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以上就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此时子约正漂浮在江雨寒身前,装模作样的道。
“爱神丘比特……是什么东西?”江雨寒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可以漂浮在空中的男人,刚才这家伙说的话,十句有八句他都是听不懂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行了。”子约自然没有把真相告诉江雨寒,那样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他只是扯了“爱神丘比特”等一些古典神话里似是而非的名头,说明自己是来帮他的。
“来来来,我们来讨论一下该怎么帮你追到那女孩。”子约降低身形,开始围绕江雨寒盘旋起来。
“不要。”江雨寒突然生硬的摇了摇头。
“什么!?”子约吃了一惊,随即急急忙忙劝道,“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你以后会因为今天的不作为有多悔恨吗,你会整天摆着一张面瘫脸,连笑都不会笑,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反人类反社会!!”
他努力把记忆中未来的江雨寒描述得恐怖点,再恐怖点。
“不要。”任凭子约如何说,江雨寒就还是这句,“我已经不想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雨寒,下来吃饭了!”楼下传来江妈妈的呼喊。
“来了!”江雨寒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子约道,“你快从哪来的回哪儿去吧,我没有什么忙要你帮的。”
子约看着江雨寒下楼的背影,也不禁感觉有一丝无奈。
“你爸已经和修车行的师傅约好了,等下你就过去那边帮忙。”江妈妈给雨寒盛了一碗粥,道。
“嗯。”江雨寒用勺子把粥送进口中,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雨寒昨天才回到家,今天就要出去工作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晶耀人把啃老视为耻辱,一般像雨寒这么大的人,都与爸妈分开住了。
江妈妈在雨寒对面坐下,一边看着他喝粥,一边叹了口气道“你刚刚来到外面,有什么不懂的事就多问问,街上这几年变化还挺大的,这份工作钱少,不过能学到技术,以后好歹还有个盼头。”
“知道了。”江雨寒喝完了粥,用手掌一抹嘴角,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下,你这孩子……把包忘带了!”江妈妈大声疾呼,赶紧把就要出门的雨寒唤了回来。
江雨寒看到妈妈连夜为他准备的工具包,眼眶有点湿润了。
把包交到雨寒手上,江妈妈踮起脚为他整理衣领,低声道“好好做。
“嗯!”雨寒的声音好似从鼻端发出来的,不过透着一股坚定。
从这天之后,雨寒才真正开始了融入“外面”的生活,修车行的工作很苦,老员工总是把那些最苦最累的活丢给他这个新手做,但他从来不叫苦叫累,只是沉默的做着。
时间久了,那些老员工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始逐步教他一些比较专业的技术,他如饥似渴的学习。
大概半个月,他的生活就在修车行和家里两点一线的来回着,除了修车行和家里人,他再没有见过一个人,包括李雪霏。
他的生活似乎已经被工作全然占据了,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五年地狱般的生活,以及那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美丽脸庞。
实在睡不着的时候,他会起身下床,把她曾经写给他的两百多封信找出来,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他从“那里”出来时,背包里什么都没装,只装了那两百多封信。
现在他已经出来了,她自然没有再给他写信,他找到最后一封,是在他出来前三天寄来的,一眼扫过去,满纸都是想再和他见面的期盼。
“现在见到了,不也就那样嘛。”他苦涩的说,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疏离感,虽然这有他刻意为之的一部分,但他们之间的相处的确远远不如信纸上那般热烈。
毕竟五年了啊……
有时候他会自己说服自己,其实他喜欢上的不是李雪霏,他只是想在那段痛苦的日子找一个支柱而已,而李雪霏的那些信正好帮他虚构了一个形象。
李雪霏之所以会寄那些信来,也只是因为愧疚而已这样想,会让他内心的焦躁感减轻许多……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
“欢迎光临!”江雨寒用一副标准笑容对着刚刚驶进修车行的一辆车子招呼道,这笑容是他在镜子前苦练了半个月才练出来。
“是荣耀x5系列的最新款。”江雨寒扫了一眼车身,感觉有些惊讶,一般来说,这种牌子的车子更应该出现在内城,而不是在外城。
而从车子上走下来的两个人,就更让他惊讶了。
其中一个男的他不认识,但剩下那个女的他可就熟悉了,竟然是李雪霏!
今天李雪霏外面穿了件米色的毛衣,初见时的白色围巾还围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后从肩后垂下,简单的装束,透着一股小家碧玉的清新。
和她一起的男人似乎是和她穿着情侣装一般,也是米色的外套,脚下还穿着一双白色的皮鞋,关键他人长得也不赖,这略显做作的装扮在他身上没有一点骚包感,反而透着股温文尔雅。
雨寒看到李雪霏,首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对着身前的男子一鞠躬“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这车子离合器有点不对劲……”男子道,不过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雨寒!?你怎么会在这?”
终于要碰面了吗,佯装埋头作记录的雨寒心里一个苦笑,缓缓抬头,正好与一脸惊讶的雪霏对上
“嗯,我在这打工来着。”
“你们……认识?”男子看看自己女朋友,又看看江雨寒,惊讶道。
“嗯,小时候的玩伴来着,很久不联系了。”雨寒抢在李雪霏面前就道。
“那还真是有缘。”男子哈哈大笑,随即道“那你们聊,我先去里面登记。”
男子走了,只剩下江雨寒两个人留在车子旁。
“你最近还好么?”仿佛感觉不出隔阂,李雪霏一脸微笑着对雨寒道。
“还行吧。”雨寒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善言辞,其实他这半个月与人交际的能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是你未婚夫?”江雨寒向男子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本来他想说男朋友的,不过想到李伯伯在宴会上说的话,还是改成了未婚夫。
“嗯。”李雪霏轻轻点了一下头。
“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呢。”
“他的确还不错。”李雪霏笑道,“话说你出来后我们还没好好聊过呢,改天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嗯,可以。”当面的邀请雨寒不好明着拒绝,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胡乱找个理由推脱过去了。
问候的话说完,似乎再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聊,正当雨寒觉得尴尬之际,李雪霏的未婚夫突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专业的修理人员“哈哈,我回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呐?”
“聊一些小时候的事。”李雪霏微笑道,接着还真跟他说起了自己和雨寒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就是那样,他小时候老欺负我。”
雨寒在一旁听得尴尬,正要和那两个修理人员一起去检查车子时,李雪霏的未婚夫却一把拉住了他“别走,让他们修就可以了,你陪我们聊会天,我还没见过雪霏小时候的朋友呢。”
顾客是上帝,上帝的要求不能不听,雨寒只能在他们身边“陪聊”了起来。
“你们小时候玩的是什么?”雪霏的未婚夫兴致勃勃道,“……诶,跳格子?我小时候也玩这个……”
随着谈话的深入,雨寒感觉雪霏这个未婚夫真的挺不错的,说话风趣幽默,没特意拿架子,有时候一句话可以引用数个典故,显出丰厚的学识,比他这个基础教育水平的“伪文盲”强多了。
再加上开的车子也价格不菲,估计家境殷实,怪不得李雪霏会喜欢他了。
雨寒把自己和他一比,就觉得心情黯淡。
大约聊了十五分钟,车子终于修好了,是离合器的一个小毛病,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我们就先走了。”王子岳,也就是李雪霏的那个未婚夫坐在修好的车里,右手把着方向盘,头还从车窗里伸出来,对着雨寒挥了挥手。
“慢走。”雨寒同样挥了挥手,看着那线条流畅的名贵车子开走,内心不知有多唏嘘。
“你这个朋友还挺不错的嘛。”王子岳从车窗外缩回头来,兴高采烈的对李雪霏说道。
“是吗?”李雪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是不知为何这笑容泛着微微的苦意。
“嗯,以后有空可以多来往,不过我们很快就要去内城了,以后估计也碰不上了吧。”王子岳没有留意到雪霏的异样,仍然在兴高采烈的说,“对了,等下见到我妈,她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你稍微退一步,哄哄她也就算了。”
“看情况吧。”李雪霏淡淡的道,回头看去,只见江雨寒似乎还在注视着他们,不一会就在后方缩成了一个小黑点,而且随着汽车的远离,还在变得越来越小。
她叹一口气,回过头来,把手伸进包里,渐渐回忆起过往的一些事情
…………
“爸,我都说了不要再去他家啦。”十岁的李雪霏就好像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被父亲牵着走在街上,嘴中不情不愿的道。
“怎么了?”李爸爸笑着问道,“雨寒他不是挺好的嘛。”
“好什么呀!”小雪霏气鼓鼓道,嘟起的嘴都能挂油瓶了,“上次我问他借玩具玩也不肯给我,你都不知道他在学校是怎么欺负我的。”
“那好,如果情况属实,等下我见到他帮你狠狠教训一顿。”李爸爸对这些小孩子之间的纠葛不感兴趣,随口就道。
“肯定属实呀!”小雪霏美滋滋道,她已经在想象等下爸爸怎么教训那个坏家伙了。
然而事情并不尽如她愿,爸爸到江雨寒家后,很快就把对她的承诺扔到一边去了,和江伯伯搅在一起,让他自己去找雨寒玩。
“哼,你们两个迟早要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小雪霏在心里暗暗“诅咒”她爸爸和江伯伯。
来到江雨寒门前,她没有敲门,而是一脚踹了进去,她在学校里可没有那么野蛮的,不过她这次准备好好给江雨寒一个下马威。
江雨寒正靠在床头看一本连环图画书,看到她踹门进来,也只是淡淡抬起头瞄了一眼,顺便向书桌上努努嘴“你来了……喏,一大堆作业等着你做呢。”
“江!雨!寒!”小雪霏向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嘴中就蹦出一个音,“你!给!我!够!了!”
等话说完时,她也刚刚好走到江雨寒旁边。
“够了?怎么会够呢?”江雨寒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还有语文、历史、政治、地理等着你做呢?放心,理科那些我自己已经做了,怎么样,对你够好吧。”
“感情我每次来就是帮你赶作业的?”小雪霏咬牙切齿说,恨不得从这个坏家伙身上咬下一块肉下来。
“你以为呢?”江雨寒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我们不是约定了吗,我在学校给你面子,你帮我写作业。”
小雪霏一阵气急,不过却又无语,是啊,他们早在之前有过约定了,江雨寒不在班上调皮捣蛋,她就帮他写作业。
“快去吧,我已经好几天没交作业了,老师不都派你来催了吗?”江雨寒用一副“循循善诱”的语气道,“再交不上作业,恐怕老师那边你也不好过吧。”
小雪霏气急败坏的坐到了书桌前,这叫个什么事啊,老师叫她来催作业,最后变成自己做了吗!?
好好一个周末就这样给破坏了!!
“嗯,就是这样。”江雨寒看她已经“乖乖”的做起作业,满意的道,翻了个身又去看他的连环图画书了。
“快!快打!正义机甲超人你行的,爬起来啊,你的正义射线呢,快打爆他!!”关键江雨寒看个图画书也不安份,跟看小电影似地,对着里面的剧情指手画脚。
大约过了十分钟,江雨寒又不看书了,改玩玩具,于是房间里又出现这样的对话。
邪恶猩猩兽哈哈哈,正义机甲超人你受死吧。
正义机甲超人不,我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狗带!看招,正义射线!
邪恶猩猩兽我闪!咦,我怎么闪不过去……我还会再回来的,你永远保护不了那八个被选召的孩子!!
以上对话都是由江雨寒独立完成,他一手拿着一个模型,一人分饰两角。
“你够了!!”终于,小雪霏再也忍受不了江雨寒在她身边无节制的玩玩具,大声喝道。
“你干嘛?”小雨寒穷极无聊的用手指抠抠鼻孔,“你还不快点做作业去!”
“我做完了!”小雪霏一把合上面前最后一本作业本,还大力拍了几下。
“够快的嘛。”雨寒把作业本拿过来,翻了几页,啧啧称奇。
“那是!”小雪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你以为我是谁啊,这么点东西,分分钟就做完了。”
“那正好,你快和我来玩吧。”雨寒兴致勃勃道,“你扮邪恶猩猩兽,我扮正义机甲超人。”
他一边说,还一边举起了手上那两个渣到爆的模型。
“不要。”小雪霏直接就拒绝了这个一听就很low的提议。
“那干嘛?”小雨寒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要不你帮我把接下来几天的作业也做完吧,我接着玩?”
“什么鬼!?”小雪霏彻底被惊到了,这家伙是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为了不让自己再沦为免费劳力,小雪霏想了一想,提出一个比较有吸引力的提议“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可是爸爸说今天不让我们出去。”
“我们偷偷出去不就好了。”关键时刻,小雪霏的胆子倒比雨寒大很多。
“那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你硬要拽着我出去的。”雨寒不放心的给自己加了一道保险。
“好好好,都算我的!”小雪霏不耐烦的道。
“那我们走吧。”
“我们走!”
两人悄悄的出了房间,蹑手蹑脚的往楼下走去,两个父亲在二楼的书房聊天,门关着,小雨寒在经过书房的时候对里面做了一个鬼脸,差点把雪霏给逗笑了。
一楼没有人,两人很容易就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太有意思了,没想到偷偷溜出来这么刺激。”小雨寒拍着胸口直呼过瘾,看样子他以后恐怕会不可避免的“堕落”下去。
“接下来去哪呢?”小雪霏疑惑问道,她虽然之前来过雨寒家很多次,但外面却不常来。
“附近有个小公园,我们去那玩吧。”小雨寒道。
现在是下午,不过小公园却没什么人,一般要到傍晚的时候小公园人才最多。
两人玩了一会跷跷板、荡秋千,不久就感到厌烦了。
“这是什么?”小雪霏走到小公园的另一边,看到马路对面围了一圈围栏。
而在围栏里面,则是郁郁葱葱的大树。
这里所说的大树,并不是一般所说的“大树”,微纪元的人们,他们所说的大树,一般指的是宏纪元那种栽在盆栽里的观赏性植物。
在人类变小以后,体型纤小的观赏性植物已经取代了树木在人类生活中的位置,道路两边种的,都是这种曾经的观赏性植物。
而宏纪元的树木,也被微纪元的人们称为“巨树”。
小公园对面的巨树显然不是什么特别高大的品种,大概是矮银杉一类,也就1。5个宏纪元人那么高,不过对于微纪元人来说它们可就是切切实实的庞然大物了宽大的十几人都环抱不过来的树干,似小船儿一般的叶片,顶上是如云的华盖,站在下面,恐怕连天空都遮蔽了吧。
不知道对面栽了多少棵这样的巨树,反正一眼望不到尽头,郁郁葱葱的,透出一股勃勃生机。
小雪霏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巨大的树木,眼神不禁变得极为热切。
“这个啊。”雨寒走近,看了一眼,挠挠头道,“爸爸好像跟我说过,这些是从外面运进来种下的,听说是有人要开一个原生态的巨树公园,不过还没动工。”
小雪霏眼神热切,没有跟雨寒打招呼,穿过马路就向围栏旁边跑。
“等下!”小雨寒大急,看了看来往的车辆,也一阵风似的穿过了马路。
“爸爸说里面很危险,不能进去的。”雨寒看小雪霏低下头似乎在孜孜不倦的寻找围栏上的缺口,赶忙劝阻道。
“你怎么这么烦!”小雪霏终于找到一个缺口,那是一小道缝隙,顺着缝隙把软铁丝做成的围栏往外掰,就形成了一个可容小孩蹲着爬过去的缺口。
“你来不来?”小雪霏顺着缺口爬进去后,隔着围栏对雨寒叫道。
雨寒看了看天色,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三个小时,如果只是转一圈的话应该够了,他赶忙道“我也去。”
其实他只是担心小雪霏,如果不能劝阻她,那也只有跟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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