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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市军用机场,一架大型客机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掠向西南方的天际。先期起飞,盘旋等候在高空的三架战机,迅速靠近,一架前导,两架护航,拥着满载师生的专机,飞向中区嬴政市。

这次师生们之所以能享受如此待遇,是方星航通过特殊途径,向始皇星星政府和驻军司令部严词要求所致。先是遇上‘侠客行’,接着又发生恐怖袭击,再加上柏斗星莫名其妙的言语,让方星航的心头充满阴霾,忐忑不安。

明明预感到会有事发生,但情报机关却没发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这就更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无形的压抑,让方星航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感到压抑的,还有柏天长。昨天在农场,故作无所谓地不在意父母的离开,除了不好意思在众多同学面前耍小儿的无赖,潜意识里也有一点跃跃欲试,好像摆脱了一层束缚,从此可以海阔天空地翱翔。

等到晚上住进学校安排的寝室,一切都那么陌生,陌生得让人心慌。翻来覆去睡不着,莫名地感到寒冷。抱着胳膊,缩在床的一角,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瑟瑟发抖。他不由有点恨起母亲来,你也太无情了吧,说走就走,就这样不管我了。心里发狠,哼,不管就不管,没有你们,我还不信我会饿死。

过了一会,又特别想。爸妈究竟为啥要走,去了哪里?

如果说是为了母亲的条件,自己答应母亲的事,那也是自己成为武皇之后才去兑现的呀。武皇,呵呵,多么遥不可及的事。当初之所以答应母亲的要求,其实存有耍赖的心事,反正功力不到武皇就不用兑现承诺。要是一辈子达不到武皇,承诺也就等于无效。

一骨碌爬起来,拨打母亲的天讯,冷酷的机器声说辞天讯已销号。再拨打父亲的,结果一模一样。柏天长愣了,不是不在服务区,而是直接销号,至于如此无情吗?难道准备一辈子不联系?

不对,肯动是遇到了什么事。卖糕的,不是仇家追杀吧?

柏天长坐卧不安,套起衣服就往外跑,我得回家看看。

幸好在校门处‘巧遇’方星航,不然他出不了校门。幸好母亲没收走他的大门钥匙,不然他进不了家门。

可是一开门,一开灯,他彻底呆了,这还是他家吗?不要说云叔和那些机器人,书架,桌椅,屏风,所有所有的摆设全不见了,空空荡荡,一无所有。见鬼了,早晨出去的时候还是满满当当的,现在就跟无人入住的新房一样,连墙上的挂饰都无影无踪。

方星航提醒道:“在不在楼上?”

两人急匆匆地上楼,入目的,跟楼下同样。

柏天长也管不了家里的秘密是否能让方星航知道,直奔自己的卧室,将手掌按在衣柜上。没反应。不可能啊,电梯怎么不动了?再按,再按,砰,衣柜被击穿。

柏天长震惊更甚,“这,这怎么是衣柜呢?”

“不是衣柜是什么?”方星航奇怪地问,“柏天长,你没事吧?”他以为柏天长要疯了,好好的,你把衣柜打烂干啥。

柏天长是真要疯了,拳打脚踢,把衣柜打得稀烂,木屑飞溅,“不对呀,不对呀,怎么就是木头呢?”

“它怎么就不是木头呢?”方星航拉住柏天长,“难道你家衣柜是铁制的呀?”

“它,它······。”柏天长不好解释,“你把它移开。”

方星航真的糊涂了,“这衣柜明显是订制的,是固定在墙上的,它移不动。”

“可以的,你试试。”柏天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他都不敢碰衣柜了,大概是担心所害怕的事成真。

方星航摇摇头,“行,我就给做一回苦力,反正你都把它打烂了。”上前一用力,将固定在墙上和地板上的木板翘下来,没发现任何异常。

柏天长一直盯着墙壁和地板,自己早晨才用过的电梯居然不存在。拆开衣柜,地板是严丝合缝的混凝土,且不见一点修补的痕迹。往后一趟,嚎了一嗓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使劲用手捶地,“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

“嗨,发什么呆,茹蕾跟你说话呢?”坐在身侧的卓青青推了柏天长一把。

“啊?呃,你说什么?”柏天长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盯着右侧的卓青青。

卓青青苦笑着说:“你怎么啦?从叔叔阿姨一走,你就神叨叨的。茹蕾跟你说了半天,你一句也不回。想阿姨了?不至于吧,一个大男人,离开妈才多久,就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看我一个女孩,还不是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

“你那是······。”柏天长说不下去,家中的诡异,他没法跟任何人分享。就是鲁有序和范恭明,当时强化以及练武的时候,都不知那是哪里。进出那消失的电梯,都是被母亲弄晕了的,而他们竟不自知。

柏天长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转头问另一边的冯茹蕾,“刚才我没听见,你说啥?”

冯茹蕾伸手摸摸柏天长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在你耳边说话都听不见?”

“哎呀,我没事的。就说这个呀?刚才想事想入神了。我睡一会,别打扰我。”闭上眼睛往后一靠,假寐。

冯茹蕾推推柏天长,“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跟你说决赛的事。天长,我的意思是,决赛中基本都是高手,你要是没把握的话,不行就认输,别太在意名次。万一受了重伤,会耽误学习的时间。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你成绩本来就差,再一耽误,······。”

柏天长几乎要再疯一次,“打住,打住。行了,我知道了,老妈~。不,你是我老妈的老妈。”

“呵哈哈······。”柏天长的叫嚷,让机舱内的同学忍不住放声大笑。

冯茹蕾又羞又臊,捶打柏天长,“讨厌。你嫌我啰嗦,那你有本事跟大熊和小猴一样,突飞猛进,在很短的时间内窜上武师甚至更高,我就不说你了。”

“武师很难吗?”柏天长故意不屑地问。

冯茹蕾气得,“哟,你以为你是谁呀?还武师很难吗?是不是还要说,武王难吗,武皇难吗。是不是觉得你晋升武皇轻而易举呢?我的吊尾大天才。”

“武皇?”柏天长忽然怔住了,想起老妈走的时候说的话,自己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能见到她。对呀,尽快晋升武皇,去找她,不就可以解开谜团了吗。

武师之上,也就武宗,武尊,武王三阶而已,然后就是武皇了。“武皇难吗?”下意识地说出口,惹得四周又是一阵哄笑。冯茹蕾都要气哭了。哼一声,转头看向舱外,不理他了。

卓青青推推他,轻声说:“还不快哄哄。”

柏天长叹了口气,继续闭目假寐。冯茹蕾的关心,对他来说,真的成了枷锁,没有才好。

飞机顺利降落到嬴政市军用机场。

机场有大量军警,戒备森严。方星航感到奇怪,自己提请注意恐袭,重点保护学生的安全,但也没必要如此夸张吧。果然,一打听,并非专为保护各区学生而来,据说有重要人物的座驾即将降落。

才通过甬道进入航站楼,方星航就接到一个信息。悄悄喊过卓青青,把她带到一侧。不一会,有两位保镖模样的人过来,把她接走了。

很少有人注意到卓青青不见了,即使看见的人,也没说什么。方星航是学校的副校长,怎么都不会害自己的学生。

楼外有专车,送师生们去早已订好的酒店。酒店离比赛的运动场不远。学生的一个切磋比赛,又不是高考,在社会层面,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除了高级中学,关注的人不多。也不对外售票,只有学生和少数家长,凭证免费观看。

所以嬴政市,一切如常,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次比赛。

师生们安顿不提,且说卓青青并未在机场停留,随自家保镖上车,直奔城外的一个别墅区。

卓青青奇怪地问:“勇哥,我们这是去哪?”

保镖之一的勇哥回道:“去见你爸爸。”

卓青青更奇怪了,“我爸不是还没到吗?”

三个保镖都微微一笑,“看到机场那么多人了吗?就是接你爸爸的座驾。不过他们也只接得到飞机。你爸爸昨天就到了。”

飞车降落,进入地下停车场,然后经过层层检查,才连人带车一起上升到地面,滑行到最大的一栋别墅院内。

迎候卓青青的,是一个跟卓青青长得一模一样,连发型都一样,仅仅衣着不同的女孩。

卓青青一下车,两人就拥抱在一起,“青青。”“青菱。”正是卓青青的姐妹卓青菱。说是姐妹,责任在医生,是因为两人是双胞胎,被医生同时从妈妈的肚子里捞出来,不差一秒。所以谁也不愿当妹妹,都以名字称呼。跟别人介绍,则说是自己的姐妹。

“你怎么来了,妈呢?”卓青青忍不住问道。

卓青菱回答:“妈还没来。爸突然提前出发,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妈妈将按照原来的计划动身,大概还要十几天才来。我嘛,是路过。”

卓青青抱怨道:“真是的,东西让别人运来不就行了,人家都想死她了,也不知道早点来。”她此刻绝对想不到,这辈子很难再见到妈妈了。

又问道:“你不高考啦?去哪儿?”

卓青菱略显忧郁地说:“还能去哪?回母星。在那里参加高考,然后上清北大学。”

卓青青反应过来,“爷爷要把你嫁给荣子麒?”

卓青菱耸耸肩,苦涩地笑,“不说我了。爸在等你。”推开二楼书房的门,卓青菱说:“爸在里面等你。”等卓青青进去之后,卓青菱又带上房门,这是老爸早就交代的。两人将谈的事,好像非常机密,连自己都不能听。

临窗靠墙,宽大的书桌前,笔挺地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浓眉厉眼,脸如刀削,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难以压制的气场,让人不敢随便靠近。此人正是卓远河,卓青青的父亲,始皇星新任星长。

卓青青喊了一声“爸。”忽然一扑而上,抱住卓远河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您可来了,想死我了。”

卓远河正欲训斥,如此失态的行为,卓家是难得一见的。不知怎么又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了话,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换做僵硬的笑,“这才离家几天,就如此没规没距的。受了那小无赖的影响吧。真的爱上他了?”

看到老爸挤出来的笑容,卓青青一惊,赶紧放开,扭捏地说:“没有的啦。”她不是被柏天长影响的,是柏斗星。柏斗星跟柏天长像姐弟一样无所顾忌的嬉笑,让她非常羡慕。一直想象着,要是自家没那么多规矩,父女、母女也那么亲热就好了。

卓远河嗯了一声,“没有就好,坐吧。你说的那小子,我还要考查一下。把他掌握在手中,方法多得是,并不需要我赔上一个女儿。”

卓青青吓了一跳,“别。爸爸,千万不要。”

卓远河脸色骤然严峻起来,“什么意思?”

“您听我说,······。”卓青青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详细道来,就连柏天长的那个怪异账户的事,都没隐瞒。反正柏斗星已经走了,应该不会知道自己泄露了秘密。再说。老爸是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的,即使是母亲。最后又说了自己的分析,柏天长应该是某个隐世大家族的继承人之一。

卓远河凌厉地直视卓青青的双眼,确认她没有撒谎。神色凝重起来,往桌面一按,一个虚拟屏幕出现。十指如跳舞一样虚点,全息影像以及文字资料不停地闪过。好半晌,皱了皱眉,偏头看着卓青青,“会不会是虚张声势。”

卓青青反对道:“应该不是。我看到柏天长那账户,是个意外。再说,他们虚张给谁看?谁又看得懂?我的身份又没公开,资料上又没填写您的名字。除了星航哥,没人知道我是谁。难道你认为星航哥会跟他们串通来算计我?如果是算计,又算计什么呢?就为了让柏天长追求我呀?这也太玄乎了吧。”

卓远河想了想,“那会不会是你想偏了。”

卓青青说:“哥哥应该跟你汇报过,发生在柏天长身上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以星航哥武尊的修为尚且解释不了,您觉得呢?”

一向干脆果决的卓远河,第一次感到为难,捏着下巴起身踱步。如果柏天长是世家子弟,凭自己的能量,竟然查不到一丝线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像青青分析的那样,儿女所见所闻,又解释不清。假如柏天长真有女儿描述的那种绝技,是绝对不能放过的,管他什么家族。但采取什么方式,就值得斟酌了。

自言自语地说:“北斗星域是吧,我会让人去彻查。我就不信,抓住不住他的尾巴。”

卓青青插言道:“爸,北斗星域现在在西太联邦境内,查起来方便吗?”

卓远河眼神如刀,厉声说:“不该问的少问。”吓得卓青青噤如寒蝉。

时间不长,卓远河做出决断,“我明天先瞧瞧,他是不是真有那本事。如果是真,把他弄进天武再说。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让他报考天武,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能完成任务吗?”

卓青青凝神道:“应该可以吧。”

卓远河声音忽冷,“我要准确答案。”

卓青青下意识地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卓远河的脸色这才稍稍温和一点,“那就好。去吧,让小勇送你去酒店。注意,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

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撵出来,两姐妹相视笑得很无奈。

卓青青赶到酒店时,大部分同学都结伴逛街去了。找蔡琼仙问到柏天长的房间号,却发现人不在。又去找鲁有序和范恭明,还是没找到。范恭明说:“老大说想一个人走走。”再拨打柏天长的天讯,竟然处于关机状态。

卓青青叹了口气,心里油然滋生一丝怜悯。是的,怜悯。十八岁真的算成年了吗?

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或者说浑浑噩噩地生活了十八年。今一朝突变,需要独自一个人面对纷繁复杂的社会,闯荡虎狼丛生的险恶世界,又有几人能承受如此大的反差。就算家世再好又有何益?还不如一个贫家子弟,至少兄弟姐妹,还能相互帮肘一把,问候一声。

而他,恰恰相反,最好祈祷不要被兄弟姐妹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否则,得到的将可能是无穷的算计,甚至陷害。

且不说卓青青以自己可怜的社会阅历和世界观,来忧心柏天长的人生。柏天长此时正在努力调整心态,以适应突而其来巨变。

随便钻进一辆地轨公车,一直坐到终点站,然后漫无目的地乱晃。

这里好像是两百多年前人类第一次踏足始皇星的降落点,现在修成了一座纪念公园。

大概是因为离城太远,又不是节假日,或者人们对于怀旧已经腻味,所以游人极少。小路弯弯,林荫遮覆,间或有一些旧式武器和古时先遣战士的模型,又有一些碑栏之类,介绍那时候人类开拓太空的艰辛和血腥。

柏天长渐渐看入了神,感慨那时候的人确实不容易,坐着老旧的飞船,从一颗生命星球到另一颗生命星球,要在太空中摇摇晃晃十几年甚或几十年。降落之后,又是一场血腥的厮杀。据说那时候的始皇星,被一种水陆两栖的怪物所据。从浮雕上看,柏天长恍惚觉得,那些怪物跟人类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没过于纠缠于怪物的体征,因为实在太久远了,而且现在它们已经绝迹。柏天长体味最深的,是人类的顽强和进取精神。心头慢慢敞亮起来,比起那时候,自己够幸福的了,虽然很可能长时间见不到父母,但未来一定会见面的。

那时候的远佂战士,光是在幽暗寂静的太空飘荡十多二十年,就有不少人因忍受不了日复一日的枯燥,而或疯或自尽了。落地之后,又有多少人长眠异域,再也回不到故乡,见不到亲人。

愁闷渐消,邪笑又慢慢浮现在脸颊。以现在的交通,环绕整个猎户旋臂也要不了几年;以现在的通讯网络,想找个人有那么难吗?柏天长傻傻地笑出声来,母亲又不是抛弃自己,说好的只是考验罢了,竟然憋闷了好几天,真丢人。

心情大好,一回首,熟悉的娇颜蓦然出现在身侧,只是换了一身嫩黄色衣衫。

柏天长突然伸臂一把抱住,“嗨呀,还是老婆好。知道我心情不好,陪我出来散心。”

卓青菱大惊失色,“小流氓,快放开我。谁是你老婆。”

她郁闷得想一脚踢死这个疯子。散心不假,跟你有毛的关系。看历史长廊看入了迷,不想一不留神,就被人占了便宜。保镖呢?勇哥和柳叔应该远远跟着自己才对。

不远处的勇哥确实大吃一惊,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一身校服的学生会是假的,竟然出其不意地挟持小姐。拔枪就要冲过来,却被柳叔一把拉住,“别乱来,他不会伤害小姐的。”

勇哥疑惑地回头,“你认识?”

“何止认识,他说不定会成为青青小姐的夫婿。”柳叔是卓青青在徐福市的暗卫。小姐这些日子对柏天长的态度,看得可谓真真切切。

勇哥不信,“胡说。青青小姐能随便嫁人?”

柳树反驳,“青青小姐就不嫁人?”

勇哥辩解道:“我是说,她们的婚姻,自己能做主吗?家族还不得安排她嫁给某大世家的公子哥啊。”

柳叔努努嘴,“你怎么知道他的家世差了。星长那么匆忙召见青青小姐,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勇哥大奇,“是吧,他是哪家的?”

柳叔脸一冷,“不该打听的别乱打听。”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勇哥讪讪地转移话题,“可现在不是青青小姐呀。”

柳叔翻了他一眼,“如果她们穿一样的衣服,你认得出来?走吧,有些事不该你我操心。”说完,两人悄悄隐向树后。

卓青菱反应之激烈,让柏天长赶紧撒手,故作痛苦状,“老婆,你也太狠心了吧。老爸老妈才抛弃了我,你也要抛弃我吗?”

卓青菱气鼓鼓地吼道:“不许喊我老婆。你谁呀?”

柏天长举手投降,“好好,不喊老婆,喊青青可以吧。妈只说不能上床,没说不能抱抱啊。”

“青青?”卓青菱瞬间明白过来,这混蛋认错人了,“你叫柏天长?”两姐妹经常天讯联系,可谓无话不谈。其中,柏天长占据了话题的一大半。

柏天长伸手在卓青菱面前晃了晃,“青青,你怎么啦,失忆了吗?”

卓青菱扭头看了看躲躲藏藏的两个保镖,知道柳叔肯定是认出了柏天长,这才不过来。忽然嘻嘻一笑,突起恶作剧之心。决定假装一回青青,耍耍柏天长。心中也跃跃欲试,想体验一下谈恋爱的滋味。伸手拍开柏天长乱晃的手,“跟你开个玩笑啦。”

柏天长夸张地拍胸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老婆也不要我了。”张开双手作出拥抱状,“赶紧再拥抱一下,安慰安慰我这颗受惊的心。”

刚才突然抱一下,跟那次偷摸一下是一个道理,乘其不意占占便宜,当面抱上去,还是不敢的。却不料卓青菱真的抱上来,吓得柏天长一愣,全身僵硬,不敢稍动。卓青青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卓青菱也是浑身皮肤收紧,小心脏砰砰乱跳。跟一个男生主动拥抱,这是十八年来的第一次。心慌气短,脸色发红。这就是谈恋爱的滋味吗?

除了紧张,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怎么说呢,报复的快感。报复谁?报复爷爷?报复老爸?还是报复荣子麒?抑或是嫉妒青青?说不清道不明,反正要趁这难得的‘放风’期,假借青青的身份,放纵一回。

柳叔和勇哥瞪大了眼,这是什么鬼,此‘青青’可不是彼青青啊。

柏天长僵硬的双臂慢慢试探着收拢,“青青,你,你真的愿意做我女朋友?”

轮到卓青菱瞬间僵硬了,怎么回事?坏了,糗死了,原来你们还没谈好呀。我,我,天哪,地上赶快出现一条大缝,让我钻进去吧。又羞又臊又尴尬,把头埋在柏天长脖子上不敢抬起来,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浑身发烫。

柏天长试着抱紧一点,又问一次,“青青,这是真的吧?”等了一会不见回答,只当是女孩羞涩不好意思开口。哈哈大笑,“我真笨,你在运动场就答应了,竟然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哦噢,青青是我女朋友了。我太高兴了。”叭嗒,侧过脸在卓青菱脸上亲了一口。

“哎呀。”卓青菱惊叫一声,松手就跑。壮胆抱一下已是极限,再亲一口,吓得她不知所措,不敢面对。

柏天长挠挠头,做错了吗?依卓青青火爆的性子,反应不该如此呀。要么亲回来,要么一巴掌,这才是自己想像中的卓青青。

愣了片刻,拔腿就追,“青青,等等我。”

卓青菱不知该怎么面对,跑得飞快,下意识地运起轻功。如一只彩蝶,从树木花草间飞快地闪过。不一会,看见前面一个大湖,径直掠向湖边。

离岸不远处有一座湖心小岛,湖面有许多类荷植物。卓青菱一个加速,在水面‘荷叶’上飞快地连点,掠过十几米的水面,纵身上了小岛,这才停下来喘气。

气还没喘匀,听得身后响动,柏天长竟然跟她前后脚上了小岛。

卓青菱忘了羞涩,一脸的惊奇。青青说柏天长的武功一般般,现在看起来,轻功比自己还高,没把人弄错了吧?试着喊了一声,“柏天长。”

柏天长又愣了一下,“这么正经。你一直喊我小流氓的,呵呵,这好像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

卓青菱拍拍心口,没错就好。蓦然又说,“别,别过来。”

柏天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好,我不过来。青青,你这是······,答应了呢,还是啥意思?”突然一闪身,窜上一步,抓住卓青菱的玉手,邪邪地笑,“好不容追到一个女朋友,怎么能让你跑了呢。”

卓青菱一惊,正要喊叫。

柏天长连忙说:“嘘,别喊,别喊。你不让亲,我不亲就是。你一喊,别人还以为我强干呢。”

卓青菱脸一红,不过因为柏天长答应不亲她,没那么慌乱了,啐了一口,“粗俗。流氓。”

柏天长厚脸皮地一笑,“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低级趣味的人啊。这里真美,正适合谈情说爱。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好不好?”

“滚,谁跟你谈情说爱?”卓青菱作势欲打。柏天长一闪,往岛中心逃。卓青菱在后面追。

柏天长忽然一回身,刚好抱个满怀,“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

卓青菱挣扎了一下,“你太坏了。”

“嘿嘿,男不坏女不爱嘛。”却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这里有块石头,坐一会吧。”

卓青菱才发现刚才站的地方由于靠近湖边,地面很潮湿。这里地势稍高一些,且有一块平板石,坐在上面不至于浸湿衣服。柏天长抓了一把长草,也不扭断,弯过来扫扫石板,再使劲吹了几下,才喊卓青菱坐。

卓青菱心想,这家伙还算细心,知道照顾人。

两人坐下,离得很近。

柏天长不敢过份,怕‘卓青青’又跑了。沉醉地看着倾国倾城的娇颜,非常不自信地说:“青青,我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喜欢我那一点呢?”

卓青菱被他火热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低声反问,“你喜欢我什么?”

“美丽啊。”柏天长回答得理直气壮。

“呃?”卓青菱晕了,“就这。”差点没噎住。爱情不是这样的吧?仅仅喜欢容貌,那不就是好色吗?至少该浪漫一点吧,哪怕你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我喜欢你的所有’,或者‘我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也可以啊。

柏天长却笨拙地点头,“就这。记得你一进校门,那一身火红的连衣裙,在淡蓝色的校服群中,醒目得耀眼。嘿嘿,别生气,起初,真的只是胡闹。

但我被你打到在地。你跪在我的胸口时,我被你的美丽震惊了。那一刻,我,怎么说呢?失魂落魄吧。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连疼痛都忘了。一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刚刚斜照在你脸上,让你看起来跟一尊粉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一样,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我那时绝对迷失了自己,只想沉浸在美景中不愿醒来。

呵呵,幸好你哥哥把你拉开,否则我真可能会死在你的手下。

就在那时,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人生第一个认真的决定,这个女孩必须是我的,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所有我回家了,向我妈妥协,我要学武。”

“学武?”

“嗯,你知道的呀。”

卓青菱虽然稀里糊涂,却不敢追问了,担心穿帮,换个话题寻求答案,“你跟你妈妥协什么?”

“这个,”柏天长迟疑了一下,“现在跟你说也没事。就是功力达到武皇之后,必须担任她安排的一个职务。”

“武皇?!”卓青菱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能吗?”全世界一共才几个武皇,且无一不是资源如山,惊才绝艳之辈,又都差不多七老八十才晋级武皇,一个普通人谁敢奢望那个高度。

“武皇很难吗?我妈说,我三十岁不能晋升武皇,就别说是她儿子。”

卓青菱无语了,这对母子患了妄想症了吧。懒得跟柏天长讨论,对这个话题也没兴趣。直接跳过,探秘后面的问题,“好吧,你说不难就不难。你妈让你担任什么职务?”

“她没说。我爸其实不支持,说是太累,且不自由。所以我一直没答应。”

卓青菱心中一动,“你就为了青青。哦,为了我,不惜劳累,失去自由,接受你妈的条件?”

柏天长耸耸肩,“没办法,不接受,她不教我武功。不练武,你会看不起我。”

卓青菱一字一句地说:“值得吗?用你的未来,来赌不确定的爱情。”

柏天长斜斜嘴角,“没什么不值得的。男子汉,决定了就去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怎么叫不确定的爱情呢,你这不是答应了吗?”说得很简单,很轻松,却那样自信,那样坚定,似乎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隐约有点睥睨天下的气势。

卓青菱看着柏天长英俊而略带邪气的侧脸,不由自主地心动。

好一会没听到‘青青’说话,柏天长一偏头。卓青菱才惊醒,脸红心跳,赶紧转移视线,看向湖面,幽幽地说:“我说不确定,是我家里未必同意。”

柏天长问道:“为什么?”

卓青菱说:“你知道我家什么情况吗?如果我父母嫌贫爱富呢?或者拿我们,呃,拿我去攀龙附凤呢?”

柏天长自信地笑,“呵呵,这算什么。子不言父过,有这种想法的家长,出发点还是为子女好。但我会告诉他们,莫欺少年穷。他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金钱,武功,还是地位,为了你,我必将达到那个高度。”

不是愤青仇富的鄙视,不是穷人卑微的自尊,近乎狂言妄语,却让卓青菱真的迷醉了。假装假装,装得忘了身份,痴痴地看着柏天长,“为了我,你真能做到?”

柏天长抓住卓青菱的双手,直视卓青菱的双眼,非常正经而郑重地说,“相信我,我能行。要还不信,这次决赛,我就证明给你看。”坦诚自信的双眸,亮如寒星,深如寒潭,两只黄色的小精灵,幸福地躲藏在里面。

卓青菱觉得自己坠入了深渊,不可自拔,这就是但愿长醉不愿醒的感觉吧。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卓青菱吐气如兰的红唇,是诱惑柏天长的致命毒药。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小心翼翼的碰触。卓青菱如被雷击,心跳如鼓,快要蹦出胸腔了,身体却僵如岩石,一动不动。

得寸进尺,柏天长一把抱住卓青菱,霸道地噙住那两瓣玫瑰,吐舌如龙,叩关而入,摧凌玉关之内惊慌躲闪的主人。

这一刻,思维静止,世界消失,仅仅只剩一场香甜的战争。一方霸道肆虐,一方‘被迫’反击,久久分不出胜负。

好几分钟之后,卓青菱忽然一把推开柏天长,大口喘气,“小流氓,你要憋死我啊。”

柏天长怔了一下,哈哈大笑,“笨笨,你不知道用鼻子呼吸啊。”

“我,我忘了。”卓青菱第二次想钻进地缝去,一头扎进柏天长怀里把脸藏起来。

暖玉满怀,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血脉贲张。禄山之爪,悄然攀上丰盈柔滑。

卓青菱嘤咛一声,全身战栗,却也没有激烈抗拒,仅仅自语一样呢喃,“不要,天长,不要。”不安的扭动,反应内心的挣扎,‘我偷窃了青青的快乐,这好吗?我这算是出轨吧?道德吗?可是······,反正只有这一次,我晚上就走了。大不了以后不再见他。······。’

迷迷糊糊,翻翻覆覆。不等她想明白,突然感觉下身一凉,裙子被掀起。吓得她一跃而起,再次逃跑,并喊道:“不许追来。”一头扎进水里。

再冒出头,已在对岸。像美人鱼一样窜上岸边,钻进树林,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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