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喽,我们一起去看太湖赛渡喽。”
张德茂高兴得像个老顽童,他见谁都乐呵呵地笑个不住。出了门,坐上人力车,见到老邻居,看见谁都跟人打招呼,看见谁都邀请人家去看太湖赛渡,像要把自己的好心情统统传染给所有人。
“二把,你看你一来,看把你义父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简直年轻了三十岁!”
义母高兴地指着张德茂对左二把说。
“但愿二把能常在义父义母身边,孝顺二老,愿二老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左二把发自肺腑地说。
没走两步,昨天拦他卖画的书生,好像就在门口,故意等他似的。
“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要说专门等你,你可能不信,但我确实是在这里等你。”
“怎么你们认识?”
见张德茂问,徐文静便把昨天左二把如何保护他的情形给张德茂说了一遍。
张德茂暗自点头。
“等我做什么?你到底是谁呀?”
“哦,这个小伙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德茂看着徐文静,好像挺面熟。
“让他自己介绍自己。”
“伯父伯母,左师傅,我叫徐文静,是苏州四大才子徐茂之后,今天来,一为答谢壮士昨天舍身相救之恩,二为交你这个朋友!”
这个书生温文尔雅,一揖到底,对张德茂夫妇以及左二把说。
“好啊!你是我来苏州后的第一位朋友!看来,咱们有缘,说话也很投机。”左二把高兴地说。
“你二人何不结为义兄义弟?二把,你走南闯北,没个秀才怎么行天下呢!”张德茂哈哈大笑,为左二把出主意说。
张德茂已经在为左二把招揽人才。他说:
“做人,不一定要风风光光,但一定要堂堂正正。处事,不一定要尽善尽美,但一定要问心无愧。以真诚的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以感恩的心,感谢拥有的一切。未来,不是穷人的天下,也不是富人的天下,而是一群志同道合,敢为人先,正直,正念,正能量人的天下。真正的危机,不是金融危机,而是道德与信仰的危机。与智者为伍,与善良者同行!”
一句话点醒了左二把,徐文静也有心结识左二把,谋得大展胸志。
“左兄,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秀才兄弟?”
“愿意。”
“徐兄,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左二把为兄弟?”
“愿意。”
“那我们二人就从此结为金兰之好。出生入死,生死与共,共创基业,同甘共苦。”
二人以茶代酒,就此做为简单仪式。
“看着你们年轻人这样意气奋发,老夫也感到年轻了多少岁似的。要是老夫也年轻二十岁,就好了。”
张德茂很是羡慕年轻人。
“要是年轻二十岁,你还会和二把以这种关系相识吗?”
夫人轻轻提醒张德茂说。
“是啊,那将是另外番情形了。人生呀,就是个缘,就是个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缘。咱都感恩相遇吧。”
门外早有人力车专揽脚夫生意。四人刚各自上了要好的人力车。
就见一群混混,好像就是昨天欺负徐文静的那群混混,他们围拥着一个姑娘,要她唱昆曲。
“你不就是个芷蕙姑娘嘛,不就是个唱昆曲儿的吗,爷们要你唱,你为何不给爷几个唱?”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这么不讲道理!我不想唱就是不想唱,怎么可以强迫我呢!”这个姑娘怀抱琵琶,四面躲闪。
“我们哥几个想让你唱一个昆曲,你就不给你唱,怎么,是不给面子吧。”
“本姑娘没有心情唱,没有心情唱,就任谁也不能给唱。”
“你一个唱昆曲的婊子,你还说有没心情!”
“啪——”
只见那姑娘反身甩手就给他骂她的那个人一记耳光。
“你说谁是婊子!”
“打得好,打得好!这群人就是欠揍!”
一边的左二把和徐文静都在为芷蕙姑娘叫好。
“我说你是戏子,你是戏子无情,行了吧!”那人赶紧改口。
那姑娘就要走,不想,却依然被那一群混混纠缠。
“你们看,那是怎么回事?一群人羞辱一个姑娘,总不大合适吧。”
左二把眼尖,一下看见混混们围拥一个姑娘,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那就是芷蕙姑娘吗?怎么被人欺负上了?哥,咱得管管。”
徐文静顺着左二把的方向,一下就瞅见是芷蕙姑娘。
“可不是嘛,快去帮帮她。”张德茂等也都识得芷蕙姑娘。
“不就叫你唱支曲儿吗?为什么申爷让你唱,你就唱,我们让你唱,你就不唱?”那些混混还在拉扯芷蕙姑娘。
“不想唱就是不想唱。我想给谁唱,那是我的自由。”
芷蕙满面平静地答话,只管躲闪他们。
左二把几乎和徐文静同时下了人力车,往芷蕙这边跑,他又想起在天桥底下拦惊马,救弱女,认识楚兆坤,结义十三霸的事,心想:
“这天底下的弱女子受欺之事,怎么都叫我左二把遇上了。这回,莫不是不要再认几个义气好汉?难不成还要再惹身是非?再避祸八年不成!”
左二把一面想,一面已到那一群人跟前。
那一群混混见是左二把,有人认出了他。
“大哥,这个人就是昨天救徐文静,破坏咱们好事的那个叫化子。”
“没错,大哥,就是他。”
“真的是他吗?来,咱和他再过两招。”
“爷还会再跟你们过两招吗?”
左二把不再跟他们啰嗦,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群混混,拔刺倒地,有的在那里哭爹喊娘。
“没器性的东西。既然爹娘给了三尺身躯,就应该好好做人,怎么在这里欺男霸女,欺弱凌贫,这算什么好汉!”
左二把厉声喝斥他们。
“怎么又是你,又来坏我们的好事!怎么你一来就像个克星似的,把爷的好事一桩一桩都搅和了。”
混混的头儿还不甘心,强硬着跟左二把顶嘴。
“你们这也叫好事吗?昨天抢我的画,今天强要一个女儿家给你们唱昆曲,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是全苏州的大爷!”
徐文静也上来喝斥他们。
“我大哥这样对你们是轻的,要不然的话,早把你们打得嘴啃泥了。还不快滚!”
徐文静叫那一群混混快快滚蛋,说,“如果再让我大哥碰到你们,那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是,大爷——”
混混头还想耍奸诈,借上来给左二把作揖的功夫,对左二把下手。
他“呼”地甩出一拳。
左二把伸出一知胳膊,只轻轻地一架,然后,胳膊又在半空中划了一下,那个便像个弹簧一样被甩了出去。
“大哥,你怎么回事?也没见那小子怎么动手,怎么用力呀?”
一群混混赶紧跑过去扶他们的头儿,对左二把的功夫很是惊奇。
“你们懂个屁,是老子用力过大,他只不过是借力打力而已。”
这个混混头倒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左二把是把他打出去的力全部用在他身上。
“哦,原来如此。大哥,那咱识点势眼,赶紧跑吧,还愣在这里受苦呀,还是挨打呀。”
其中有一个很是机灵的人。他催促混混头赶紧带弟兄们走开。
“咱们这可是颜面持地了,在这苏州地面一定是混不下去了。”
那些混混们其实是敢怒不敢言,凭武功又打不过左二把,心里又嫌他们多管闲事。
“你们还不赶紧滚,还等什么!难道还要等我大哥再抬抬胳膊,踢踢腿,把你们全都撂倒在地上?”
“不敢不敢。这已经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刚才左二把的那几下子,芷蕙姑娘看得傻了眼。她心说:
“这世上难道真有武功这么好的人!我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识过,今天终于见识了。如果这个人能保持我一辈子,那该有多好!不知他肯不肯?”
想到这里的时候,芷蕙姑娘不住地拿眼瞟左二把。
左二把只顾教训那几个倒在地上的混混们。
那几个混混爬起来,不服左二把,还要上前捋袖子。
徐文静说:“大家都看好了,这是玉永镖局张师傅的义子,名叫左二把,是江湖有名的英雄。”
那几个混混一听是张师傅的义子,也就准备悄悄溜走。
混混头站起来,呲牙裂嘴,对左二把行个礼,被人搀着,一步一瘸走了。
“都是一群好人家的子弟,游手好闲,精吃懒做,不务实,只在街面上混来混去,吃便饭,久而久之,混成今天这个模样。可惜了。”
看着一群混混的背影,徐文静替他们叹气道。
“姑娘,你是——”
左二把这才转过身对芷蕙姑娘说话。
“奴家是喜乐班唱昆曲的,多谢壮士相救。”
芷蕙姑娘唱个喏,偷眼看看左二把,满脸羞涩的样子,弱柳扶风般,一面走,一面频频回头,看左二把。
“大哥,依我看,这个芷蕙姑娘好像对大哥有意。我看大哥也挺喜欢那个芷蕙姑娘吧?”
徐文静对左二把说。
“去你的,想哪去了。咱们快去看太湖赛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