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哥！市一院出啥事了？”刚跳上车，乔楚就急着发问。

“没出事！”丰越露出迷之微笑，“带你们去会会貌美如花的小护士们。”

“切！”乔楚不置可否，靠在椅背上痴痴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和人，心中起起伏伏，多少往事随风而散去。

“小丰越！”冯不伸手拨了一下后视镜。

“我没有～”丰越冷冷地说。

“哈哈！我还没问呢。”冯不哈哈大笑，方向盘在他手中微微晃动，乔楚大喊：“我去！你丫的开车笑屁啊？稳着点方向盘。”

“对了，越哥！你刚才说什么没有？”

乔楚忽然想起冯不笑的中心思想自己还没明白，连忙转脸看着丰越，一脸期待的样子，像极了求知若渴的小学生。丰越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声线温和：“嗯，也没什么，他脑子进水了可能。”

“哈哈！”车身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乔楚往前凑凑问：“我说你丫的脑子真进水了啊？”

“哎我去！你干嘛总骂我？你为何不骂你旁边那人？”冯不上演自卫反击战。

“我又没干坏事，干嘛骂我？”丰越不等乔楚回话，抢先出击，他当然不想在有无女朋友这问题上纠缠，案子已经够缠的了。

“成成！你俩穿一条裤子，我也是多此一问。”冯不抓紧方向盘，脚下用力，车身拱起后背弹了出去，十几分钟后，三人已经坐在是医院院长办公室。

“三位警官想查医院护士的情况？”院长，其实是副院长，五十岁左右的干瘦小老头，副黑框眼镜不太合适地伸开双臂，抱着他的双耳，他的手中捧着一本名册，正在找丰越提供的护士名字。

“是的，最近有一宗案子很棘手，我们查到一院的护士当晚也在现场，我回看记录，却发现他们留下的身份证号码和工作单位不符，经过人脸识别后找到这里，麻烦您了院长。”丰越故意说得严重，院长担心连累医院，手上动作明显加快。

“找到了！”院长声音抬高一分贝，“白铃，消化内科的住院护士，今天晚班，十一点半接班，十二点正式上班。”

“本地人吗？”丰越寄希望于白铃不是本地人，那么很可能就住在医院宿舍，也就不用单独跑一趟。

“她是海京人，但是家住得很远，所以她在后院还是有宿舍的。”院长在桌面上一长排号码飞速浏览，很快找到消化内科主任的电话，“老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点事问你。”

院长擦擦汗，一抬眼发现三位警官严肃地注视自己，连忙用笑缓解尴尬气氛：“呵呵！我是分管药品的副院长，对人事不太了解，今天其他几位都去省里开会，我也就是赶鸭子上架。”

“没事没事，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您别紧张。”丰越暗笑，这老头可能是被自己刚才的话吓坏了，赶紧解释。

“好好！你们说还有两个护士，叫啥名字？”院长语气松缓很多。

“等李主任来了再说吧。”丰越抱歉地挂上官方微笑脸，“我不熟悉，您也不熟悉。”

“也对。”院长哈哈一笑，这才想起没给警官倒茶，忙起身去倒茶，丰越并未阻止，他知道人在尴尬环境中，找点事儿做是本能，这也说明这人本身没什么问题。

“院长？”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急促的说话声，“有啥事非要来这儿说？”

“老李快进来。”院长没有放弃手中的忙碌，招呼李主任快点进来。

“这是？”李主任进来后发现还有三个男人在看着自己，神情不太自然地问院长，“找我啥事儿？”

“不是我，是这三位警官找你。”院长倒好三杯水，依次端给丰越他们。

李主任听闻警察找自己，脑袋有点发懵，喃喃地问：“警察找我？”

“您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丰越起身把工作牌给李主任看了一下，“您别紧张，我们是来找点资料，想问一下白铃的事情，还有画面上这两名女子，您是否认识？”

“白铃？”李主任楞了一下，略微思考后说道，“白铃今晚夜班，现在应该在宿舍睡觉，你们要问什么？”

“我们想了解一下白铃这个人，还有工作状况，有无性格问题导致的不良行为等等。”丰越指着院长对面的会客椅说，“您请坐吧，我们随意谈谈就行。”

“好。”李主任坐上会客椅，将椅子转向丰越。

“请问李主任认识这两个女孩吗？”丰越把手机打开，乔楚接过手机递给李主任，他仔细辨别一会儿说，“画质不太高，但是从身形来看有点像我们科的方慧园和林敏智。”

“您再仔细看看。”丰越保持微笑提醒李主任别急着放下手机。

李主任点点头，再次查看手机上的照片，那照片是从视频上截屏而来，被刘冬青后期处理过，效果比视频要稍显清楚，李主任又看了一会儿，笃定地说：“真是她俩。”

“好，麻烦主任跟我们说说这三个女孩。”丰越看看乔楚，乔楚拿过手机放在他的面前，拿出笔记本做好准备。

“白铃，是我们科的大美女，单身的医生追求就算了，不少社会上的人也来追求她，她一当值，护士站里就堆满了鲜花和小食，哎！前几天还有病人家属投诉，说小护士上班不认真，护士站嘻嘻哈哈影响病人休息，白铃被科里批评后哭了好一阵儿。”李主任摇摇头。

“白铃昨天休息吗？”丰越问。

“白铃昨天上夜班，不过临上班时她又打电话来请假，说身体不舒服。”李主任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明显不太好。

“那方慧园和林敏智和白铃不是一个班吗？”丰越听出这三个人不该一起出现在同一场合，接过主任的话。

“不是一个班，不知道为何这两人会合白铃一起出去玩，她们三人还不对付，彼此讨厌对方。”李主任想了一会儿又说，“方慧园和林敏智原本在一个班，因为一次当值吵架，遭病人家属投诉后被调开，三个人在三个班。”

“也就说，白铃昨晚应该上班却请假，方慧园和林敏智一个当值一个休息，是吗？”丰越根据李主任的话，大致推断出昨晚三个人当值情况。

“对对！”李主任回应丰越的推断，“这三人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我们在一个案发现场发现她们三人的身影，循例必须调查。”丰越解释。

“那就好！”李主任脸色缓解不少，正要再问点什么，外面扩音器传来一个好听的女音播报：“消化内科李主任，请速到三号病房，请速到三号病房。”

“我还有事！先走了。”李主任来不及和伸出手的丰越握手，急着跑了出去。

告别院长，丰越说：“走吧，小护士宿舍。”

三人在一楼分诊台问到了宿舍的具体位置，直奔宿舍而去。

“砰砰砰！”敲门声，响了很久，消化内科女工宿舍二号的门才被慢慢打开一条缝，一张五官扭曲的脸贴着门缝，声音嘶哑地问：“你们是找谁？”

一只鼻子一只眼睛，门缝里的人看起来乱如一堆稻草，黑发一缕一缕地从额前落下，在鼻尖处被分成两股，分别盖住了脸和眼睛。问话的时候，嘴巴里钻进一缕头发，她并未在意，直到问完话才吐出拼命想要钻进嘴里的头发。

“找白铃，我们是警察。”丰越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只能选择开门见山。

“我就是。”随后门缝变小，姑娘含糊不清地说，“稍等。”

门缝再次变大时，白铃把头发全部挽向脑后，刚才一堆稻草的既视感已经消失，一双大眼略带疲惫，还夹着一些紧张，她探出整张脸问：“你们真是警察？找我有事吗？”

丰越把工作牌举到白铃的眼前，几乎贴着她的大眼，她缩回脑袋看了一眼，打开房门说：“进来吧。”

三个大男人鱼贯而入，二号宿舍住着四个人，中间的过道上放着一张餐桌，餐桌上有一只杯子和一个放酱菜的小蝶，里面残留着两根细小的酱黄瓜。餐桌边上两张凳子塞在桌肚下面，两张拉在外面，看来中午有人用过餐没有推进去。

左手边的房门口站着白铃，右手边的房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副画，画上是一个男明星，画着很厚重的舞台妆，烟熏过的双眼，让人想到了魅族。正对门的是一扇窗户，下面是一张长方形桌子，桌上放着一些林林总总生活用品。

左边是卫生间，对面是一张方桌，上面放着电陶炉，电陶炉上放着一口干净的26寸炒锅，电陶炉旁边有一只小电饭煲，一个简易的木结构桌面收纳，立在电饭煲边上，上面摆着几只碗几只碟子，筷子们安静地躺在一个铝制盒子里。

丰越认出那是护士们的常用工具之一，多为放针筒用。找了一圈，没发现铝盒的盖子，看来盖子的失踪，直接导致了它被人抛弃，为了生计改行当了筷笼。

许是太困，白铃并未显出多少热情，警官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四处观察，她毫不在意，垂下眼帘继续和睡意的余温缠绵。

“白铃，你昨晚离开东屋酒庄后去了哪里？”丰越未做任何铺垫，直逼主题。

“啊？你们咋知道我在东屋酒庄？”白铃瞬间赶走睡意，瞪大眼睛反问。

“你照实回答就行。”一旁的冯不态度不太友好，白铃感觉到来自这位警官的压力，只好低头小声说：“我去了海炎俱乐部，因为24小时营业，很受我们喜欢，尤其是昨晚，警察突然去临检，我们刚喝没多久，感觉不尽兴，就去了下一家呗。”

“你们？”丰越假装刚听说还有其他人的样子，白铃点点头：“是的，我跟我们科里另外两个人一起去的，我昨晚请假，林敏智小夜班，方慧园好像是休息，不过我们平时不大说话，她俩也不愿多说，也就是喝酒和抱怨一下忙碌的工作，没别的事情啊。”

“你们在东屋酒庄，没看见四个男人调戏三名女子的场景吗？”丰越直视白铃的眼睛问

“发现了啊！哪天没有？只要我去，就能看见这种事儿。”白铃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么恐怖你还去？”乔楚忍不住插嘴问。

“这有什么？第一次喊你喝酒，你不搭理，就是上了标签，不接受调戏，那儿的人都知道，只有愿意被灌酒，才会有人真灌你酒。”白铃撇撇嘴。

“听说你的追求者众多，遇到心仪对象了吗？”丰越在白铃的眼睛里探寻。

白铃疲惫的大眼珠，除了不耐烦还是不耐烦：“警官！这个你也管？”

“循例问问。”丰越笑了，像是一阵微风拂过脸颊，白铃被他这样盯着笑，有些不好意思：“警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什么？”

“你不就想知道警察进来前，那几个男人怎么抱着三个女孩的吗？”

“那是怎么抱的呢？”丰越假意很好奇，白铃一看警察对自己的态度变好，立刻闪亮一些：“哎！当时我们几个正在吐槽最近工作量巨大，不想干了，我歪着脑袋四处看，好几拨人在相互调戏，正觉无聊时，我看见那三个女孩发疯似的，一杯一杯往嘴里倒酒，自己倒的啊，一开始男人灌，后来她们就自己倒。”

“因为我觉得奇怪，就多看了两眼，中间那个姑娘好像心情不好，边喝边哭，后来倒在一个猥琐的胖子身上，胖子的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又抓住胸胡乱揉了一会儿，姑娘一转身吐了几口，旁边的瘦猴还说：你丫的轻点，你看人家都被你揉吐了。”

“然后呢？”冯不听得着急，抢问。

“还有什么啊？都喝趴下了，还不扛起进屋啊？心照不宣啦这位大叔。”白铃的话音刚落，乔楚忍不住笑了起来，白铃翻着好看的大眼珠子说：“这位警官，有什么好笑的？这都是常态啦！一看就知道你没有女朋友。”

乔楚顿时寒霜上脸，心脏有些疼，瞪了她一眼。丰越毫不在意他们在干嘛，接着问：“你们没发现什么人在拍照吗？”

白铃楞了一下，看看丰越，歪着脑袋使劲想，终于她一拍门框说：“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我是有印象的，就在我旁边那桌，有一男一女正抱着手机，印象中他们一直抱着手机，哎呀！玩手机的很多，谁会在意啊？”

“林敏智和方慧园住三号？”丰越不想纠缠在白铃的讥讽的表情上，直接提问。

“不在，她俩在外租的房子，说宿舍住的不自由。”白铃斜眼抱胸，一副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

“你知道地址吗？”丰越的春风笑又挂上嘴角。

“知道啊！就在医院对面的巷子里，我以前还去过，一套三居室，三人合租的。”白铃随手一指，“出大门就看见，正对大门的那个巷子，第一个缺口拐进去，就看见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几栋六层小楼，进去后第一个楼梯口，二楼左手边那个门。”白铃像背书一样，一溜说出地址，上下眼皮又开始相互吸引。

“好的，谢谢你。”丰越收起春风拂面，点头告辞。

走到门口，丰越又问：“你今早回来的？”

“我上午十点才回来，晚上还要上班，你们快走，我还要接着睡。”白铃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走出女工宿舍楼，丰越长舒一口气，抬头看看天说：“走！今晚最后一站，对面小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