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漠往西北走,十几天以后就能看见一大片植被稀缺,巨石林立的荒原,这里处于沙漠和平原的交界处,沙漠食物和水短缺的恶劣环境得到缓解,又不往西太过深入,长满大地的剧毒野草“深蓝”在这里没有足够水分,没有太茂盛的生长。
最重要的是干净的地下水会在这里涌现出随处可见的河流,除了仍然发火的太阳,这里发出的各种信息,无不诱惑着无数生物争相而来。
千鸣万嘶,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每一天都上演着异常惨烈的厮杀,而且,这里“厮杀”的含义相对较广,不单单包括为了生存和食物。
从上瞭望,黑色和黄色大片渲染的土地,湍急的河流蜘蛛网一样蔓延开,而集中与河床河岸,各种兽类分群分种,成双成对,激烈地在对方身后发泄着温饱后的思欲。
但相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片死亡之地,太多的兽带来太多的死亡,而几乎所有的兽都对人类情有独钟,就像曾经疯了似的追住剑无屁股乱咬的沙狼一样,能吃到人肉,会使兽发疯的。
如果你足够幸运,穿过荒原往西行进三天后,随便哪个方向,都有人类的城邦文明。
但这里的文明,否决了二十一世纪那种强大到坚不可摧的独立不改的秩序,而是因着统治者的不断更新换代,秩序也一个个的截然不同,甚至,每一个村子,镇子,市,甚至国家,都有不相同的法律规则。
剑无指名了一座叫“苏珊”的镇子,据说苏珊是一个人名,用人名来命名居民地在一定情况下还是很恰当的。
先不管名字,剑无来这里是因为曾经被一个做过委托的跑商人推荐的,说那里出悬赏给报酬干脆利落,毫无拖踏。不管他口沫横飞的夸张表情是否有吹牛嫌疑,他的人品剑无还是信得过的,至少他在被自己用匕首指住喉咙以后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愚蠢的找死了。
说到悬赏,我们就不得不先说说“驿站”了,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不论小的村子一直到大的国家,每一个居民地都设有驿站,其作用融合了中国古代传信报信的休息点,中国当代的旅馆和饭店,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发布悬赏。
没有职业做这种事的人,一般来说,做任务领悬赏的只有两种人,猎灵人和浪骸者,浪骸者等同于猎灵人,但猎灵人不等同于浪骸者。
猎灵人拥有普通人所没有的各种强大力量,包括战斗力、扛毒能力、吃食物的能力、饮水的能力和最重要的抗异变能力。
区分普通人和猎灵人的区别在于猎灵人都有一双翅膀,五颜六色。
而浪骸者,顾名思义,流浪在荒原的猎灵人,浪骸者不同于普通猎灵人,他们睡在荒野,活在荒野,除了补充一些必要的东西,大部分时间里生活在高墙合围的外面,因此浪骸者是不受人类欢迎的。
也许我应该解释的更清楚一点儿,世界在无尽的血腥和尸体里几乎什么东西都在减少,食物,水,土地,还有植物,物极必反,这样的环境正好滋养了微小生物比如菌,在尸体和养分的转化角色中真菌已经不担当主要角色了,因为在细菌和病毒的生长而带来的腐**任何真菌分解的速度都快。
所以这里最可怕的是病毒,但外在的病毒再可怕,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有深刻在基因里的,变异带来的伤害才是不可挽回的,那是种从兽身上传播给人类的瘟疫,不仅仅带来死亡,更会改变人类的物种,也许是狼,虫子,甚至半人半兽,谁知道变异的终点究竟是什么,所有恶心的家伙都在变异的中途死掉了。其实这已经不能算病毒了,只是人类找不到合适的名词形容它,于是叫兽瘟疫。
兽瘟疫的传播途径暂不明显,但显而易见的是,和兽待的时间越长的人越容易变异。所以那些生活在兽堆里的浪骸者谁知道身上携带着多少种类的兽瘟疫?能给他们提供挣钱的地方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绝对不能收留!
剑无在太阳落山前最后一点余辉里在地平线上出现了。
给他开门的门卫几乎是捏着鼻子让他进来的。
在进入驿站前,剑无遇见一件无聊到极点的事。
不,一贯独行的剑无如今身边跟着一个大人,和剑无的衣着一样,拖到地下的黑色斗篷完全把自己的身子遮盖住,不论男女,甚至分不清楚是不是人类。(付注:剑无和这个黑色斗篷大人的相遇是那次被爆牛和箭矢射伤后的一个月里发生的事,剑无在那个大人的村子疗伤,被人针对,因为有伤所以躲起来了,就是那个大人和其母亲救了剑无,之后母亲死亡,剑无和那个大人就一同离开,具体情节会在番外篇的《第一次》里有写,这里并不作为主线。)
黑暗的长街,昏光里暗红色的砖一块一块从自己脚下消失,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高大墙面笼罩下的空旷里慢慢传来声音,剑无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他才十四岁,虽然对于在围墙里安稳生活的同龄孩子来说,他实在是熟知世事的有点儿……太多了,可他还小,还不知道这种关于“经验”的事。
不知道打架还能有这种方式发出这种声音。
首先是男人的声音,在吆喝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嚎叫,伴随荡开很远的一声声喝彩更兴奋得推搡着。
他们就在宽阔街角的拐角处,走进时,一些火把把男人们的影子扭曲在墙壁上像极了野蛮人围火的舞蹈。
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扩大了。首先听到一个男人卑忼的祈求:“大爷,请省着点儿用,如果坏掉了我的损失可太大了。”
“去!”一个男人吼:“大爷们正舒服着!再捣乱,没看见咱们的家伙?”
“大爷,您太过分了!好歹再给一点儿,这东西总算还比其他的好看不是吗?”
“好看?”一个男人发出非常夸张的否定声音:“你他_妈是不是变态啊?瞧瞧这东西下面,你竟然用烙铁给烙了个字!”
“嘿嘿,那可是我最尊贵的家族的姓氏了!您要知道一个姓氏是多么的尊贵!有幸能承载这尊贵的字,几辈子都修不来的!您知道,我的祖宗在一百多年前那可是……”
“所以你的姓氏一百多年前就失传了对吧?”
“您怎么能说这么无礼的话?我的祖宗……”
剑无和身边的人又走近了一些,跟着一个男人兴奋的大吼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越发凄厉的哀嚎起来。
女人也能打架?剑无觉得有些稀奇了,他决定一会儿路过的时候一定要看一看。
不过这个女人好像没有占到什么优势。随着肉体碰撞的声音越发激烈和扩大,女人那类似嚎叫的声音带出异常悲恸的抽泣,抽泣在被揍的碰撞里断断续续。
女人真是软弱,换成我,被打死也不会哭的,太丢人,剑无这样想。
“哎!”声音卑忼的男人叫:“已经三个啦,再来她真的会坏掉的!”
“不识相的老头!”一个男人叫,“兄弟们!”三个人围住了那个干瘦的老头。
与老头颤颤巍巍散架一样的身体不同,那群男人个顶个的虎背熊腰,几乎高出两个剑无的身材肌肉群鼓胀得岩石一样巨大黝黑,彰显力量。只有一点让剑无觉得奇怪,那两胯之间的东西似乎也能练出肌肉,一个个朝着老头耀武扬威。
刚才那个男人又说话了:“其实我也觉得一个女人实在不能满足我们这群狼吞虎咽的兄弟们,虽然你他_妈是个男的,还长的这么难看,但是就看屁股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受得了,你也不要怪我,这么晚了别说找其他的女人了,再找一个好看点儿的男人都难!”
路过中正在感叹用后背也能打架的剑无脑子里慢慢有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又突然,他好像撞上一堵墙倒在地上,斗篷也从头上滑落。
那是一个男人,身材夸张得比另外四个人都能用熊这种灭绝过的生物形容了,以剑无敏锐到人类完全不能想象的程度的感官,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人,就算去掉剑无的心不在焉,他也是个足以让剑无注意到的厉害角色了。
男人们关心的却不是这里,看着那头乌黑长发流水一样柔顺地泄下来,在火光和黑暗交织的画布上,剑无那极富明暗层次的脸出现了,那每一道分界着明暗的线条都呈现出一种不可理喻的美感。
“哇!”所有人立刻惊讶地围上来了,发出令剑无异常讨厌的评头论足。
“女人!我的天!好看的女人!”
“不!不对,她怎么没有胸?是男人!”
“怎么会?”
“就是男人,你们看,虽然脸比女人都好看,可是男人的那种英气可在他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这么好看的男人,也许比女人更爽!”
坐在地上的剑无突然豁然开朗,一个词跃入脑海,他知道这群人不会放过他了,他嘴角抽搐一下,戴上斗篷又把面具拿出来。
扬起一半冷笑一半面无表情的脸问:“你们……是在强_奸吗?”
“嘿嘿嘿。”和女人打架的男人拉着丝儿拔出那个东西看向剑无。
跟着剑无的那个人有一些慌张,正想走过来,就听见剑无说:“你站住,往后一点儿,对,再往后一点儿,好,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剑无没有等男人们回答又走过去问那个女人:“我也想上你,你同意吗?”
女人涣散的眼神没能分辨出在自己眼前的人是怎样的东西,剑无被荒野磨练出的沙哑声音更没让她听出这是个孩子。
女人说:“跟他也是奴隶,跟你也是奴隶,我什么时候有过选择?”
“你仍然有选择女人。”剑无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送到自己的面前,“你可以选择我,还是他……”剑无拉长了“他”字最后用极残酷的声音说出那个残酷的字“们!”
女人看见了剑无的脸,但那种不存于世的东西实在让女人恍惚了。
美一向是跟弱小联系在一起的,何况是剑无这种又漂亮又小只的东西。
可是远处的话语也慢慢传进耳朵。
男人说:“一会那男孩儿我要先上!”
另一个男人说:“行!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都有女人了还去办男的!”
男的:“说起来老大的口味才奇怪的变态吧?那么好的活儿却总是最后一个还说什么半死不活的女人搞起来才销魂!哈哈销……魂。”
“该不会是给那个著名的雌兽刺刀给欺负怕了吧?”
“闭嘴!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娘们儿压在身下好好欺负欺负的。”
“我选你!”女人大吼着祈求剑无的侮辱。
“好。”剑无一言不发走进人群。
“你们听到那个女人的话了?”
“什么话?”男人们俯视着剑无。
在星辰反常明亮的天上,一片黑云快速掠过,散开的形状烙印出风的痕迹,被插在街边的火把在风里使劲地荡开,把剑无和一个男人在墙上的影子扭曲成撕裂的形状。
男人的同伴奇怪的发现男人那东西快速瘫软了,往上,立刻发现他的脸因痛苦无声抽搐着,他的肚子发出搅拌的“咕噜”声,好像有一个东西在里面乱窜。
而下一刻,他们知道那是什么了,男人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大吼着推着剑无往后退。
他并没有很轻松的退出来,因为剑无那把“吃肉”的锯齿一样的倒刺深深咬合在他的肚子里。
那是把贪婪的刀,打造刀材料的那种生物细胞活性很强,至今没死,并仍然保留着它的暴食本性,于是在剑无捅进男人身体时本能地撕开血肉。
而现在,男人低吼着全力把刀拔出来的时候那锯齿在他肚子上拉开了巨大的伤口,真正的皮开肉绽。腥红乱落,往伤口下面一股脑流泻的,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内脏。
风声乱过,烛影摇风,大片大片的鲜血泼水一样淋上墙面,人影狷狂,刀剑如舞,一颗颗头颅冲天飞起。
男人说:“好小子!能让我堂堂石雄落到这步田地,有能耐!”
“不是我有能耐,是你没能耐,哦,对了,我的这把刀上次砍冲锋猛的骨头砍豁了,杀人会很慢,很疼,你不想疼可以走。”
“好我走!只要不杀我,我感谢你!”
“我没有要杀你的理由。”
影子果然转身,却突然,又回头大吼着扑上去,剑无这时候正背对着他,火光一晃,影子又模糊了,两条人影在墙上撕裂着融合又分开。
一颗头颅就“砰”然砸落。
剑无准备脱裤子,解了一半,脸红得受不了了,“呸”一口后自言自语:“不行,根本没有这种欲望,或者说,有点恶心,大人……真是种弄不懂的生物。”
所有人都有一个结局,女人也一样,女人说:“你救我一时,不能救我一世,让我跟着你!”
“不行,我从来没想救你,我也不喜欢你,你跟着我,是利用我,我讨厌别人利用我。”
但是剑无走的时候又转身了,说:“哦对了,你很好看,胸,还有屁股,我觉得我似乎懂得怎么看女人了。”
女人望着剑无的背影,整个身体瓦解在地上说,“谢谢……”
剑无走开的同时那个一直站在远处的人也跑过来并肩而行,但是两个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两个陌路的人却又同样的目的地。
苏珊镇的驿站很是豪气,两根雕龙画凤的门前柱所花费的钱财已经能顶一个平民一生的积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