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浑身上下,已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黄沙,我站起来以后,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再抖落脸、头发、衣服和行李上面的沙尘,才迷迷糊糊地走出了芦苇荡。
走出两米多高的芦苇荡,芦苇上的沙尘,又落了我一身,我只得再次抖落身上的沙尘,又揉了揉眼睛,蓦地发现旁边还有一群动物,其中夹杂着骆驼、野猪、黄羊、狐狸和野兔等,甚至还有一只狼。
这些野生动物跟我一样,也是在芦苇荡中避难的。只不过,它们在沙漠上生活久了,经验远比我丰富,早就躲在里面而已。
当我看见黄羊时,感觉到非常意外。黄羊也称为鹅喉羚,个头只比家羊稍大一些,但速度极快,发现我之后,十多只黄羊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漫天的沙尘。
看到狼和长着獠牙的公野猪,我如临大敌,赶紧将菜刀提在手里,来提防这些凶猛的动物。
而最让我有些不解的是,除了黄羊,其它动物见了我和狼,却视而不见,好像签了临时的停战协议一样,都若无其事地各走各的路,很快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事后,我想了想,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咄咄怪事,也许这些动物跟我一样,压根还没从沙尘暴的惊魂中反应过来。
头一回遭遇如此暴虐的沙尘暴,我没有心情再走了,索性停在芦苇荡边,好好地休整一下再说。
黄昏时分,为了御寒和防止野猪,我用菜刀砍了一些红柳和干芦苇,生起了一堆篝火,然后将馕烤熟,就着火吃了起来。
几天没吃热的食物了,烤熟的馕很香,这是我进入沙漠以来,第一次吃到有感觉的食物,我享受着进食的整个过程。
也许,烤熟的馕香气太重了,不一会儿,芦苇丛中便传来了一阵响动,我大为骇异,站起来借着火光,发现芦苇荡的边缘,出现了一头母野猪,身后还跟着一群小野猪。
看见篝火后,母野猪嘴里哼哼唧唧的,却逡巡着不敢上前,那些可爱的小野猪,身上还带着条纹,则旁若无人地在母猪身边打闹着。
几天没有吃到荤腥了,我见到这些小野猪,口水都流出来了。如果宰杀一只,在河边除去内脏,撒上一些河边的盐碱土,然后串在红柳枝上烤。熟了以后,再用河水洗去土,只留下盐味。
这样的烤乳猪,该是多么美味啊!
也许,母猪早已发现我贪婪的目光,一边以牙还牙,嘴里吧唧吧唧出了很多泡沫,同时还用狠鸷的眼光盯着我,这足以让我望而生畏,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倏然之间,我又想起克里雅人是信奉教的,如果我弄一身猪肉味,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这无异于是犯了大忌。
想到这里,我再也没有吃猪肉的念头了。
我收回了目光,兀自坐在篝火前的沙地上,埋头继续吃馕,再也不搭理那一群野猪了。
那些小野猪,见母野猪没有离去的意思,又见我没有恶意,胆子越来越大了,开始旁若无人地,在我面前打闹起来。
看到这些可爱的小野猪,我一时兴起,便将手里的馕,掰了一小块,向它们扔了过去。
小野猪受到惊扰,立即冲进了芦苇荡,而那只护崽的母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呲着短獠牙,向我冲了上来。
见此情形,我立即站了起来,手里提着菜刀,退到了篝火边上,与母猪隔着火对峙着。母猪离篝火还有三米多远时,见我后退了,便停了下来,然后才慢慢地向芦苇荡退去。
见此情形,我不禁想到,幸好没有打小野猪的主意,不然的话,以母猪那一幅拼命三郎的架势,肯定会找我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