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剑无的身高，可云还贴心地弯了弯腰。

风过发梢，吹拂起不知道什么东西飞扬而起，剑无脱_下缠满刀身的白布条，在将出的寒光中露出一点摄人的锋芒。

“可以睁开了。”

嗯？怎么啦？不害羞了吗？自己倒是无所谓啦，毕竟不是懵懂少年，剑无不会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当然，这是剑无的一贯作风。

乌云荡散，天月将白，先撒下满地清冷充足的月光。

在可云刚睁开的眼前，是几条破碎的尸体，那是剑无的杰作，从旁边房顶借着天色的掩护跳下来的刺客还没落地就被剑无分尸，血在无声中溜了一地，蜿蜒着几乎沾染上可云的鞋子。

剑无斗篷落在不远处，一只流光溢彩的翅膀幻耀出华美的白色，左手白刀剔骨染了满刀的鲜血，兀自滴落不绝。剑无出刀之快，未等刺客发出元境翅膀，就已赶尽杀绝。

可云徒然双膝发软跪在地上。

“是杀手。”剑无说，“就是担心你会这样才让你闭上眼睛的。”

“我，我以为你……”

“以为我？”

“没什么。”

“嗯，我们回去吧。”

“不应该躲起来吗？有人要杀你啊，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要是再有杀手过来……”

“但如果躲起来，不就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杀了我吗？走吧。你脸红什么？”

“才没有脸红。”

杀手很快就又来了，隔着关闭的屋门的寂静里，剑无坐在门前的椅子上，仍然听见外面的淅淅索索。

“来了。”剑无对身后的可云说。

可云周身徒紧，指甲抠住剑无肩膀。

“别紧张，他们似乎没有恶意。”

“是的，剑无阁下，我没有恶意。”

门被推开，先两队束身黑衣制式的仆人鱼贯而入，手中恭敬地提上莲花灯，灯光把周围照出一片通明。

一台绫罗满布的红色轿子被一个仆人压低，古门人那雍容成撑过船的身子挤出来，立刻有人递上真丝手帕。

他拿着手帕不停擦汗，像只受惊的老鼠。

一身衣服能付得起十个穷人一辈子心血的老鼠说：“杀手是我派出来的。”

“目的。”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古门人，哦，可能你不知道我……”

“是这里最大的商人。”可云给剑无解释，“五年前就联合了所有商会成立了商会联盟，是联盟的最大东家，您的财力和您的名声，恐怕不会有谁不识泰山。”

“是是是，这位女士说的很对。”

剑无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你，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因为我听说你把几乎全部家当都压在了我身上。”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会赢，可是我突然发现你并不是我自以为是的那样，我只能杀了你，这样明天的比斗就会取消，我最多会没有押注的押金，却能保住我的钱了。”

“你也被那个拿剑的人吓到了。”

“不是被他剑无阁下，是点金石那个王八蛋！他骗了我，他说你一定会赢所以他把他所有的家当都押在你身上了，他的确押了所有的家当，但却是压在上级学生的身上！”

“那他为什么骗你？既然他知道上级学生一定能赢，为什么要你输？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他岂不是白白得罪了你？”

“是因为他的贪婪，剑无阁下，大人们的险恶嘴脸你是想象不到的，那个时候下级学生和上级学生的赔率是一赔二十，他赢了最多也就赚二十分之一左右，这太少了。所以他坑我押上我的家当，赔率立刻变成了三赔四，而连我都押你的举动足够让其他人对下级学生充满信心，并去押下级赢，而且在下级学生赢了两场以后他仍然没有关闭赌场，这样的境况下他一场赌局就能赚够一倍的家当！这让他至少少奋斗三十年！”

“真是一场豪赌啊剑无阁下。”古门人擦着汗感慨说。

“他哪来的信心？能在下级学生连赢两场的情况下还坚信上级学生能胜利？一般人怎样都会惶恐不安的吧？”

“那是因为你的老师破山峰。”

“什么？”剑无从椅子上站起来。

剑无再次走进决斗场的时候没有戴斗篷，他上身赤_裸，左面是白玉似的肌肤，右面却被白布条缠满，从左边胸口斜着一直裹缠到腰间，下身是一条染着旧血的裤子，上面有斑斑点点的暗黑色血迹。

白布条一直缠到手指，从来来没被其他人看见过，他用缠满白布的右手把那张半边

脸的面具戴在脸上，耸了耸肩膀上那一个两米高的布包裹。

那包裹很大，等剑无走在君一决对面，他就把布包裹扔在地上，这时候人们才发现，那里面尽然是七八把钢铁的刀。

刀型各不相同，从轻巧的雁翎刀到灵活的苗刀到巨大的斩马刀甚至有长柄的朴刀。

剑无一步步在场地上走，把一把把刀扔分散在四处，最后提住一柄陌刀。

陌刀总长二米，刀身笔直，柄占刀刃三分之一左右，前后开刃，比普通制式的刀轻便，更多了刺，挑，旋，开等用法，先用它试试君一决的招式，最好不过。

君一决说：“阵势挺大，但一个废品跟一堆废品的区别只有一个区别，就是多。”

风沙过，正值黎明，将明的天光只分辨出白色的剑锋，一团乌云缓缓行过。

剑无弓身扎马，抵刀直指。

“喂，女人。”飞冷在可云身边坐下，“师傅人真是奇怪，那么完美的一个人为什么非得带一个累赘？”

“你……哦，你是飞冷！我记得你，你是我们的雇主。”

飞冷笑起来：“你知道风雨吗？”

“什么？”

“风雨，就是那个……风雨。”飞冷挠挠头，“就是这个。”

“风雨怎么了？”

“风雨在等师傅出刀呢。”

可云抬起头，静谧的天空有一股红色的霞光从东而起，预兆着将出的太阳，高空风凛，撕裂着乌云卷荡着铺满天空：“好像……是有雨呢。”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师傅的刀很像风雨，风雨凄凄，风雨萧萧，风雨如刀，师傅是在荒野中生活的，在那孤寂中奔行和等待，他经历过的风雨会是什么模样呢？他是不是掌握了风雨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