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洗过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行头,把换下的脏衣服仔细的包好,放到角落里,打算明天出去的时候丢掉。
刚洗过的头发有些湿,披散在肩上,稍微遮挡住那张清洗过后依然有些黑的脸,小男孩用手轻轻捋着头发,重新挽起发髻。
他在床头坐了会,偷看了南伤几眼,起身溜达了一会,又重新坐下。
如此反复了几次,他摸了摸头发,感觉到头发已干,这才脱了鞋子爬到床上,轻轻的拿来枕头扯过被子,穿着衣服和袜子就钻进了被窝。
兴许是太过困乏,也可能是对南伤戒心不深,他的头刚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
南伤醒来时已天色大亮,看了眼小男孩,只见他犹在熟睡,他侧着脸背向南伤,整个身子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
黑黑的小脸,偏瘦。粗粗的眉毛,稍短。整张脸,除了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再无出奇之处。
光看长相,他只是个很普通的小男孩。
南伤蹑手蹑脚下了床,下楼在院子里练了会剑,回来时顺手提着早饭上了楼,又顺便被老板娘调笑几句。
南伤回了房间,小男孩已经起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他身侧,他正坐在床上支着腿,双手托腮,手肘撑在膝盖上,发着呆。
见到南伤回来,他起身穿鞋下了床,接过南伤手里的早饭,放到床头的小桌上。
两人吃过早饭没多久,李香就来敲门了,她的到来着实惊动了不少人,只因李家在当地的名气太响,地位太高。
小男孩提着昨晚换下的衣物和早上两人吃过的剩饭,跟在南伤和李香身后,执意不肯让别人帮忙。
老板娘站在大厅,和几个客人说着话,看到三人下楼,有意想和南伤说几句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平时伶俐的她,今天竟有些口拙。
三人一起走出客栈,一辆马车侯在门外,车外站着马夫和丫鬟。扔掉了东西的小男孩腾出手来,扯了扯南伤,待南伤回过头来,他做了个鬼脸,快速超过南伤,第一个上了马车。
经过一晚的相处,和南伤有些熟了的小男孩,开始露出调皮的本性,让南伤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措手不及。
马车前行,车内除了他们三人,还有李香的贴身丫鬟,说话的却只有南伤和李香二人。
从李香口中得知,这里之所以叫彩石城,是因为出产一种彩色的石头,可以提炼出某种金属,这种金属加入到锻造的兵器中,会增加兵器的锋利、韧性、强度等,而且这种石头别处没有,实在是极为稀有难得的好宝贝。
而她家,正是做这石头生意的,而且是做得最大的一家。
马车进入一处庄园,看着满眼的绿色,南伤惊问道:“这是你家的庄园?”
李香笑道:“这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在这里采茶、钓鱼、摘果,一天很快就过去。”
“听起来确实不错。”南伤点点头。
庄园内有很多房舍,最大的一处却是在最里头,青山脚下,门前有小溪流过,溪水汇集在一起,就成了湖。
湖里长着荷花,湖面停着几个小船,想必是用来捕鱼采莲。
一群少女正在山上采茶,她们唱着山歌,想着情郎。
这里已是春天。
真是美啊,南伤感叹着,跟随李香进了屋,大厅宽敞明亮,清雅精致,身处其中,心情大好。
三人就坐之后,李香亲手泡上茶,笑道:“这是前几天刚制好的春茶,你们尝尝。”
南伤端起茶杯,还未入口,茶香已扑鼻而来,入口之后却又别有滋味,香而不浓,清而不淡,另有余香可以回味。
“好茶。”南伤没有丝毫刻意,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李香满足的笑笑,又看了眼小男孩,只见他也轻品一口茶,放下茶杯时,脸上似乎没有表情,只是那双大眼睛,却掩藏不住欣喜之色。
喝过了茶,三人出门上了山,试着采了几片茶叶,南伤就没了兴趣,于是沿着小溪向上游走,找到了它源头,原来是一处泉眼,里面的水满满的,不停向外溢出。
顺着溪边的小路下了山,那条湖已近在眼前,不知何时,湖边多了一人,正在钓鱼。
只看背影,他有些瘦,微驼着背,头戴一顶帽子,未能完全遮挡住灰白色的头发,这应该是位老者。
“爷爷。”
欢跳着走近的李香,从背后搂住老人的脖子,语气带着撒娇。
老人放下鱼竿,笑着转过身,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又看了眼南伤,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他的目光一转,看到南伤身后的小男孩,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仔细的看了小男孩几眼,才不动声色的向南伤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南伤吧,不错的小伙子。”
南伤向他笑笑,走到了他跟前,瞥了眼旁边的竹篓,没发现有鱼,原本想说的奉承话咽了回去。
“会钓鱼吗?”老人回过头,拿起了鱼竿,随口问道。
“不太会。”
想起了怒江上的经历,南伤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们去玩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头子。”老人轻轻挥了挥手。
知道爷爷喜欢安静,能和南伤说上几句,已是不易,不敢再打扰他钓鱼,李香吐了吐舌头,带着两人悄悄离开。
……
连续几天的时间,李香带南伤四处游玩,相互间熟悉了不少,小男孩活泼了许多,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无论两人怎样逗弄,他就是闭嘴不言,被逗弄急了,他就做个鬼脸以示不满。
这天晚上,南伤一时兴起,给他起了个外号,摇摇。
因为他总喜欢摇头。
他有些不乐意了,嘟着嘴不再搭理南伤,甚至到了第二天都没怎么看南伤,直到晚上回来,两人独处时,才狠狠掐了南伤一下,算是原谅了他。
几天时间已足够尽兴,彩石城也逛了个遍,南伤好容易说服李香回学院,并答应一早去送她。
而他,也该离开了。
只是,这个小家伙怎么办?
南伤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小男孩,他的脸正对着南伤,睡觉也不像之前那样老实,被子踢来踢去,害的南伤还要劳神,想着睁眼给他盖被子。
难道要一直带着他吗?南伤有些犯了愁,算了,拿不定主意的南伤想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