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时分,村庄内升起袅袅炊烟,在外人看来朦朦胧胧的有些虚幻并不真切。
房顶上的灰色小烟同突噜噜的冒烟,青烟洒满了田野与雪地,覆盖了整个村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派祥和的景象。
向水边行有一小屋,砖瓦做的,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河水哗啦啦的奔流不息,纵使寒冬也没有止住他的脚步,四周早已升起炊烟,唯有这座房子依旧平静。
“大人,到了,就是这里,那个叫奥尔的家伙就是被他们家救起来的。”
木门并不严实,寒风顺着门缝向里灌去,木门发出莎莎的摩擦声。
凯恩斯犹豫了一瞬,伸出常年握着权杖的右手轻轻的在门上扣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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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吱呦一声,木门被从内打开,开门的是个青年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长得并不好看,只能说勉强耐看,很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此时她看见来人眼中有些游移不定。
“大人,她就是珍妮,杰里的妻子。”
跟在身后的史麦戈替珍妮介绍道。
珍妮听见史麦戈的称呼脸色微红,但当她看见藏在凯恩斯身后的史麦戈时眼中充满了怒气,就连看着凯恩斯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警惕和不信任。
“这位小姐。”
凯恩斯对珍妮鞠了一躬
“我们只是想来询问一些事宜不知小姐方便吗?”
小姐?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称呼,眼前的这个人身着白色教袍应当是教廷的人吧,天神在上,他看上去比那个神父更有派头,一定是个大人物。
珍妮有些拘谨,双手纠缠着衣角,连忙将几人请进屋。
凯恩斯微笑着答应,吩咐了一句和拉奥姆一道踏进屋,其他几位神圣骑士和史麦戈留在屋外。
走进屋中,凯恩斯方才细细的打量这间所谓的屋子,屋子的四角挂着蜘蛛网上面落满了灰尘,屋内有两张床,说是床其实也不算床吧,就是几床黑棉花被子叠在一起放在地上打的地铺,室内连壁炉都没有,中间的地上有个圆圈,圈内有些碳灰,真不知道这一家人怎么活过来的,凯恩斯微微皱了皱眉。
珍妮尴尬的笑了笑
“屋子简陋让大人见笑了。”
“小姐,无碍的,愿神祝福你。”
凯恩斯闭上眼给珍妮施加了一道圣光祝福。
“感谢您,尊敬是神父大人”
神父?在珍妮的眼里教廷除了神父就是教皇。
“小姐,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凯恩斯见珍妮的情绪渐渐平复,开口道。
“嗯?”
“就是这个人。”
一旁的拉奥姆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卷,缓缓展开,里面画着一个人。
“嗯……大概就是长这样吧,这是他小时候的画像了,可能有点不太像。”
珍妮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奥尔吗?我们救上来的那个小家伙?”
凯恩斯和拉奥姆对视一眼心中的激动难以抑制。
珍妮警觉的看着面前突然情绪大动的二人。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凯恩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小姐我想您可能误会什么了……”
虽然身在酒馆内喝着热乎乎刚温的酒但提奥多还是感觉冷,不由得紧了紧衣服,脸色发白。
一旁的佣兵维基他们正在大声的谈论着什么,维基手舞足蹈的踩在桌子上高谈阔论。
提奥多微微听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意思,醉眼迷离的喝了叩酒,趴在桌上缩成一团。
天气太冷了提奥多没有一点想动的欲望,几日的操劳让他的手都粗糙了不少,原本随身带着的白色方巾如今洗了好几遍仍旧是灰色的再也回不去以前了,破旧的方巾别在提奥多的胸前,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为此他还被几个恶趣味的佣兵,调侃说爱干净的像个娘们。
这时酒馆的大门被从中打开,谈论的声音变小了,走进门的是一位身穿教袍的中年修士,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红色衣服的人,最后面还带着几个骑士。
修士的眼睛在酒馆扫视了一圈,看到哪哪里就变得安静了。
对于佣兵这些终日在刀口上舔血的家伙而言,他们看人很准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们很清楚,显然门口的这个修士就被他们划入不好招惹的家伙之中了。
修士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醉醺醺趴在酒桌上的身影,修士似乎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向那人走去。
伸出手似乎想要拍那人的肩膀手却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提奥多奇怪怎么突然安静了,只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提奥多不耐烦的转了个身,看见来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拉奥姆从门口跑过来,激动的看着提奥多,在离他半米处肃立行礼:
“阁下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吗冕下都快急死了,快跟我们回去吧”
拉奥姆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提奥多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拉奥姆见提奥多没有半点回应,觉得有些尴尬
“阁下?阁下?”
提奥多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呃……”
拉奥姆和凯恩斯对视一眼显得束手无策。
克莱斯特阁下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这是俩人共同的想法,哪怕开口说句话也好办啊……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们致诚的祈求,提奥多开口道:
“我不想回去。”
拉奥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提奥多的声音很沙哑,让拉奥姆差点都没有认出来,细细打量才发现提奥多的皮肤都粗糙了很多,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双眼无神,原本最爱干净的克莱斯特阁下竟然变得如此邋遢,长带的白方巾已经变成灰黄色了,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显得不修边幅。
拉奥姆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因为现在的提奥多根本不像圣西斯廷那个意气风发的克莱斯特阁下。
果然随后拉奥姆就听到提奥多继续道:
“我想教廷也不缺我一个废人不是吗?”
说完提奥多淡淡的撇了一眼拉奥姆和凯恩斯还有他们身后的圣裁官和神圣骑士,轻轻的扒开拉奥姆覆在他手上的手,拿起酒瓶向门外走去。
也许是因为外面风太大了,刚出门的提奥多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脸色涨红,门外戍守的骑士手足无措不值得该不该拦下提奥多。
一个骑士看到提奥多的样子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了提奥多肩上,不论如何,面前的这位终究是教皇冕下的教子。
提奥多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骑士,低声道:
“多谢。”
“愿为阁下效劳。”
骑士昂首挺胸右手握拳击胸行礼。
拉奥姆和凯恩斯面面相觑,待提奥多已经走进风雪中方才反应过来。
凯恩斯赞许的冲给提奥多披上皮肤的骑士笑了笑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拉奥姆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你做的不错。”
“卑职只是尽到本分职责而已。”
凯恩斯轻轻的点了点头。
待一行人走后,酒馆内的佣兵如同炸开了锅。
“天哪,那小子什么来头,竟然有大人物给他行礼。”
“他以前说要杀维基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去你的。”
“看不出来啊,那整天醉醺醺的小子故事还挺多啊。”
“……”
酒馆内再次回复了热闹但话题却转到了提奥多身上。
“主教大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克莱斯特阁下那我们……”
“天色有些晚了啊。”
凯恩斯言非所指
几人抬起头,只见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皑皑白雪覆盖再村内的房屋上,银装素裹,寒风刮过脸庞有些生疼。
天空低沉显得有些阴暗,原本湛蓝色的天空如今变得有些黝黑。
“不如我们去克莱斯特阁下所在的地方凑合一宿?”一个骑士提道。
这当真是个馊主意。
拉奥姆同凯恩斯一同摇了摇头,拉奥姆开口道:
“克莱斯特阁下很显然根本就不想看见我们。”
“那我们……”
凯恩斯打断道:
“我们今晚就在镇上的酒家借宿一晚吧,明天再做其他打算,我会将克莱斯特阁下的情况禀报给教皇冕下的。”
一行人说着向镇上最大的旅馆行去。
提奥多此时靠在树边,嘴里一口一口的珉着酒,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提奥多咳嗽两声,揉了揉左臂,几天过去了被那个叫奥拉维的大恶魔打伤的地方还是剧痛无比,导致他现在动一下胳膊都是一种折磨。
提奥多将酒瓶摔在地上,墨绿色的瓶子四分五裂,剩余的酒水很快就被冻成了冰,碎裂的瓶子渐渐被大雪所湮没。
提奥多转过身正对着树干,伸出右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树干上,树干纹丝不动,连头顶上的树枝都没有晃一下的,落雪稳稳当当的待在上面。几拳下去树木没变,提奥多的手上却多出了好几道血痕。
提奥多忽然将头枕在右臂上倚在树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低下去的眼中眼眶微红,流出来的泪水被寒风吹落在地上。
半响,提奥多恢复平静,掏出别在衣领的方巾擦了擦眼角的水痕和手上的血。
捧起一堆雪洗了把脸,提奥多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清爽多了,这么发泄一通心里也好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