咽住,缓缓转过头白眼相对。
“快吃吧,小心眼睛突到地上哈哈哈。”
杨猛率先说道:“何林,我们等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你这么一闹最后一点准备都吓得魂飞魄散了。”
小勇战战兢兢说道:“猛猛,你别说他,急急忙忙回来肯定累,等他吃完我们就走吧!”
“还是你这个小正经关心我,不像有些人没良心。”
第一次见小勇说那么多话,真想跑上去香一口,但是,但是下不了口,只能打趣两句。
“切,不与你扯长道短。”
杨猛靠过身来,又在我耳畔说道:“你觉得这次谁能难道第一?”
声音如此小声,好生怕被人偷听了去,这般动作还是没有把小勇当做朋友,然而这一切尽在他的眼里,当面如此确实让你心里不好过。
我抖擞着身体,推开猛猛道:“待会去学校自见分晓,还有你这耳畔说话的毛病该改改了,我可受不了这热气扑耳来,小勇你可不嫩跟他学呀。”
注目着猛猛,要是在一起这么久都不明白我的话,那我们就是白交!
猛猛哭笑不得地点头答应:“好...好,谨遵兄令!”
放下碗筷后,朝着里屋喊道:“妈,我们吃好了,走了啊。”
“快走吧,你们今天等我准迟到,告诉我后悔吗?”
俩人异口同声道:“心甘情愿,不后悔!”
杨猛走出几步后又转身回来,敲了敲我的头:“你杵在这里傻笑什么呢,傻了吧,还想不想去学校了!”
“哦,哦,走...走吧。”
看着我俩近身来,小勇自言自语道:“旗帜飘飘下,仅此三人足!”
红旗飘飘下,已经站立一排人,朗读着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我三人自觉地走到一旁站成一排,拿出书本,装模作样,时而盯着教室是否有人出来,良久都没有人出来,便开始幸灾乐祸。
“你们怎么迟到了?昨天晚上夜不能寐吗?”我不知廉耻地笑着。
任茂松细声细语道:“还不是家里人知道老师给予的奖励,被询问了很久,让我纠结整晚。”
任茂松学校下商店人家的孙子,胖嘟嘟的,家里三兄弟‘任旭松,任松’。每天都有一包零食带来学校,是这里‘富二代’,爸妈常年在外务工,跟他爷爷奶奶长大,特别受宠。
“那你.....”我正在跟茂松说话时,猛猛碰了碰我的手臂:“老师来了!”
止言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背诵课本,届时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笑声在操场回荡。
“何林,站在这里还听开心的!”听闻熟悉的声音,刹那间变成那霜打的茄子,老师抬了抬手,让大家都停下了读书的声音。
“我把所有的同学都带出来了,因为我们分数最高的同学都在外面,怎么能跟他们脱离队伍,也让有些人看看每天自以为自己的成绩很好,无师自通。”说着拍拍手,教室里的同学一窝蜂似得涌进操场,这时变得格外的拥挤。
在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俩相视注目着对方,或许在我和猛猛心里都知道这些话的针对性,多么露骨,虽然没有提名带姓。
“安静,安静,大家都排好队,小林,勇勇你们去办公桌上准备好的奖品拿到操场来,这一次的成绩会让很多人意外的,昨天晚上想了很久,进步最大的奖励一本笔记,第二名我奖励我使用的一支钢笔。”老师说完后,操场瞬间炸开了锅,争先恐后讨论着,谁能得到,谁得不到。
看着两人拿出来的东西,对于不富裕的村庄来说已经很珍贵,比如这支钢笔在我们的心目中比背包来得更珍贵。老师这次忍痛割爱下血本了。
准备就绪!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老师拿着手里的已批阅好的试卷,覆手翻云,一边说道:“我先给予进步奖,最终获得进步奖的是小林,仅次于第三名两分,至于第三名应该有点危机才行啊,上来把奖品拿下去。”
把进步奖给予出去之后,站在下面的人越来越紧张,就连自己都会是不是看向老师目光,仰起头时却不敢与之对视。
“咳咳~现在发第一名的奖励。”
说着便打开包装,拿出一个崭新的背包,能感觉到所以人对它炽热向往,红眼。
“第一名,小勇,上来把背包拿下去吧,你小子这半年进步最大,何曾想到名列前茅。”
都说老师都喜欢学习成绩忒好的学生,果不其然移步下来拉着小勇的手直至红旗飘飘的表演台上。
老师露齿大笑轻抚肩上,语重心长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勇无论发生何事也能临危不乱,此时还是不言苟笑淡出:“谢谢!”
“哈哈有个性。”
此时此刻台下的我,已是三军倒,更是不敢直视小勇脸上的喜悦之情,真心为他高兴,更多的是找自己的不足。
紧接着!
“杨猛,第二名,不进不退,难得!”
“谢谢老师!”杨猛巧步腾飞上前领取
唯独我是个列外,退步很远不说,现如今已然明确知道所有的答案。
“半年收获,看你们自己的分数对不对得起自己,没有得到奖励的也不要灰心,逼自己一把,更加努力,都散去吧。”
随着下讲台的脚步声逼近人群,没有好成绩的学生心里一点点抽紧,而我紧张万分,不敢直视呆呆地站在原地。
“杨猛,你带人把卫生打扫一下,何林,你跟我来。”
杨猛唯命是从回应道:“好勒,马上去。”
仿佛只听见了前半句,自动屏蔽后半句。
“何林,你怎么了?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杨猛拍了拍我的屁股。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哦..好,哦,马上去。”
摇摇晃晃地走在半道上,脑海在想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一片空白。
征立在办公室门口时,作势便要去敲门,始终过不去这一关,胆怯地欲转身离开,背后听得一声开门声:“何林,进来吧!”
“老师,让您失望了。”
老师退开凳子上半尺,招呼同坐,宽慰道:“何林,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前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不幸,对你打击着实挺大的。离你们去镇上的时间也不多了,我还能教你们多久呢,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老师所学的传授于你们,至于能学到多少就得看自己,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我言辞恳切道:“老师,谢谢您的鼓励,往后的时间里我会向自己证明的。”
老师点点头道:“我也是恩威并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