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终于熬过去了。
四月底,候鸟中的急先锋,赤麻鸭和黑颈鹤,率先回到了楚玛尔河边。
楚玛尔河还未解冻,这些可怜的水鸟,没有鱼吃,整天饥肠辘辘,饱受饥饿的折磨。
洛桑拿出青稞等粮食,来喂这些鸟儿。
五月份,楚玛尔河解冻了,赤麻鸭和黑颈鹤恢复了活力,不知疲倦地在水面上嬉戏。鼠兔也活跃起来,喜欢在洞穴外追逐玩耍,狼、棕熊、藏狐、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驴等动物,也经常出现在河谷草滩上。
天空中,雪雀、渡鸦、猎隼、秃鹫、胡兀鹫等鸟儿,也在游弋和鸣叫。
这时候,已经怀孕的母藏羚羊,成群地聚集在楚玛尔河的北岸草滩上,准备迁徙产羔了。
六月初,楚玛尔河的河谷草滩上,红景天和野牡丹,终于绽放出红色的花朵,大黄和长茎毛莨,也开出了黄色的花朵。
楚玛尔河的两岸,一改单调的白色,颜色变得亮丽起来,融化的雪水,从高处哗哗地注入楚玛尔河,整个河谷草滩,终于恢复了生机和活力。
可惜的是,母藏羚羊要开始一年一度的迁徙了。千百年来,它们从水草丰美的地方,经过长途跋涉,去荒凉贫瘠的卓乃湖产羔。
它们以高原为纸,四肢为笔,谱写出一首艰辛而顽强的生命之歌。
成百上千的母羚羊,在强巴、丹巴、拉丹等公羊的护送下,开始出发了。藏羚羊很讲秩序,迁徙时总是排着整齐的队伍行进。
一般来说,母羊迁徙时,公羊只陪着走一段路程,然后回到原来栖息地附近的高山上,拼命进食,储存脂肪,为这一年的婚配养精蓄锐。
一天以后,公羚羊几乎都折回了,丹巴、拉巴则在强巴的倡议下,想跟着母羚羊,亲身体验一次艰辛之旅。
强巴、丹巴和拉巴三个家庭,包括未成年的小母羊,一共有三十五个成员,大家结伴而行。
洛桑和扎西,也带着两只藏獒,要跟着母羚羊群,一直到达卓乃湖。洛桑的一个喇嘛朋友,多年来住在卓乃湖的南岸山谷中,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好奇地关注着母羚羊在卓乃湖产羔的事,并为母羊和羊羔,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一路上,人烟稀少,它们只偶尔碰上去拉萨朝拜的藏民。藏民面部平和,不停地磕长头,用五体投地的方式,来丈量凡身肉体与佛之间的距离。
磕长头时,他们身体呈虔诚的立正姿势,一边口诵“嗡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一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向前走一步,双手从头顶放下来,合十动作不变,再向前走一步,合十的双手,便移到胸前。
走第三步时,他们的双手,从胸前向左右两边伸直,掌心朝下,与地面平行,然后膝盖先着地,全身匍匐在地,额头轻叩地面,双手划地留下记号。
站起来以后,藏民从留下记号的地方,重新开始,不断地重复三步一磕头的动作。
当朝拜的藏民,与迁徙的藏羚羊相遇时,洛桑不由感叹:人和动物有别,两者的行为又多么的相似,一个为了寻找心灵的寄托,一个为了繁殖后代,大家都不辞辛劳,餐风露宿,长途跋涉。
如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诗中写的一样:在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两步三步就是天堂。
洛桑和扎西,不时会经过藏民聚居的村落。村落里红幡飞扬的地方,有一座白色的建筑,就是佛塔。在佛塔下面,经常可以看到手拿着转经筒的藏民。
藏民把六字真言经卷装于转经筒内,他们认为,每转动一次经筒,就相当于诵一次六字真言,自己就相当在忏悔、消灾或修行,转得越多,对佛也就越虔诚,摆脱轮回之苦的机率也越大。
强巴、丹巴和拉巴三只公羊,在清一色的母羚羊群中,显得特别醒目和突兀。于是洛桑和扎西,就索性跟着强巴所在的羊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