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出外勤的谢红，一路上情绪非常激动，不停分析案情走向，刘冬青这个对案件所有信息了如指掌的技术警，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自己啥都知道，毕竟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多，都是自己挖出来的。

看看谢红眉飞色舞的样子，又没忍心打断她，毕竟这位大姐头，已经太久没有被派发出外勤，算了，还是让她说。

颜家姐妹，在自己家院子内晒太阳，家境殷实的姐俩为何要参与安雅的案子中？刚走进颜家姐妹的院子，看着阳光下喝着茶聊着天的姐俩，谢红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好！我是谢红，来之前我们联系过。”谢红和冬青上前简单介绍自己，这姐俩没有表现出欢迎或者不欢迎的表情，脸上给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颜庆庆多拿来两张椅子，倒了茶，这才温柔地坐下，静等警官问话。

有那么一瞬间，谢红感觉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那么温柔的姑娘，会参与到案子里？而且，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这姑娘明显没有吸毒迹象，排除了以贩养吸这个可能。

“警官？”颜庆庆等了几分钟，只见谢红警官盯着自己发呆，却始终一言未发，忍不住喊了一声。

被强行来回思绪的谢红，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没事！”颜庆庆摇摇头，看看自己的妹妹颜婧婧，“婧婧你给警官倒茶。”

“谢谢。”谢红没有阻止颜婧婧给自己续杯，眼光再次打量颜庆庆，小声问，“颜庆庆，你以前是不是身体不好？”

“对！”颜庆庆没有避忌谈自己的过去，不过神色有些暗淡，“我心脏不好，曾经好几次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最后我父亲认识一个高人，他给做了换心手术。”

“这么大风险。”谢红有些惊讶，“你父亲胆子真大。”

“还好吧！他不试试，我早已死了，当初他也纠结了很久，直到我再次昏倒，他决定试试，反正不试的话，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把给我办了出院，到了那个高人的医院。”

“这个医院在哪？我还不知道咱海京还有这样的医院呢？”谢红面露惊色。

“嗯！”颜庆庆蹙眉思索半分钟，才抬头，“我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地址在哪里，因为我去会先打一针，醒来后我已经做完检查，被爷爷奶奶和婧婧带回家了。”

“啊？”刘冬青记得，前天刚查出她们姐俩出入一家诊所，而且，从照片上看，这姑娘明显进去和出来都处于清醒状态，怎么会说是醒来后已经在家呢？他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这一啊，吸引了颜婧婧的注意，收回一直远眺的目光，问刘冬青：“你啊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在想，姑娘去过南发街吗？那里有一家诊所，我有一次在哪儿玩，好像见过你们。”刘冬青随嘴回答。

颜婧婧若有所思点点头，半晌才说：“对啊！那个诊所我们以前病急乱投医，到处带姐姐去看，那也是一家朋友介绍的，不过那个医生说，没什么好办法，在不换心就等死。”

“哦！”刘冬青一点都不信，但是还是给面子点点头。

“庆庆，我能问问，你跟安雅还有安琪，你更喜欢谁多一些？我觉得，安雅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谢红决定从内心世界攻击过去，刘冬青记录下过程，回去后给丰越研究一下，看看从微表情和话语中，能否找到一些暗藏的线索。

“安琪？”谢红忽然提到安琪，颜庆庆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警察突然提到安琪，这一愣，给了谢红再提问的机会；“你觉得安雅的死，安琪有没有责任？”

“啊？”颜庆庆呆呆地问，“你怎么这样问？”

“我知道你跟她俩都认识，我还知道，你跟安雅的关系更近一些，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安雅的死，抱有一丝怀疑？换句话说，你是不是觉得安雅的死，安琪要负一些责任，而眼下你又无法让安琪承认，对吗？”

谢红说的这些，其实是她对昨天监控中的对话，进行了一个推测，加上自己的猜测，还有一些吓唬成分。

不过这个吓唬成分，对于颜庆庆来说，效果超好，她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呐呐地说：“安雅于我，究竟为何那么重要？我们在医院，已经告知过你们的丰越警官，至于安琪，我不做过多评论，毕竟她和安雅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喜欢安雅，不仅仅是她帮过我们姐妹，更多的是，她心地善良，真心帮我们。”

“发生过别的什么事么？你觉得她真心帮你，我是说除开那封来自地狱邮差的信。”谢红干脆挑明了说，她觉得今天还能挖出点东西来，当下决定换个方式问。

“姐！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颜婧婧不高兴了，可巧看见刘冬青正在盯着自己看，狠狠地翻个白眼，起身就走。

“随她去吧。”颜庆庆淡淡一笑，“她不喜欢我说这些，她怕有危险。”

“为什么？”

“哎，如果不是安雅出事，我也是不会说的，毕竟我也算是同道中人，只是，安雅死了，我心中的疑惑必须说出来，以后就算你们抓我，我也无所谓。”颜庆庆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和庆庆曾经因为地狱邮件，差点陷入一场安排好的凶杀案中，安雅帮我们挡下这件事，不是简单帮，她是出去帮我们杀了两个人，因为，如果我们不动手杀了那两个人，我们就会被杀，换句话话说，从我们点开那封邮件开始，我们就加入了游戏，而且没有退路。”

“嗯。”谢红不自觉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颜庆庆却没有在意，她继续说：“算起来，游戏也是有退路的。”

“条件是什么？”谢红隐约觉得退路可能也不是什么好退路，脱口问道。

“没有条件。”颜庆庆凄然一笑，“因为这条退路只有一个字……”

“死！”谢红接了一个字，颜庆庆点点头继续：“所以，安雅为了帮我们，杀了两个人交出去，杀人后只要发定位，和现场图片，游戏的领导者就会派人去查看，无误后确认过关，然后他们自会处理尸体，所以无论杀多少人，只要是领导者参与的，都不会被人发现，因为他们会处理的一丝不留。”

一丝不留，让谢红打了寒颤，她想到了胖子的洗浴中心，那个锅炉房里，不知道有多少惨死的灵魂无处托生，哎！愤怒代替了胆寒，她没说话，等的着颜庆庆自己说下去。

“安雅不想我被组织控制，帮我们挡住灾难后，又帮我们挡了带货的事，这个货，究竟是什么，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颜庆庆看向谢红，后者点点头，她就接着说，“货，从来都是安雅带了我们三人份，每天要求带出的量，我不知道怎么出手，都是她带了。”

“酒吧内，她给宋梓洲，然后由宋分销。”

“也就是说，你和你妹妹知道这件事，但是没有真的经手过？”谢红明白了核心意思。

“对！”颜庆庆黯然点头，“我感激安雅，我非要同行，我说就算我没经手，我也要去保护她，我不想她帮我干活，我还袖手旁观，没想到的是，我真的袖手旁观了她的死，如果不是我们当初都喝多了，也不会有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是你们的错。”谢红试图安慰颜庆庆，却发现无处下手，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颜庆庆感激地给了一个回报式浅笑：“谢谢！你说的对！我怀疑安雅的死，与宋梓洲有关，因为那晚他和安雅吵架了，我们跟丰越警官说是男女朋友吵嘴，其实不是，他们吵嘴的原因是安雅提到他当年的事情，期待他不要缠着柳燕，我才知道，安雅一直找的人就是宋梓洲。”

“我也知道，宋梓洲整容后，一直在帮组织办事，安雅碍于组织的面子，一直没有戳穿他，结果他和燕子谈起恋爱，安雅只能去找宋梓洲摊牌，告诉他自己早已经知道他就是当年欺负的人之一，安生。”

“安生却说无所谓，反正组长答应他了，不会让人对他动手，还说回味当年，还是那个小母狼一样的安雅更吸引人等等，大受刺激的安雅哭得很伤心，因为她答应过组织，不找安生的麻烦，除非得到允许。”

“那晚宋梓洲说得太过分，安雅便把要卖的药，都到进嘴里，疯狂喝酒，为了陪她，我们也喝了不少，那几个人来请酒，我还是清醒的，只是我控制不住安雅，后来我就断片了，等我醒来已经在医院，而且安雅已经……”

颜庆庆抱着脸大哭，谢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本以为她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让自己猜，没想到这姑娘忽然自己合盘托出，她只好胡乱说了一句节哀，然抽出纸巾递过去。

终于停止哭泣，颜庆庆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说出来倒是轻松了，剩下的我也就无所谓了，反正组织一直对我俩不满意，因为我俩确实也帮不上忙，不过我知道的是，有几个跟我们差不多情况的，都死于意外，究竟是不是意外，只有他们才知道。

“我会申请，找人来保护你们。”谢红小声安慰道。

“也许不用了。”颜庆庆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目光纯净。

“你们先跟我们回去，正式录一份口供，顺便保护起来。”谢红提议。

“警局？还是算了。”颜庆庆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怕柳燕看见你？”谢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柳燕只是一粒小棋，她还什么都没干，只是跟我们接触了而已，组织还没来得及派任务给她，加上她和宋梓洲恋爱，宋梓洲也帮她做了不少，所以暂且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颜庆庆替柳燕辩解，谢红明白她的意图，笑了笑：“没事！这个不归我管，目前她还是警察。”

颜庆庆这才放心：“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谢红伸出手在颜庆庆的手背上轻轻抚摸，“谢谢你愿意为了安雅说出实情，我再问一次，那个私人医院的地址，你记得吗？”

“我每次去的地方，真不是做手术的地方，但是每次都会被要求，先去那儿，随后会有人安排我们接下来的去向。”颜庆庆怕谢红不信，又急着说，“真的！每次我们都是去那家诊所等消息，然后决定让我们去了，就会给我打针，单独带我去，检查完再把我送回诊所，由爷爷奶奶和婧婧带我回家。”

“不过，真的做手术那天，妹妹允许被带进去，我也在最后关头有了点意识，我只依稀听见有人说什么，这丫头命大！也命硬，多少人的命换来的，但是值得之类的话，后来我再醒来，已经在家中了，接着就是修养，各种药物控制，防止排异，后来，就是现在的我了。”

“期间，我也去复查过几次，终于被告知，不用再去了，所以那个地方下再没去过，诊所我记得就在你说的街上，很冷清，也没什么药，我们好像是去排号，听说有不少人去排队，等着接受各种手术，这些手术都是在正规医院里不能做的，或者没有找到合适体来做的，哎！这些病，也苦了家人，也让最亲的人干了许多错事。”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收拾一下马上跟我走，我们不去警局，带回我们实验室，那地方警察也不能随意走动，包括我们自己，也不能在各楼层随意走动，所以目前来说，那个地方是最安全的。”谢红催促颜庆庆快点走，她听完颜庆庆说的话，感觉多待一秒都是危险。

而谢红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颜家姐妹已经被组织盯上了，只是碍于警察进了她家，而没找到机会动手，安雅死后，颜家姐妹身边就一直有警察跟着，昨天她们和安琪见完面后，一直没有离开过家，眼下谢红的劝说，似乎有点效果，颜庆庆说：“好，我叫一下婧婧。”

“一起吧！”谢红不想离开颜庆庆一步，决定跟着她一去去，“冬青！你在这等我们，顺便联系丰越，告他我要带着姐俩回实验室。”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