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马青青的家，门口的快递引起丰越的注意，他对着空气伸出右手，一副手套放在了他的手中，不说话，戴好手套抓起放在上面的快递包。黑灰色包装，外面裹着密密麻麻的透明胶带，不用剪刀徒手肯定是无法打开这个包裹。

包裹上，收货人写着马青青，寄件栏就在海京，并且店址就在四条街，哎！看来不用单独跑一趟了，丰越摸出电话，联系冯不：“不哥，你那边手头的事忙得怎么样了？”

“有任务就发。”冯不粗糙的嗓音，穿过耳脉，丰越连个嗤之以鼻的表情都不想有，报了个地址过去：“就在四条街，你去看看。”

“OK！马上去办。”

“楚，这个带回去，走吧！现场擦拭的非常干净，一点线索没留下，确实是高手，这些人如此严谨的思维模式，倒是让我有一丝丝佩服。”

乔楚不怀好意地问：“只有一丝丝吗？”

“废话！”丰越懒得理他，大步往小黑的方向走去。

大爷大妈们还在围观中，不过对于内容早已变成了惊恐和兴奋共存的探讨。

“哎呀呀！我就说这小马不是什么好人，出事了吧？”

“也是，都说人啊不能太过张扬，这姑娘只要回家，总带不同的男人回来，不出事才怪。”

“老王，你这小心思再也没地方安放了吧？”

“滚！再胡说老子撕烂你的嘴！”

“哟！吃不到小浪蹄子，就拿我出气？老娘何时怕过你？来啊，你不撕，你就不是男人！你撕啊！你撕啊！”

“你俩别闹了，警察还在呢。”

“小丽，你也是，你说他干什么？你问问这栋楼的男人，有几个没对小马动心思？这也不怪他们，这姑娘自己招人。”

总算来了一个好像明白事理的大妈，拉开两个撕扯在一起的男女，两片薄唇频率极快，很快得出马青青死的活该的结论，实乃大妈中的战斗机。

站在人群外围听了一会儿，丰越对马青青日常在外人眼中的形象有了初步的了解。这是一个行为举止大方热情，却不避忌男女关系的女子，长期与不同男人保持不正当关系，而且从不在意外人对她的看法。所以，邻居们对她，既喜欢又讨厌，是个矛盾重重的人。

他对乔楚说：“走，问问。”

“我去问大爷，你去问大妈，你能镇得住她们。”乔楚笑得得意，选择了一位看似和善的大爷问话。

丰越捏捏自己的下巴，选择了刚才那位和事佬大妈，挑战斗机问话，才能显出自己的水平，偷笑。

“大妈！请问您是住这一栋吗？”丰越官方微笑脸上线，嘴角上翘的尺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大妈保持惯有的警惕性：“你是谁？”

丰越将没有扣上的风衣往一边拉了一下，露出里面的警官证，依旧轻声慢语：“我是负责这案子的警察，想问您几个问题，谢谢您的配合。”

丰越的话在大妈耳朵里解读出来就是，这是警民合作，必须配合。她尴尬地笑笑，解释自己刚才那些话来源都是有根据的，丰越打断她：“没事！我不管那些。”

“不管？那你问吧。”大妈立刻化紧张为舒适。

“马青青搬来阳光小区多久了，您知道吗？”丰越提出第一个问提。

“有两年了吧？这小马平时那个方面不注意，但其他方面都很好，见谁都喊，很热情很有礼貌，就算是带男人回来，老远看见我们，也打招呼，心真大！”大妈的话匣子终于找到了合理打开的理由，这可是标准的警民合作，一定要多说，她想。

“马青青带来的男人，如果给您看照片，您能认出来吗？”

“这个啊？常来的能，一次半次的我肯定不认识。”大妈面露难色。

“没事，认识几个说几个。”丰越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将手机放在大妈手中，温柔地说，“您慢点看，慢慢想想。”

大妈研究照片的空挡，丰越将眼前的环境仔细地观察一番，马青青住在三楼，按常理说，杀人后他们只能选择从大门出来，顺楼梯而下，如果是凌晨两点后动的手，一分半钟左右完成，算上衣柜里的邱成，凌晨两点半之前肯定是完成了凶手，那么，就算花去一小时来清理本就不算复杂的现场，凶手离开现场的时间也只有三点半，肯定是没人看见。

大门口的监控，好死不死的也是坏的，哎！小区不行，监控也不行，阳光小区，你阳光在哪里了？

“哎哎，小伙子！这个人我见过好几次。”大妈挑出一个人的照片，把手机还给丰越，“你看看。”

照片上的人，是杨天成，那个下属眼中备受尊崇的领导，那个做事雷厉风行的领导，那个愿意为老百姓办实事的领导。

没有多余的表情，丰越依旧将嘴角弯到原来的弧度：“谢谢大妈，还有吗？”

“还有一个不太确定。”大妈伸出一根肉嘟嘟的手指，直接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两下，指着照片中的人说，“这小伙子，我觉得像，又觉得有点不同，不敢定。”

丰越看看屏幕上的人，这人是那张旅游合影中，两个陌生人之一，结合死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丰越无法想象一个女人，是如何能够同时和那么多男人一起交往，却不被发现的。默默记下聊天内容，他回头看看乔楚，正和一位大爷聊得热火朝天，他咳嗽两声，提示乔楚他这边已经结束。

“大爷！回聊啊！”乔楚跟大爷挥手告辞。

“问出什么了？”乔楚抢先问。

“嗯，确认杨天成是这群男人中最常出现的，记得早上冬青给我们看的照片吗？”丰越问。

“记得啊，邱航二位都在，还有老严，剩下两个不认识。”乔楚说着把手机翻出来，又看一次照片。

“对，照片上老严邱成航海松都死了，另外一个曾经出现过，床上的这位又是谁？这个马青青，去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干这个事儿。”丰越瞄了一眼乔楚手机画面上的人，一张张笑脸，他们在拍摄照片的时候，有想过未来的某天，他们会死在一起吗？

“走吧，大爷怎么说？”丰越问。

“这帮老爷们儿对马青青那真是垂涎三尺，为什么？为的是近水楼台啊，既然她就好这口，身边的老爷们儿当然口水横飞了，我艹！简直是刷新三观无下限。”

“王子，开车。”上车前，丰越对正靠着小黑晒太阳的王子挥挥手。

“方位。”跳上车，王子打开导航，准备输入地址。

“开发区农贸批发市场。”丰越报出一个地址，乔楚惊讶地问：“啊？你不是让开发区分局查的吗？”

“仔细点总是没错的，小伙子！”

望着丰越的侧颜杀，乔楚心中万驼奔腾，卷起千层灰，幻成一句“我去！”

小黑是辆勤劳的车，带着丰越乔楚奔往开发区农贸批发市场，从东到西又到南，确实不易，一小时后小黑亮闪闪地停在市场门口。

这个点，已经没什么生意，半夜就起床批发商户们，东倒西歪以各种睡姿躺着，正与周公侃侃而谈，如何能多赚点钱。

根据刘冬青找来的资料，丰越和乔楚，没费劲儿就找到昨晚撞死人的司机家商铺。店铺门口的躺椅，脏兮兮的让人一秒都不想让目光驻留，旁边的山药，被分成五根一小捆，十根一大捆，码放成半个小山丘。

另外一个丘是土豆，还有一个丘是洋葱，为了保存山药用的专用泥土，堆放在墙角，那儿有两个矮凳，矮凳上沾了同款泥土。

望着空空的矮凳，丰越往前走了几步，在土豆丘的里面，找到一个睡得很沉的男人，根据外貌协会的分析，这位熟睡的大叔应该是司机的长辈。

乔楚伸头看看铺内，里面的躺椅上和衣躺着一个年龄女子，依据脑中资料推测，这位是司机的姐姐。

正要喊话，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买啥？”

丰越忙转身退出两步，问话的是中年妇女，黑黄的脸上堆着主见客的笑，见丰越没回答，又问：“买土豆？”

“您好！”丰越露出迷人微笑，“我们是警察。”

“警察？”女人显然没想来的会是警察，她有些慌乱，两只手在衣服上来回搓，担心地问，“是不是我儿子出啥事了？”

“大姐，您儿子是不是叫宋城雨？”丰越又问。

“是的。”女人一听警察报出儿子的名字，更加慌乱了，“他没事吧？”

“妈？”刚才睡在屋内的女子被吵醒，冲外面喊了一声。

“出啥事了？你们找谁？”土豆堆上的男人终于被吵醒，揉揉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