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杖挥动,尖端既无火焰亦无闪光,暗影蛙人却受到无形的风压攻击,尽数倒地。
前方受挫,后方静观其变。约莫五秒,三只蛙人举棒刺来。我如法炮制,然而魔法发动失败,我只得全力躲避要命的攻击。
“再来一次。”
挥动魔杖,我念“自然元素融会贯通”,可此次没了方才的感觉,而事实也如之前一样,魔法发动再度失败。
“院长,这怎么回事?莫非是我太弱无法连续发动魔法?”
“不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没办法,先逃出包围圈。举起魔杖对准土人,然后咏诵土,你为坚实的后盾,亦为猛烈的武器。守护我们的土,化作万千碎石,成为我们披荆斩棘之力。”
咏诵完毕,土柱炸裂,碎土落地。
“再咏诵呼啸猛烈之风,以无形的身姿驰骋大地,卷起惊涛骇浪,助我一臂之力。”
大风卷起碎土袭向暗影蛙人。
“院长,为什么不直接用风魔法攻击暗影蛙人,为什么我要分两次发动魔法?”
“这次发动魔法的是我,不是你。魔杖于你手中,我的咏诵无用,何况现在我只是以自己的意志连接着魔杖,魔力不足。趁此时机,脱逃。”
我立刻跑向突破口,但起身的暗影蛙人跳来阻挡我前行。
闭眼尝试回忆起刚才的感觉,我在黑暗中捕捉到什么:“风。”
身体失去平衡,在狂风吹拂下的我飞入半空,被布莱克森林的树枝碰撞,而后重重摔倒在地。
旧伤未好新伤再起,不幸中的大幸是我没有摔残,而且我似乎脱离了暗影蛙人的包围才怪。几只暗影蛙人向我跑来,速度惊人。青蛙该是一蹦一跳的,凭什么跑那么快。
我手脚并用爬起,捂住胸口逃离,但我们之间的速度有天壤之别。
“土。”
找到感觉呼喊,数根土柱拔地而起凑巧将跃向我的蛙人挡住。
在疼痛越发剧烈的情况下,我大口喘气寻找栖身之处。谁知,一只暗影蛙人突然从树上跳落朝我一踢。
怀疑自己的骨头又裂开,我撑起身子眼巴巴看着暗影蛙人又一次将我重重包围。
“易佳和,发动刚才的魔法!”这次是魔杖在说话。事发突然,我吓得扔起魔杖,在意识到魔杖不能丢后匆匆忙忙接住它。
“风。”无事发生。
“土。”我有些绝望。
“东燕姐,我能和它们交涉吗?”欲哭无泪。
“没可能了。”冷血的魔杖。
“那我不就完蛋了?”
“坚持住,再过两分钟,我派出的援兵就会抵达你所在的地方。”
“什么?院长,告诉我怎么做?”魔杖不再发声。
“咕呱……”踢我的暗影蛙人离我只有一米。
“咕,咕呱……”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你们的同伴吗?
暗影蛙人迟疑,我便露出笑容大声叫“咕呱”。
一根尖棒飞来稳稳插在我边上。再靠右五分米,我的手就会废了。
“咕呱”明显是对敌的叫声。
我躲开一刺,拔起边上的木棒对准眼前的暗影蛙人。突然我想到看见这样的动作,它们大概会完全把我当作敌人,接下来就会拿起尖棒朝我刺来,我就会万箭穿心,成马蜂窝。放下木棒投降,怕是回天乏术,唯有舍命一搏。
把魔杖插在裤裆里,我双手握紧木棒以此更好操控木棒。
“一命抵一命。”可当我想起对方是一个魔法生物,我就觉得自己死得不值。最惨的是,我死后,它们不会吃了我,连骨头也不剩?
在我想入非非之时,我没注意到周围的暗影蛙人收起木棒,直到我眼前的暗影蛙人高喊一声“咕呱”,我才发现它们似乎不再对我抱有敌意。
慢慢地收起木棒,我学它们的样把木棒插在地上。
“咕呱。”它们叫。
“咕,咕呱。”我也叫。
“咕呱……”它们连声叫。
“干吗?”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曾经我在电视上看过丛林中有一些部落会进行某些仪式,其中有种战斗仪式貌似就是众人围成一个圈,然后两名勇者在圈内决斗。如今,望着周围的暗影蛙人一边叫一边用木棒敲打地面,望着眼前的暗影蛙人像个猩猩一样边绕着我走边向它的族人展示自己实力强悍,我就将此事和战斗仪式的事联系在一起。
“咕呱。”对手站定,竖起木棒紧盯我不放。
怎么办呢?逃是不行了,对决我没多少把握能胜利。时间还有一分半,只要撑过去,方东燕院长说的援兵就会赶到。我只要硬撑……
“咕呱。”众蛙举起木棒对准我,看来我别无选择。
暗影蛙人的战斗仪式应该是两位勇者相互决斗,而且是生死对决。这点从我模仿对面的暗影蛙人并在它的示意下把木棒举起碰撞可周围的蛙人仍然没有把尖棒放下的情形中可以看出。
尽管不喜欢这种魔法生物,但想到在我眼前的也是一条生命,何况它们的战斗仪式这么庄严隆重令我肃然起敬,我就不想抱着杀死敌人的决心消灭它。转念一想,这种战斗仪式对方一定举行过多次,对它们来说这是神圣的,不容他人诋毁,我就觉得应该舍命一搏。可是,生命诚可贵,我无法下手……
思来想去,我纠结不已。暗影蛙人不了解我的心声,举起木棒就向我刺来,决斗以它的先攻拉开序幕。
我的作战方式简单,一个字,躲。思考的结论是,我只要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即可,这样我既不必为杀害生命而费心,也不必为破坏暗影蛙人的战斗仪式而惭愧,毕竟要破坏这场仪式的人不是我嘛。
思路清晰,问题是现实。好像我的肋骨真的裂开,每次奋力躲避对手的攻击,胸膛就一阵剧痛。有一次差点踉跄倒地暗影蛙人才不管你有没有受伤,见人倒下一定追击,我的身上就会有个大窟窿。
虽然对手的攻击速度并不快,它的模式也十分单调,但剧痛在身,坚持到还剩一分钟的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一个翻身倒在地上。想着这样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正在此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出现,我便抓住魔杖准备发动魔法。
“咕呱。”暗影蛙人没有乘人之危,竖起木棒等待我爬起。
不知怎的,我觉得如果我用魔杖击退它一定会发生不得了的事。在直觉的警告下,我松开魔杖用木棒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站立。
对手见我站起,立马举起尖棒对准我。
“笨蛋,反正对方没有举动,乖乖躺着不就好了。”我嘲笑自己,忍痛举起木棒对准暗影蛙人。
汗水滴落,流进眼里,流进土里。空气中有自然的味道,是潮湿的泥土之味,是腐烂的生物之味。
似乎是为我打气,周围的暗影蛙人再度叫喊,还用木棒敲打地面。单调的声音在布莱克森林中回荡,抨击我的心,震撼我的魂。
痛,会过去,哪怕是致命之痛,终会回归黑暗。然而,我想我是不会再有如现在这般喜悦的心情。剧烈的疼痛之下,热血沸腾。在战斗的号角下,这种情感和因疯狂爆发的欢喜不同,其中具有相斥的理性和野性。
突然很想脱衣,让自己的身体受自然之风吹拂,让自己的灵魂在天地之间呐喊。最后没这么做,因为在一群蛙人前很难为情,特别是如果有蛙人看上我……
不想了,放手一搏。此或为生命的末章,却为生命的精彩篇章。
“来吧。”
似乎是听懂我的话语,暗影蛙人向我刺来。
依然是单一的攻击,我轻松躲过单手举棍甩向对手。
对手张口,喷出水流把我击飞。
庆幸自己没有飞到周围横起的尖棒上,我调整姿势站起并在心中暗骂方才没有乘人之危的暗影蛙人却在这时用阴招。
对手乘胜追击,站起的我忍痛躲避。以为躲开,谁知对手学我的样单手举棒朝我腰部重甩。
再度被击飞,我在地上翻滚几圈,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手上。
停止之时恰好是对手刺来之时,有先见之明的我躲开攻击死死抓住对手的木棒不让他使用。
如我所想,对手张开嘴喷水,我迅速松开对手的木棒弯腰扑到它脚边,趁它未反应过来抓住木棒刺向它。
我知道,一念之间我就会身中刺击暴毙,但杀生不是我的风格。
对手知晓我在它脚边,提起木棒刺向我。我抓住对手的脚猛一拉蛙腿黏糊糊的,不过挺好拉失去平衡的对手摔倒在地,木棒滚出它的手心。
我用大腿压住对手,朝它刺去。尖端在它的蛙头前几分米处停止,胜负已定。
“你输了。”我得意地微笑。
“咕呱。”对手叫一声,突然朝我喷水。
措手不及,我松开木棒坐到地上睁不开眼。
“耍赖!”
以最快的速度擦去脸上的水,我看见对手抓起木棒准备袭来。
我也抓住木棒提起,在对手刺向我的时候击中它的木棒使其偏离,然后亮出自己的铁头功朝对手身上一顶。对手倒地,我的头发都是黏液。
知道它不会束手就擒,我先下手为强踩中对手的木棒。
“哈,这样你就不能用了吧。”
对手提腿,我知道它要蹬我,我就躲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它身上重打一棍。这么一下,它不会死。
对手松开木棒,我趁机拿走,于是我手中就有两根木棒,而对手两手空空。
讨厌打打杀杀,我忍痛举起两根木棒用力将它们扔出场外。虽说只砸在围观群众上,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不必再与对手生死相搏了吧。
转向对手,它扑向我。我看不懂暗影蛙人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现在的它十分生气。
“咕呱”
对手举拳重重砸在我的身上。一下,我差点昏厥。原本剧痛,现在大概超过疼痛等级。
第二下马上要下来。长痛不如短痛,我朝对手似乎软软的腹部猛地一踢,算是它之前蹬我的回礼。
倒地的对手气急败坏,咳几下后爬起来,怒火中烧。
我连连后退,发觉自己背后没多远就是横在暗影蛙人群众手中的尖棒。
“咕呱”
我的对手不顾一切冲来,我神经反射躲开它。来不及停止,对手将要成为串烧的食材。
“时止!”
万物静止,风中的树叶悬浮于空,周围的蛙人纹丝不动。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抱住对手,却因剧痛后倒。
时间齿轮转动,我摔在地上痛不欲生,而从我怀中滚出的蛙人险得一命。
“咕呱?”
这家伙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如此一来,我是不能再反击了。若对方执意要杀我,不可躲避的我会代替它成为串烧的食材……希望暗影蛙人不要吃我,留个全尸,给我点面子。
“易佳和!”马超的声音。
“爆裂拳击!”哈,这是我给查理的魂具招式起的名。
模糊的眼界中,我看见一团团火焰像街机游戏中的气功一样击到暗影蛙人身上,把它们击退。
“你没事吧?”一人抱起我。
软软的东西,男性般的口吻,对原本的她没多少好感的我此时却对她萌生一种爱慕之意我的爱确实有些随便不,关键是,如果我横刀夺爱,萧辉会灭了我。
“先别管我了,萧辉被一个奇怪的东西抓走了。”我对余晶晶说。
“什么样子的?”余晶晶问。
“我没看清。黑乎乎的,是夜鬼也说不定。”
“这里是布莱克森林的第八区,不是夜鬼的栖息地。”马超一蹲下来就撩起我的衣服看我的淤青。
我拍开马超的手起身,说:“由于对方的速度极快,我没看清是什么。它好像是人形,浑身漆黑……如果我没记错,我有听到它在念叨什么,就像是无所事事的老婆婆反复念叨什么的声音似的。”
“沼泽巫婆。”
“谁在说话?”马超环顾四周。
余晶晶帮我取出魔杖,说:“方院长?”
“我想,拐走萧辉同学的是星级四的魔法生物,沼泽巫婆。”
“魔杖,说话了?”阶级三的马超同学,你怎么可能这种事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真有巫婆啊?”
“沼泽巫婆,栖息于布莱克森林第四区、第八区的沼泽地带,是和夜鬼一样的暗属性魔法生物。”查理说。
“和夜鬼相比,沼泽巫婆更加有理性。不过,虽为暗属性,沼泽巫婆一般是不会对魔法师下手的,甚至有不少魔法师向沼泽巫婆求助,而她也会慷慨相助。”
“大部分魔法生物的帮助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莫非……”魔杖停顿。
“难道,有人向沼泽巫婆提出代价为一个魔法师的要求?”余晶晶问。
“沼泽巫婆不喜好加入魔法师的生活,不会主动参与进绑架魔法师的事情中。它们有求必应,也必然要收取相应的代价。无论如何,一定有人策划拐走萧辉。”魔杖说。
“目的是什么?”马超问。
“达莱水晶?”余晶晶推测。
“上次的夜鬼事件,这次的易佳和萧辉遇袭事件,受害者中都有持有达莱水晶的萧辉。我想,有人盯上了我们学院的至宝。”
“管它什么至宝,现在最重要的是萧辉。我们快去救他。”
竭力起身,剧痛不止。
“你还是回学院休息去吧。”
“不行,”我对余晶晶说,“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这样的身体绝对会拖我们后腿。”我不是萧辉,不会在意余晶晶的恶言。
“院长,能不能用光魔法抑制我的疼痛?”
“且不说我现在无法正常发动魔法,即便我用光魔法抑制你的疼痛,不久后痛感会复发。如余晶晶同学所说,你还是回学院去检查一下为妙。”
“绝对不要。”
“咕呱。”是和我决斗的暗影蛙人。
“星级三的混蛋,还没尝够苦头吗。”三人挡在我前面。
“等下,”魔杖说,“它们已经没有敌意。跪地的暗影蛙人和鱼人一样,表达着它们对胜利勇者的尊敬。”
“原来如此。”我走向曾经的敌人说道,“你不用跪地求饶,反正也没有胜负。”
蛙人好像听懂我说的话,纷纷起身。然后,它示意后面的人拿来什么。
“这个,难道是克比拉克果实?”
“什么克比啥的果实?”我问马超。
“每年春至,暗影蛙人会离开布莱克森林前往迷迭园收集克比拉克树的果实。这种果实可以帮助暗影蛙人育出优良体格的宝宝。对于魔法师来说,克比拉克果实有改善体能,减缓疼痛,促进伤口愈合等功效。”余晶晶回答。
“克比拉克树只有在春天才会结果,量不会很多,因此克比拉克果实有一个能卖超过一千元索克币的价值。”马超两眼放光。
“要给我吗?”我问对手。
“咕呱。”暗影蛙人点头。
“易佳和,你还是好好去学院里休息,这个果实就由我帮你售出,得出来的钱我们四六分……”
接过果实,我几口下肚。无籽,味道不错。
马超跪地,叫苦连天:“一千元索克币就被你吞下了……”
克比拉克果实确实有减缓疼痛的作用,而且效果明显。
想着那个霸道的马超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我向暗影蛙人道谢。
“沼泽巫婆会暗元素魔法。我会尽快安排好这里的学生,联系人员去协助你们。万事小心。”方东燕的声音消失。
带上阶级五的高手,我们前往沼泽地带。