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用核弹炸毁了月球，获得了强大的冲击波。在地球流浪初始，加速度完全可以满足脱离火星引力。流浪计划开了一个好头，节约了大量的启动燃料。反物质储备已达五年的使用量。”

新闻节目里的好消息又一次点燃了希望。流浪派正式登上自救的主角，再也没有不同的声音传出。

韩老头命令“医疗队”撤回，顺便把韩依和外孙韦赐掳到北平地下避难所。现在已经可以放弃对韦大宝的治疗和监控，必须把资源投入到解救全人类的事业中。

疯子是不可能获得地下避难所的居住在的。所以韦大宝只好继续待在“手纸”。根据法律，理论上作为夫妻一方的肖晓敏可以申请避难，但她拒绝了这项权益。

地球转向的时候，她勉强可以陪丈夫在末日公园看“日出”。有时候她也认为丈夫嘟嘴的样子挺可爱。

在今后两年，也就是地球开始和火星擦肩而过之时，零下200度的气温会逐步毁灭“手纸”的外墙，这对苦命的鸳鸯将会变成死鸭子——只剩嘴硬了。韩依多次劝说肖晓敏未果，只能默默祝福有情人。

有一天，电视里正在播报：“地球或可以像引爆月球一样，将反物质武器投向土星，通过引爆土星的冲击波来作为动力，最终再次获得足够的加速度，避免被木星的引力捕获。”

肖晓敏正在对付小萝莉身上的一颗生锈螺丝。韦大宝突然说：“瞎搞！”

这是四年来肖晓敏除了《嘴巴嘟嘟》以外，第一次听到韦大宝说正常的词。

“什么？你说……”

“瞎搞。流浪派又在瞎搞。”韦大宝继续说，“土星的金属氢碰上反物质，足以摧毁半个银河系。哪个不要脸的家伙提出这个设想？肯定又是什么下流的科幻小说家！”

“你……大宝。”

“怎么了，晓敏？”

“你认出我来了？”

“开什么玩笑？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韦大宝说，“我的牙怎么了？”

“你长智齿，疼了好多年。我们要拔掉它，可你每次都逃跑。”肖晓敏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我没在睡觉吧？”

“我已经想起来了。我的牙不疼了。”韦大宝努力敲着脑袋，好像那里有个失灵的开关，“对！我全都想起来了。我的牙不疼了！”

肖晓敏担心丈夫又开始发疯，小心翼翼地问：“也许是智齿长好了。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歌吗？”

她不敢直接说起那个歌名。这么多年下来，韩老头的“医疗队”被韦大宝带疯了三个人，肖晓敏自己也差点沦陷在《嘴巴嘟嘟》里。

“我最喜欢的歌？你是说《嘴巴嘟嘟》？”

“别！”肖晓敏赶紧打断，“不能唱！你从现在开始把它忘了。”

肖晓敏冲过去一把抱住韦大宝的脖子，眼泪从脸庞滑落到丈夫的衣领里。

“我有点痒！”

“闭嘴。让我抱一会。”肖晓敏抱得更紧了，“我改主意了！你别这样不说话，随便说点什么。只要……只要不唱歌了！”

“你说嘴巴……”

肖晓敏放开丈夫，但看见韦大宝一脸滑稽的时候，知道丈夫在开玩笑。结果韦大宝挨揍了，被狠狠揍了好几分钟。当然并不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你这么多年难道是装出来的？”

“胡说。谁能装这么多年。没准儿装也装成疯子了。但我现在彻底好了，也想起了所有事情。这些年谢谢你，晓敏。”

肖晓敏重新投入到丈夫的怀里；而韦大宝也用力抱紧妻子。

“警告、警告，有家暴倾向。”机器人小萝莉尖叫起来，“请马上停止。五秒内自动报警……呜……”

小萝莉的电源被肖晓敏遥控切断，发出经典的停机声：“打扫不干净，亲人两行泪。”

“也许我得把她修修，否则用不上两年就坏了。”韦大宝笑道。

“她已经坏了好多次了。我花在她身上的维修费足够买100个新款机器人。现在你回来了，可以不用管她了。”

“那不成。这是你美好的寄托。”韦大宝拔出小萝莉的控制面板，接上显示屏和键盘，然后手指飞快地输入代码。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肖晓敏在旁边看着。她已经知道韦大宝是冒牌宇航员、冒牌博士；至于编程代码，估计韦大宝连一个完整的语句都造不出。

“长智齿的时候。”韦大宝一边修理机器人的其他部件，一边说，“我在进入门桥前就觉得危险。大部分人都无法应付地球上的时差，更别说时间流速上的差异。我猜想时空差可能会直接导致心理上的过度反应。应该没人会告诉我需要怎么做。飞跃号上的人肯定也都是死在了这上面。”

肖晓敏很有眼色地递了一把激光扳手给丈夫。

“我想听听歌来放松放松。结果选择了一支洗脑歌。别人听起来受不了，我却受用得很。可以帮我应付时空差得心理障碍。”韦大宝放下扳手，“我们家有润滑油吗？这玩意锈了。”

“你也没想到会发疯？”肖晓敏递了手中的壳牌过去。

“没那么简单。在我到达那个星球之后……”韦大宝停下来斟词酌句，“也许不叫星球。怎么说呢？那玩意是个人造的空间。原本有一颗星球在那里，但被人类转化成能量，变成了一种永恒的空间。”

“人类？门桥那边有人类？”

“是的。当我们第一次发送探测器的时候，污染了那个空间。探测器上残留了有机物和细菌。结果就像原先猜想的一样，那地方有一颗类地星球，它的时间快于地球几万倍。蛋白质在那里经过了无数次进化。我们在地球上只过了几个月，他们却已经完成了从人类出现到灭亡的几十亿年。”

“他们怎么灭亡的？我是说他们没有太阳。”

“生物并不需要阳光来进化。在我们体内的DNA恰巧因为光的存在，需要一道屏障。这道屏障维持着人类对光的心理依赖，同时也接受了它的不可或缺。你看韦赐的进化就是去除了这种屏障，只是返璞归真。”

“那门桥是谁造的？他们既然是地球造物，又如何在没出现之前制造了门桥？”肖晓敏觉得韦大宝可能还是疯着。

“这就是宇宙哲学。宇宙起源于什么？究竟是奇点爆炸后膨胀，还是原本就在不停地塌缩？其实最终答案是既膨胀、又塌缩。奇点产生了宇宙、宇宙又产生了奇点。那里的人类掌握了这个秘密，在他们被进化出来之前就造了门桥。”

“我终于知道林芳博士为什么会被你带疯了。现在让门桥见鬼去吧！你回来就好！”肖晓敏不顾韦大宝满手油污，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吻。

这简直是彗星撞地球、天狗吃月亮、干柴遇烈火。两人经过一场主动和被动的更替，把床单搞得像一块洗碗布。

完事后肖晓敏趴在韦大宝的肚子上问：“那边的人也这样繁衍吗？我得跟你宣传一下政策：现在地球已经全面禁止性受孕了。”

“他们当然是这样子了。那边的人类遗迹中有小电影，只会比我们的花样多。”韦大宝被妻子打了一下，但他继续说，“那些信息就像是为我们准备的家庭作业。他们留下了一些关键性科技，解答了所有历史谜题。你知道曹操其实是双性恋，所以才让典韦接近他的卧榻。”

“越来越不正经了！”肖晓敏笑骂丈夫，“那后来你为什么会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